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的多舛命运与一诗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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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坡的多舛命运与一诗成谶——和子由渑池怀旧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往日崎岖君知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东坡,你这个才华横溢的俊杰,年少得志,在你21岁这年,与弟弟一道,携手中同榜进士,一时声名大噪。用今天的话说就是一夜成名。当然,这是你的实力使然,绝非偶然或者侥幸所致。你的成名与你后来的成就告诉我们:实力才是硬道理;偶然或者侥幸的成名都如流星的闪逝,再亮的光焰都摆脱不了短暂的宿命。
你一走上仕途,就卷入了上层士大夫激烈的党争之中,一生宦海沉浮,无力掌控自己的命运。你具有早期儒家辅君治国、经世济民的政治理想,你针对当时财乏、兵弱、官冗等时弊大声呼吁改革。你一方面反对因循守旧,一方面又不赞成王安石变法。你性格耿介,讲究操守,不愿见风使舵,附属上下。你“拣尽寒枝不肯栖”,因而,既得不到变法派的包容与接纳,也在保守派那里得不到好处,一直在夹缝中求生存,在派系争斗中自守,这就注定了你一生要遭受许多政治磨难。但是,无论你身处何境,你都热切地关注着百姓的疾苦,惩办奸吏,减税救灾,兴修水利,整顿军纪,倾已之力革除积习,为老百姓做好事。
你一生备受打击,备尝艰辛,虽身处逆境,却能以庄子和佛家思想自我排遣,能够以逆处顺,以理化情,胸怀开阔,气量宏达。因而,形成了豪爽开朗的性格,和达积极的人生观,以及超脱旷达的处世哲学。也正缘于此,使你在文学创作上获得了巨大的成就,诗、歌、词、赋、散文、书法、绘画等方面,都有深厚的造诣,有旷世的精品。
这首《和子由渑池怀旧》,不知是巧合,还是神秘的缘定,充满了人生的禅意。
你自叹自己这一生,辗转流离类飘蓬,行踪不定似浮萍。这经过的地方何其相似,又何必牵挂于心呢?宦海沉浮,仕途迁谪,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就如天上的鸿雁飞过,它短暂歇息时踏过的雪泥,在泥上偶然留下它的趾痕,这之后就不知道它是飞向东还是飞向西了!

飞鸿留痕,很快就会消失,自己经过的地方也是如此地不留痕迹。
东坡,你也太过自谦,在你经过的地方虽然时间短暂,但功德显赫,造福后代,传诸千秋。西湖的苏公堤就是最好的实证。
你那曾经相识的老僧已经过世,他在为他而建的新塔下独享千年的清净;墙壁也已经破损,再也看不见自己旧日的题诗!低首沉思,你曾经所经历过的那些个曲曲折折是是非非,现在还能否再度想起?
你清楚地知道,人生之路呀是这样的漫长,经历的挫折多了,宦海争斗的时间长了,自己也早已感到困倦了,就连自己骑的这头跛脚的驴子,也忍不住嘶叫着,蹎踬不前!
兽犹如此,人何以堪?世事沧桑,仕途多舛,你留给这个世界的,连同这个世界留你给的,都随了流光的飞驰,萍踪的迁徙,逐渐的淡去。
这是你的喟叹,而我们、而历史总会给你以公正的评判。
渑池,你的文学家父亲带领你兄弟俩赴凉赶考曾经过的地方,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考成名后,你被任命为风翔签判,弟弟子由送你送到郑州的西门外,这是你们兄弟俩的第一次分别。你西去必经渑池,于是,弟弟写了一首《怀渑池寄子瞻兄》寄给你。收到弟弟的诗稿,你依原韵和了一首,这就是我们现在读到的《和子由渑池怀旧》。此时,你已经过了渑池,眼里早已是物非人也非了,令你感慨不已。
这就是你写这首诗的背景。也就是说,这首诗写于你宦海沉浮之初,想不到竟一诗成谶。你后来的周遭际遇一一地得到了印证!
成语“雪泥鸿爪”就脱胎于此,让我们想起“世事如烟”、“事如春梦”等词语,它们异语同声地告诉我们:时间会冲淡曾经深刻影响过、凋刻过我们的一切,包括我们曾经刻意写在墙壁上的那些曾经令我们感动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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