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尚学风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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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七月,水面上布满了青翠欲滴的荷叶,朵朵娇美的荷花竞相绽着放,阵阵幽香扑鼻而来。莲叶碧透,花艳不妖,亭亭玉立,琼珠滚动,恰似一幅清雅的画卷,渲染着夏日的流光溢彩。
一阵微风拂来,吹动书斋小阁的轻透白纱,飘舞飞扬。夏清尘斜斜倚在栏杆上,纤长的睫毛低垂着,掩住她如夜般幽深的眸子,在白净的脸上投下浅浅的光影。她的脑海里,还在消化着刚收到的消息。
从明日起,她就要去尚学堂了。
对于尚学堂,这两年来她了解颇多,因为她知道,自己早晚一定会去那。尚学堂是皇家学府,也招收官宦人家的优秀子弟,说到底也是朝廷未来的一处栋梁之库。
其实,真正让夏清尘最为感兴趣的是尚学堂的藏书阁。因为夏明笙另有书房,且不是人人能入,所以书斋里的藏书不多。而夏清尘早就看了个遍,对于渴求了解新世界的她来说,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
尚学堂的入学都要经过考试,能通过考试的人也算是佼佼者了。尚学堂分为卓,慧,雅,尔四级,每级又分为上,中,下三堂,以入学考试的成绩评定进哪一级哪一堂。
当年,七岁的夏清桦一试便入了慧级中堂,乃本朝史上第一人,一时间名动朝野。而八岁的夏清樱则是考入了雅级中堂,属天下女子中罕有,顿时成为各士族所关注的未来主母人选。
夏清檩和夏清桉在书斋学习多年,夏明笙也从未曾想过送他们去尚学堂。如今送自己去,是肯定还是试探呢?
夏清尘抚了下太阳**,挑眉扬唇,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幅度,心想反正都是要去见见世面的,何必顾虑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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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奴拜见五小姐。”一声轻语打断了她的思维。
夏清尘侧脸一瞥,看着面前跪拜的女子,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生得清秀大方。这是夏明笙新派给她的贴身丫鬟,从明日起就要跟着她一起去尚学堂,侍奉左右。
“花奴是你的名字吗?”夏清尘浅笑盈盈地问。
“是!奴婢姓花,生来为奴,所以叫花奴。”
“哪有人生来为奴的?”夏清尘嘴一抿,想起那多情的贾公子,悠悠地道:“从今日起,你就改名叫袭人吧。”
“袭人谢过小姐。”她的头往下深垂了一点,从善如流地回道。
夏清尘格格一笑,起身离去,浅碧色的裙袂翩然飘起,丝带飞舞。袭人看着她欢快的样子,微微一愣,但立即回过神来,迅速地跟上前去。
在她们的后面,一个素白的身影从阴影中闪出。
夏清桦手里把玩着一支荷花,含苞待放的花蕾,沾着莹莹水珠,是刚刚采撷而来。他的面上浮出若有似无的笑,精致的眉目,愈显得迷人。
“花香袭人么?”他把花蕾凑近脸庞,一股荷香弥漫开来,他温柔低语着,声音似轻烟般虚无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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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尚学堂里,夏清尘面对着入学考试的卷宗,低低叹了一口气。一边磨墨的袭人抬眼望来,只见这刚满九岁的女童,两道如烟的黛眉蹙起,嘴里犹有残冷的叹息,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是入学的考卷太难吗?袭人往前看去,夏清尘已经盯着看了好一会了,却仍然提笔未落。
夏清尘不过是将卷子全部看了一遍,细细算来,以自己的能力定可入个慧级下堂。但她不想锋芒过露,最后还是以尔级中堂的标准答完了考卷。

夏清尘的成绩不一会就下来了,如她所愿,果然是尔级中堂。
跟着夫子入了尔级中堂的课室,她被安排在课室的最后一排位置。夏清尘一路走来,眼角余光打量着这间略显阴暗的课室。屋子里大概有十多名男女学生,年纪均和她差不多,个个都面色晦暗,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同样也都在用眼光暗暗地审视着。
走到最后,看着那残破的桌案,娇小的夏清尘苦笑一下。想不到这尚学堂也是趋炎附势的地方,如若是夏家那另外三人,谁敢安排这么个位置。
旁边传来一声幽幽的轻笑,似乎含着几分嘲弄。夏清尘抬首看去,只见一边的桌子上趴着一个人,穿着一身暗红的长袍,面朝下垂,看不清他的容貌。
这是什么人?夏清尘略皱眉,但心念一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于是她收回目光,安心地看向前面讲课的夫子。
“看来你也是个不受宠的。”那人却仿佛不肯放过她一般,长叹一声道。语音宛转,竟似带着低笑,声音出奇好听。
夏清尘仰头翻了个白眼,然后再向一边看去。他已经抬起脸来,倚着手臂望向了她。谁知道只这一眼,她便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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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尘的前世,曾在电视杂志上看过不少花美男,也算是有免疫力的。而自她重生以后,纵然是冷峻如夏明笙,俊美如夏清桦,也未曾令她如此惊艳过。
那是一张绝代风华的脸,明媚的面容令满室华采顿生,仿佛承接了所有的星光般璀璨。晶莹的双瞳宛如一汪澄净的秋水,让人不知不觉地沉沦。唇斜斜挑起,朝她懒洋洋地一笑,秀丽的眉梢勾起旖旎春色。
“是六殿下。”袭人在夏清尘耳边轻轻地提醒她。袭人受过专人的训练,又曾经跟了夏清樱一年,对尚学堂里的事自然是知之甚多。
六殿下?也就是当朝的六皇子,好像是叫南宫夜吧,夏清尘搜索着仅有的记忆在拼凑。看南宫夜的样子和夏清桦差不多大,也应该有十四五岁了吧。
尚学堂是每隔一年进行一次升级考试,根据成绩决定升级或者跳级。以南宫夜的年纪,现在还呆在尔级中堂的,实属少见。
看样子,也不是个笨人啊。夏清尘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些古人玩得是什么。
南宫夜的上半身仍然半趴在桌上,他用一只手支起半边面孔,几缕乌缎般幽黑的发丝从他头上垂下,映得他的脸更似白玉般清莹,红润的唇宛若桃李般艳丽。如蝶翼般浓密的睫毛拢着他狭长的丹凤眼,眼角含笑,脉脉含情。
夏清尘被他诱惑的目光一望,只觉得身子一阵轻颤,也说不清是被蛊惑了还是突然觉得发冷。她只能暗自镇定地转过去,装出满脸一本正经的样子来。
“这么紧张干什么?怕我吃了你吗?”他挑逗地舔了舔唇,舌尖一闪而逝,妖媚地一笑,漾出一股说不清道不尽的风情。
妖孽啊。夏清尘收回游移的眼神,在心里暗道。这样的容貌长在女人脸上就是天仙下凡,生在男人身上就只能是妖孽转世了。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是个识货的人呢。”南宫夜轻轻地说道,声音低低的,魅惑中隐着一点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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