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听了表哥的话，摇着头说道：“我看不是为了这个。过去是抬轿子，现在是人拉车，其实都一样。为官的目的是为了让别人听自己的使唤。因为人总比畜生值钱，有钱有势的大都为了自己的面子而讲究排场。你看看能吆喝来吆喝去的，让下人们听自己的招呼，多威风啊。”
茂盛说道：“表妹的话也有道理。肥头大耳的老爷们哪里会为百姓着想，为了自己的方便和快活才坐人拉车。而那些车夫却个个瘦骨如柴，跑起来比畜生还快，真是不要命的。”
小鱼儿说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句老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连饭都吃不饱的拉车夫，是为了活命和养家糊口才去干畜生干的勾当。”
茂盛见小鱼儿说话的口气有点愤愤不平，于是忙转过了话头。笑着问道：“表妹有没有注意到街上行走的学堂女学生，她们身上穿的衣服都变了。”
小鱼儿一听这话立刻兴奋起来。说道：“表哥说的学堂，就是那个才办了不久的女子学堂吧。”
：“对，对。杭州好象只有这么一个女子学堂吧。”茂盛点着头笑着说道。
小鱼儿说道：“我也注意到了，这个女子学堂的女学生身上穿的是蓝色和白色的旗袍，又精神又好看。特别是穿着那身衣服，就连身子的模样都可以瞧出来。可不象我们穿的衣服又大又肿，总觉得拖泥带水浑身都不自在。”
茂盛笑着说道：“我也看到那些女学生了，真是不一样啊。同样的女孩，她们哪会那么精神又那么好看呢。她们一走在街上，那些老头老太就好象看西洋镜一样地盯着她们。不过也有人一边看一边议论着，说她们穿的那个样子真是伤风败俗，一代不如一代。更有甚者说学堂中的女子都似窑子里的女人，恨不得在街上卖自己的身子。我有时候听不过去，就说你们这些人才真是窑子里的姐儿，要不怎么看到别人穿的好一点总会想到窑子呢？”
小鱼儿听了此话“哈哈”地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说道：“表哥是逗我开心呢，我就不相信你有胆量指着别人的鼻子说这样的话。”
茂盛被表妹的一语点破，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道：“表妹，刚才我说的话上半句是真的，确实是听街上的那些半老徐娘们说的，不过他们说的其实比这些还要下流。但是下半句是为了逗你开心编出来说笑的，请表妹一笑了之不要介意才好。”
小鱼儿说道：“表哥现在变了，可没有象过去那样本分，也会将街上听到的见到的一些事情说给我听。其实夫妻之间就是要说说话的，说话中难免要传别人的话。而那些别人，他们中有的是有学问的，也有的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区别很大。所以你要将他们说的话说给我听，自然就要学学他们说的话。他们的话自然有雅的有粗的，还有脏的。”
茂盛说道：“我这个人在市井中混得多了也有点变了，现在已学会了好多骂人的话，还有脏话呢。”
小鱼儿说道：“这也不能怪你。你从一个‘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变成了现在的人，才是真正做人了。其实老百姓都是市井中的一员，要成为市井中的一员，自然就要学会许多你原来没学过的东西。”
茂盛笑了起来，说道：“确实是这样啊。过去我见了弄堂中的人就头疼，不愿与他们为伍，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嫌他们太俗。现在不同了，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一长就觉得他们也很可爱。比如他们平时说的话，仔细地想想也很风趣。特别让我惊奇的是弄堂百姓家所做的小菜，可以说是风味独特各有所长。”
小鱼儿听了这话，说道：“表哥，看来你对阿妈和我的厨艺并不满意。”
茂盛笑着说道：“满意，当然满意，但还是想谈谈我的感受。有一次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顺着弄堂走回家，一路上看见每家百姓的门口都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放着几只小菜，一家人就围着桌子吃饭谈天。我一路走过去，发现这些小菜都是小盘小碟的。菜虽然都是一般的菜，盘碟也都是粗制的，但其中所烧的菜却是各有特色绝不雷同，一看上去就知道入味好吃。我虽然没有品尝过，但一路走来，发现每家每户小菜的做法都有自己的绝技。有的重色，有的重味，有的重荤，有的重素，但不管什么菜都能烧的好看。我见那一家家的大人小孩围在一起吃的津津有味，看那个吃法我想菜一定是烧得好的。”
小鱼儿笑着说道：“百姓的菜确实是各有自己的做法，每户人家的烧菜的也都有自己的高招。比如说你阿妈会做豆腐，就是一种豆腐就能做出十几个花样来。而且不管那一种烧法，我看都比那些酒楼中的厨子烧的好吃。”
茂盛说道：“是啊，杭州的酒楼我吃了不少，可再好的酒楼吃过一两顿后也就没胃口了。但在家中，阿妈和表妹烧的菜我却是百吃不厌。”
小鱼儿摇了摇头，说道：“我烧菜不行，阿妈却是烧得一手地道的杭州菜。”
茂盛说道：“说也奇怪，在家中天天吃你们烧的菜好象并不感到什么特别，但有时候在外面才吃了几顿就开始想念家中的菜了。”
小鱼儿笑了，说道：“表哥，这就是口味习惯了。口味这东西一习惯就很难改。”
茂盛点了点头。
小鱼儿又说道：“表哥今天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去菜市场买些来。”
茂盛说道：“还是我自己去一趟菜市场吧，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买回来后还要请表妹做菜。阿妈毕竟老了，我看她走路的样子实在有点担心。”
小鱼儿说道：“表哥放心。家中的事情我和阿芳会料理的，不会让阿妈劳累。”
茂盛高兴地说道：“表妹做事我最放心。”说着便站起来去那个罐子里摸了点铜钱装在身上，朝着门外走去。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