第八十四谭 疯人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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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荷沉睡在陨铁棺内,147号沉睡在病房内,他们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只有在黑暗中等待。景芙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她是自由的人,可是有些事情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
景芙从医二十年,与京城各大小医院的医生和医科大学的教授们都有些交情,但是这数百号有名的医学工作者,竟然无一人见过沉睡的黑色细胞。
她走进147病房,巫马竹焦急地问:“芙姨,他会不会成为植物人呀!”景芙苦笑,植物人还比147好些,还有较为正常的呼吸和心跳,这个躺在病床上的黑胖汉子,睡的如死去一般。
“竹子,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黑色细胞让他沉睡,有些事情现代医学还不能解释,宽容,你跟我去看看他的CT分析。”景芙带着宽容去了CT室。
巫马竹看着病床上的人,她有些奇怪,147已经沉睡了许多天,都是靠输液维持体能,可是他的身体一点都没有变化。门开了,景芙又走了进来,巫马竹觉得芙妻年轻的时候一定是清秀可爱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要现在没有结婚。
“芙姨,宽容呢?”她问道。
景芙抬起头看她,“宽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会不会去卫生间了?”她看着病床上的人,拿起挂在床沿的病例,仔细看着。
“我要给他做个CT,你和宽容将他抬到推式病床上,等一会我会带他去。”说完,景芙离开了房间。
“可是?”巫马竹脖子细长,疑惑的细脖子顶着个小脑袋,迷糊地看着景芙远去的背影。她记得两个小时前,才和宽容推着147去做的CT,现在景芙却象没有发生过一样,还要做一次,难道刚才做的不好?她想找宽容,又不敢离开病房,两手交叉抱在胸前来回不停地走着。
门敞开着,十余米远处的斜对角正是卫生间,巫马竹平时那里敢对着男卫生间看,这次不一样,足足盯了十分钟,看到那些精神不正常的男病人出出进进,脸都红了。
“宽容!”她兴奋地叫着,刚走出卫生间的宽容的手还放在裤档上,尴尬地回应着她,“你……兴奋什么?”他奇怪。
“刚才芙姨来过,说要给他再做一次CT,让我们把他放在推车上。”巫马竹疑惑道。宽容这才明白过来,“噢,芙姨说CT分析显示,他不仅是沉睡,而且身体根本不能吸收任何营养,也就是说他处在一种逐渐走向死亡的过程当中,不出几天,身体就会因为缺少营养而瘦弱下去,总有一天,会变成皮包骨。”
巫马竹闭上眼睛不敢看,不过闭眼更让想像力丰富,“是绝食而死的样子!”
宽容点点头,“来,咱们把他抬上推车,也许芙姨还想做一次CT。”两个人抬过一次,147并不重,以他的体格,不应该少于一百公斤,可是宽容感觉147比他还轻,也许长期卧床,外肥内虚。
CT室在一楼,拐两个弯就到。当两人把人抬上CT台时,景芙进来了,说道:“你们回去吧,做好后再通知。”
如果一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十余天没动,旁边的人看习惯了,便以为那床上就够有个人似的,缺少一个人,床象是少了魂一样,的确没有了人,也就没有了魂。但是宽容和巫马竹也如失了魂一样,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巫马竹到底是女孩,先放不下,“宽容,你不觉得他不在床上很奇怪吗?”宽容望着空床,“没有什么奇怪,一个人天天躺在床上才奇怪,不过,我心里总是不安,要不,我们去看看?”
大晚上的,病人们都睡着了,走道内只有昏暗无明的灯光,每一层有一名护士值班,医生们大多回家休息了,所有的房间都关着门,只有CT室有人。
平日里并不长的走道在晚上阴森可怖,特别当前面拐弯处传来鞋跟与地板碰撞的声音,巫马竹抓紧宽容的手臂,“……是什么?”她的声音颤抖。“是人,医院里有人。”“可是有许多疯子。”巫马竹心里对那些举止乖张的疯子有一种又惧又怕的感觉。
两人在转角出伸出头张望,前面有一个披着头发的女人,穿着的衣服与景芙的衣服一样,脚下却是一双鲜红的高跟鞋,“滴答滴答”响着。安定医院的医生不能穿高跟鞋,这个规矩宽容也懂。
走道两旁都是宽大的窗户,外面密密麻麻的树挡住了银色月光,如果没有树,那月光照进来,或者见到银盘一样的月亮,人的恐惧心会少一些,现在走道内的灯忽明忽暗,树叶的映像在走道内时隐时现,前面穿蓝大褂的女医生象极了景芙,整个医院只有景芙喜欢穿蓝大褂。
“是芙姨!”巫马竹轻声道,宽容壮着胆子叫了一声:“芙姨。”前面的脚步停了一下,头也不回应了一声:“哎!”然后再次向前走。宽容急忙走过去,右手一搭她的肩膀,那人立即停住,还是不回头。
“芙姨,是你吗?”宽容心里矛盾着,他有些害怕,不知道为什么,经历过父母之死后,他心里并不绝对否认鬼魂的存在,因为他想见到父母的模样,这种心情,又让他对任何事物是否存在鬼魂起了疑心。
“是我。”声音很象景芙,可是明显有装的痕迹,“你不是芙姨,你是谁?”宽容迅速把手撤回来,那女人听了,呵呵笑。猛然转过脸来,这是一张画着黑眼圈,涂着鲜红口红,打扮的如妖精一样的女人的脸,宽容被这夸张的脸吓了一跳,“你……你是那个姓邵的疯女人!”
“嘻嘻,我不姓邵,我是景芙,我是景医生,景医生喜欢穿蓝衣服,我还喜欢跟鞋,你说我象不象景医生。”疯女人正是邵纤华,半夜里在医院扮景医生玩。宽容长吁一口气,心里有鬼,搞得疑神疑鬼。
这时,还躲在转角处的巫马竹尖叫一声,“竹子,什么事?”宽容拉着邵纤华,走到巫马竹身边。“另一边,有一个人走过去了。”巫马竹胆怯地指着反方向的走道。
“每一层都有病人,还有护士,很正常。”发现是邵纤华扮景医生后,宽容放下心来。“可是,那个人也穿着蓝大褂,和……也许是芙姨。”
“竹子,你将她送回病房,再把护士找来,我去看看。”宽容向另一边追去。巫马竹战战兢兢地拉着邵纤华,“我是景医生,你是病人,你要听我的话,你别拉我。”邵纤华要打她,她只好拼命拉着疯女人跑,让她无力打人。墙角是护士值班台,一个女护士趴在那睡觉。
“护士,护士,这个病人跑出来了,你送她病房吧。”巫马竹叫道,护士没有动,还是趴着。她心急了,一推,那护士竟倒了下去,吓得巫马竹尖叫起来,这个尖叫的声音足以惊醒所有的病人。
巫马竹俯下身子去摸护士的脉搏,还好,有跳动,应该只是昏睡过去了。当她站起身来,眼睛快瞪出来了。昏暗的走道里,挤满了病人,一个个在走道里挤来挤去。邵纤华站在前面,大声叫道:“都要听话,我是景医生,你们都要听话,这样吧,多数人扮疯子,少数人跟着我扮医生,好不好。”
走道里的疯子齐声鼓掌,个个叫好。巫马竹惊得小心肝都快掉出来了,那邵纤华两只黑暗眼睛一见她,叫道:“你当疯子。”
“啊!”巫马竹真如疯子一样,大叫着向CT室方向跑去,只有见到了真正的景医生,这些病人才可能听话。
宽容有一身功夫,快速向前追去,却不发出任何声响。转过两个转角,前面黑了下去,没有灯光,从树枝中漏进来的月光斑驳地映出一个穿蓝大褂的人,一摇一摆地向前走着。如今的宽容再也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不懂的思考的年轻人,他伤过心,害怕过,疑惑过,他不敢逼近,只在后面跟着。可是前面的人也不急,好像在兜圈子一样,慢慢在在医院长长的走道里穿行。
巫马竹冲进CT室,迅速关上门。这才发现,室内也关着灯,只有CT台上亮着灯,147躺在上面,景医生一身蓝衣服,戴着蓝帽子和蓝色口罩,旁边摆着许多医疗器械。
巫马竹正准备说话,但是景医生的声音让她闭了嘴,甚至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你准备好了吗?”景芙问。
“准备好了,可以开始!”躺着的男人回答。
“我没找到麻醉师,直接开始可以吗?你不怕痛吧。”景芙说。
“不怕,我喜欢痛,我喜欢那种让人欲仙欲死的感觉。”
“真是乖。”景芙说着,戴着医用手套的右手举起了一把手术刀,向身着的男人光滑的腹部割去。
巫马竹再也忍不住了,“芙姨,你怎么了,他会死的。”景芙听了,慢慢转过脸来,眼睛里面竟然是微笑,“不急,等会才轮到你。”

刀又动了,善良的巫马竹再也忍不住了,她向冲了过来,可是没等接近景芙,黑暗中跃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人一拳打在她的脸上,力大势沉,她立即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惊恐地发现,台上的男人已经被切开了肚子,鲜红和血液喷洒到直径数米的范围之内,潮湿的肠子被扔在台上。
“舒服吗?”一身血红的景芙笑着问。
台上的男人还能回答,只是声音已经微弱,“……舒……服”
“那我要拿着肝脏来了。”景芙的刀再向下切,一块肝脏拿在手里,巫马竹的胃在翻腾,她的神经受不了这种刺激,再次昏迷过去。
当景芙将刀移向男人的脑袋时,那一刀从额头切起,男人再也没发出声音来。景芙是很好的医生,不仅是优秀的精神科医生,还使得一手好的外科刀法。胸腹切开,五脏完整地摆在外面,头盖骨切下,脑浆盛进一个碗内。心脏还在跳动,等不再跳动的时候,景芙充满血丝的眼睛离开了CT台,她看着昏迷的巫马竹,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景芙的力气从来没有这样大过,男人的身体被她推下台子,她两捧起巫马竹,摆放在台上,两只手熟练地解开身材优秀的女孩的衣扣。当美丽的身子躺在鲜红的台子上时,景芙的手有些哆嗦,也许这些青春洋溢的生命让她舍不得下刀。
门开了,“滴答滴答”的脚步声音走近,与她同样打扮的邵纤华站在旁边,身后跟着十多个男女病人。
“景医生,让我来吧,我喜欢。”邵纤华望着台上的巫马竹傻傻地笑。景芙竟然将刀递了过去,“你来吧,小心让血迸了眼睛。”
邵纤华不要刀,却在脱衣服,边脱边说:“你是景医生,你当医生,我要当病人,我要躺在红色的台子上。”还没脱完,又伸手要把**的巫马竹拉下来。
宽容跟在蓝大褂女医生后面,他很奇怪,如果前面的女人是景芙,怎么走路也如他一样悄无声息,飘忽不定。有几次他想迫近过去,但是前面的人也提高了速度,总是保持着相当的距离。跟了许多久,宽容的眼睛终于看了一下窗外,百米之外的医院大门口,两个人影推着一辆推车出了医院,外面停着一停普通的红叶车。他情知不妙,心里牵挂着竹子和147的安危。脚下步伐如飞般向前面追去,那女人行动也快起来,但是速度终比不过尽全力的宽容。
当宽容的手将要碰到她时,她突然纵身一跃,撞破了窗子,跌倒在窗外的树下。宽容也跃了出去,黑暗中,他摸到了女人的身子,只是昏迷,还的气息。他将人拖进有灯光的地方,才发现这女人不是景芙,却是一位值班的护士。护士为什么要扮作景芙的模样,一直跟自己捉迷藏?宽容百思不得其解,他看不到一缕鬼魂离开了护士的身体。
他放下护士,向CT室的方向跑去,数十位病人围在门外,宽容扯开门口的病人,冲了进去,赫然看到景芙的刀向台上**的邵纤华挥去,他一把推开景芙,叫道:“芙姨,你在作什么,你杀了这个男人,还有……竹子。”他看到了地上的巫马竹,连忙将散落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体上。
景芙还是那个景芙,只是眼睛并没有平日里善良的神色,一股邪灵般的气质从笑容中透出,刀又向邵纤华挥去,下面的邵纤华还在笑,“景医生,快点快点。”她笑道。
“芙姨,你怎么了?”宽容看出不对劲来,难道景芙的精神出了问题?宽容抓住景芙的双手,景芙拼命挣扎,可是力气没有他大。病人中,有一个人伸出一个小铜瓶,轻轻一点,景芙突然晕了过去。
那人穿着病人的衣服,悄然退了出去。
天亮的时候,警察封锁了CT室,病人们被关在各自的房间内,那名护士因为撞伤了头部,依然没有清醒。警察正在提审已经清醒的景芙,巫马竹和宽容向警察说了晚上发生的事情,被景芙杀死的男人不是147,而是一名有强烈受虐狂倾向的精神病人。
病人们是不能做证词的,他们都认为景医生在玩游戏,只有巫马竹实实在在地看到了景芙杀人,只是那个人愿意被杀,但是医生不能以病人愿意被杀而去杀人。
重案组没有了欧阳鹏,安依琳也失踪了,一位严肃的中年警官带着两名年轻警察在审讯景芙。
“景医生,从医二十年,你的医品非常好,为什么昨晚要杀病人,如果不是宽容阻止,你可能会杀更多的人。”警官问道。
景芙抬起失神而惶恐的眼睛,“……我……不知道,我没杀……人,我记不得了……”
“是杀了人,现在记不起来了,我们可是有人证和物证。”警官的语气很平和,这是一起证据确凿的杀人案,不需要做太多的调查。
宽容在外面等的心焦,他不相信善良的芙姨会杀人,肯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不然芙姨怎么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见到中年警官从审讯室出来,他迎了上去,“周警官,怎么样了,我如何都不相信芙姨会杀人。”宽容说道。
周警官停了下来,看了巫马竹一眼,“巫姑娘亲眼看到了,只是有一个疑问,据医院院长说,景医生主要是从心理方面治疗病人,根本不懂得如何做外科水术,但是死者身上的刀口却是非常专业的外科医生水平。不过,无论如何,景医生很难脱罪了。”
宽容看着周警官离去,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短短的时间之内,宽容经历了太多的不幸,现在连母亲最好的朋友,如自己的亲姨一样的芙姨也出了问题,147也失踪了,沉睡中的147一定是被人抢走了,是谁呢?
宽容和巫马竹不能再呆在医院,两个人回到家中,家门口站着一个人,是杜松。
“宽容,你怎么连一个睡着了的人都守不住,是什么人把他搞走了。”平时总是笑的杜松一脸怒气。宽容一直忍着,他很久没生气了,这时终于忍不住,右把抓住杜松的领口,单手将他举过头顶,“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那个林成文总是鬼鬼祟祟的,不是一直在打他的主意吗?他们是不是知道147是什么人?”
杜松喘不过气来,脸色通红,“……放我下来……”,巫马竹见他难受,劝道:“宽容,别生气,放他下来。”宽容一松手,杜松跌落在地上,过了一会才缓过来。
“宽容,年纪轻轻火气别这么大,以后还会吃亏的,听说景医生杀了一个人,你们能够把看见的事情告诉我吗?”杜松很快恢复了笑意。宽容不理,巫马竹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她不敢再说残忍的手术杀人手法,只说景医生和那个昏迷的护士很奇怪,象换了一个人似的。
“恶鬼附身。”杜松惊道,“难道是星云社的人知道了?”杜松的话让两人不解。“你是说鬼附身?”巫马竹问道。
“没错,如果一个生前是外科医生的杀人恶鬼附身在景医生身上,景医生就变成了那个人,不行,我得走了。”杜松转身向外跑,他不知道景芙把沉睡细菌的事情告诉了数位名医生,人多口杂,自然有人对安定医院一名奇怪的病人产生了兴趣,特别对黑白地魂有了解的星云社。
在俊野公司的地下室内,天师段天恒亲自将葛雷、葛云和多铎迎了进来。“天师,葛雾跟着两位师兄,进入安定医院,在你老人家的安排下,马到成功,那个宽容什么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多铎大拍马屁,段天恒哼了一声,没理他。只围着147号转了一圈,他一只手提起147的身子试了试。
“身高一米八一,体重七十五公斤,可是看他胖的这个样子,不应该少于一百公斤,难道现在的模样不是他的真面貌?”段天恒越想越惊。星云社没有夺得黑白地魂,据信长风远水社也没有得到地魂,但是这个人身上却被人下了沉睡黑魂,黑白地魂在什么人手里?
“天师,你老不是会障眼法吗,另外还有什么变身术,会不会这个人也变身了?”多铎人坏话多,当是好人厌坏人烦。
段天恒一个巴掌把多铎扇倒在地,他不喜欢有人提变身术,他的真面貌从来没人看到过,但是他看不出这个黑胖子的真面貌,也就是说如果黑胖子变了身,肯定有人的法术比他厉害。
“多铎,你去查查看接触过他的有些什么人,那些人可疑,明天就告诉我。”他一挥手,多铎象滚地鼠般滚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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