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女神狂热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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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飞茨大司祭的视线最后落在对方手里的红缎面册子上。
敏锐地感知到对方的焦点,丝罗娜双手给闯入的男人奉上那个册子。原本稍恭的眼睛向上一抬,正面看到了这个身穿红黑主调神官袍的男人,不由自主地打个机灵。
“不要直视他的眼睛。”亡魂悄悄地提醒她。
“他有犀利的目光。”虽然声音温厚醇和,可是睿智的眼神就像刀片一样寒光闪闪,似乎不经意间就能把他人的伪装割破。
“我还不想让第三者知道我的存在。”
“明白。”
“汀娜姑娘?”用正常的力度无法抽出册子,不敢相信自己一把年纪还有魅力令女孩子发呆,赫飞茨尴尬地出言提醒。
“失礼了,”丝罗娜回过神,把册子主动往对方手里一塞,“这是您的吗?”
赫飞茨不语,随手翻了翻册子,漫不经心地说:“是个无聊的册子吧?”
“嗯……哦不,我只是偶然地翻了下,”如果说完全没看过反而更引人怀疑吧,“看到有些奇怪的蝌蚪,便有点好奇,请您原谅!”
“蝌蚪?”
“就是青蛙的孩子……”
“……”他像缺乏常识的人么?继而突然想起什么,司祭大人立即翻到其中一页,哑然失笑,“这个么?还真像。”
丝罗娜眼尖,点点头,但又迅速补充说:“我看不懂,这是什么?”
“比古代还古的字,我叫它……”仿佛是有点犹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继续道,“古典语,或者说,英雄时代的语言。”
“古典语?祭司大人是用它在写什么诗吗?”
写诗?
为什么听到这种名词一点也不惊讶?而且还能看出是重新写的诗?他点着头,目光却刷上一层探究。
“因为兴趣,努力学习过这种更加古老的文字,却没有练习的对象,大部分时间也只能自说自话,这是我一个无聊的涂鸦之作。”
丝罗娜眨着眼睛,点点头,假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话说,一个男性司祭写的情诗,即使是在皇宫女人们的谈资里,也是有分量的题材。
原本以为对方会顺其自然地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谁知他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是年少轻狂时写的爱情诗,让远方来的客人见笑了。斯诺维娜的信徒在这方面并不会拘谨,可以说这是我对出生于柏斯的最大庆幸吧。”
继续被误认作“胜基伦国”人,丝罗娜非常通情达理地继续点头。天知道在奥玛森,当一个神职人员告诉你说他在写情诗时,听者会露出多大的惊讶。
“赫飞茨大人没有跟您的钟情对象在一起吗?”
如果不知道诗歌的内容应该是不会这样发问的吧?看着浑然不觉自己失言的少女,大司祭玩味地挑起了眉角。
“是蒙塔莎大人。”
“呃?”
“对这里的人们来说,敬慕大人并非是羞不可提的事情。二十多年前,跑回娘家决定终身守护这个城市的蒙塔莎大人,活力充沛,干劲十足,如同她最喜欢的斯诺维娜一般,成为全城单身男子的梦中情人。”
如同生长暗处的藤蔓,情絮的枝叶慢慢滋生,等它爬出黑暗的角落攀缘大树疯狂而上时,已经失去控制,只能任由它越长越浓,势不可挡,在**与精神大树倒下前,都无法令它湮灭。当然,这种比一般男性更强烈的爱慕之情,是毋须进一步对眼前陌生的女子诉说的。

“汀娜姑娘的主人是今天的贵宾吧?”
“……是银翼大人。”
“他与蒙塔莎大人多年未见,可能要谈很久。斯诺维娜的信徒并不希望可爱的姑娘受到冷落,你需要什么请尽管说。”
一般情况下,如果来访的客人身份比较尊贵,他的随从也会得到很好的待遇。可是丝罗娜根本吃不准“主人”的身份,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境遇对一般人来说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在他面前撒谎真有压力!”她暗地里咋舌。
“不是他厉害,是你太笨。”女亡魂没好气地提醒着。
“可是,他有一双好眼睛。”因为室内阴淡的光线作用,名为赫飞茨的中年男人,明明是褚红的眼睛却泛着黑矅石般深邃的光芒,丝罗娜只觉即使努力不去直视,却仍然有避无可避的时候。
“恕我冒昧,汀娜姑娘在胜基伦从事过什么神职的职务吗?”
“我只是主人买回来的仆人。”这是银翼钦定的标准答案。
“看来是我错觉了。”
看到男人稍稍失望的表情,丝罗娜被越发摸不着头脑的气氛郁闷了,就像政治家在快冷场的时候赶紧找个天气来打开局面,她也急切需要找个话题。
“你打听下那基座上写的是什么。”女亡魂插嘴道。
与其说好奇古怪的文字,不如说更想知道银翼的具体身份。可是身为貌似被信赖着的贴身随从,问这种问题是相当奇怪的。好吧,丝罗娜只好指着刚才研究良久的古文字,装着好奇请教起赫飞茨。
“这是我们祖先称颂斯诺维娜女英雄的几句诗词。大人与我都喜欢搜集她的东西,在收集到的一本匿名游记里,提到流浪诗人的叙事歌片断。关于这位女英雄如何被捧为女神的过程,大家都知道,可是关于她为什么是我们祖先一直推崇的女英雄,就永远只能存在于片鳞只爪的传说里。”
不知不觉间,少女听得津津有味。
“现在每处地方都流传着不同版本的传说。如果帕卡帕王入侵时期,没有大规模烧毁庙殿的图书资料,我们应该还能找到其它关于这些传说的完整版本。像这些神秘的古典语,早期的古代语,当时都有大量的文字记录,但历经焚书和屠杀的浩劫后,只好把口头流传的信息重新写成文字存放到新建的庙殿内,同时相应地演化成不同的版本。”
“奥玛森祖先可干了不少坏事呀……”
“是谁说奥玛森的直裔后代才能看到你的,我的祖先也是你的祖先。”
“我死的时候奥玛森还没有出现呢。”
“这几个诗句片断翻译成我们能听懂的语言,应该就是------”虽然某人内心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赫飞茨却一无所知地继续解说着。
“率军对抗众神的精英,
古代的英雄斯诺维娜,
傲立众神的朝庭。
往昔号称伟大的神灵,
如今却无人提起他们的声名!
她高举同名的宝剑,
撕裂狂涛飓风,斩碎霹雳雷霆!
纵没有过人的聪明,
也要热烈欢呼她的得胜!”
与女亡魂平静却富有张力的吟诵方式不同,大司祭的语调因为敬畏与信仰,充满了**的抑扬顿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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