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11 泥巴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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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城的确是很有特色的自由城市,城门高挂“扣税牌”,上书“白银城蒙商神覆以荣光,受神圣奥玛森帝国武威照耀,兹本人以心中之灵起誓,不在城门内传播任何外邦教义。转载 自 我 看 書齋”入城者如果按牌发誓,就可以获减人头税或马蹄税。
“信仰也不过是金钱的箱子吧……”
丝罗娜对着市政厅门口那尊商神雕像油发感慨。神像基座刻着城市箴言“法律、智慧、责任、尊严、风险”,金漆和翡翠眼把它点缀得庄严灿烂。商业之神手端天平怀揣水勺,腰悬宝钥脚踏飞翅,是个蛇发美男---这张脸蛋正巧就是帝国人称“金玉帝”的荷麦斯二世(武勇王重孙)。
帝国自己统一度量衡,却拿其它国家没办法,金玉帝干脆给所有交易对象免费派发小水勺,曰“奥勺”。十奥勺淡水就是“一公壶重”(约1公斤)。商人用水勺在市集舀水,利用天平换算称重或量体积的标准,若有异议就到当地的“公壶”前进行校对,或者找人仲裁。
奥勺规格统一流通方便,先富起来的帝国商人就把金玉帝那张天才脸蛋带到了他们踏遍的土地。
“娜娜,白银城可能是我们一个海外藏宝库。”
趁大伙都走进市政厅,迪墨提奥故意拉住丝罗娜,引导她在宽敞台阶上站高两个位置。他以双唇就着那只精致小耳,没花什么声量地说着某些秘密。
“我随先皇日短,要政秘事知道不多。==”
丝罗娜垂睑默听。脸上没什么变化,长长睫毛下眼睛却猫儿般好奇地转动着。转载自 我 看 書 齋
“仅次于国库的藏宝点是重大机密,但我有幸旁听过几次会谈,据说这些海外财宝有用于各种投资。”迪墨提奥神色平静,温暖的声音却如渊底幽泉,流卷出地里地信息。“达尔与依迪都说这个城市不以丰富物产或黄金通商点立世,却以中立稳定的政局著称,吸引了不少手工业者与商人在此建立秘密工会或交流点……”
丝罗娜眉弓一耸,双瞳跳起急切的眸火。==“这个城市只是交纳一些小税贡就能至今保持独立。是因为我们在刻意支持?不过分利用它控制东部抗衡堪国,避免它变成兵家之地,是为了让大家把它当成相对稳定的仓库,但实际上更是为我们自己创造一个重要的财产储备点?”
“如果是真的,那我们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
“明白。当今局势混乱,不管是财宝知情者还是持有者,都会寻找自己看上眼的势力谈判合作。如果这里的确有基地,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城主银钩手与泥巴巫都要拉拢……”
迪墨提奥攸然中止谈话,因为银翼正带着暧昧不明的脸色。步下台阶朝他们走来。
“喂喂,绵棉情话换个私人场合好吗?”
“别碰我,”迪墨提奥右手一挥,格开银翼朝他探来地胳膊,“发型会乱的。”
“……抱歉。”拘于言笑的骑士一本正经地拔了拔及肩金发,王子在石破天惊的震动下讪然收手,咕哝道:“难道你没看到那些侍卫就要过来审问你们是想密谋刮金漆还是偷宝石?”

“废话少说,走吧。”
城外橡榛林枝深叶繁,八月号果月正是形容入秋时丰富多彩的坚果收获。==神秘的泥巴巫们就住在这片茂林环绕的山谷里,曾经挖过粘土的山头重新长满植被。拔开屏障便看到珍珠色的哭塔耸立在田田碧草之间。
二十念带大家绕开沼泽陷阱,踏上一条直通塔门的碎石路。丝罗娜走到半途,才看清了塔身结构。哭塔四层之上还有一个光滑冲天地尖顶,远远望去,果然像翠湖上漂着的入云银楼。
“黄尘其实是脚下这些绿花的花粉。”
众人低头下看,发现那片及膝植物开着十分罕见的绿色碎花。吐着黄蕊藏在同样碧绿至深的圆叶子里。不仔细很难发现。“前晚下过雨,两天大晴,看----”依欧迪斯停下脚步,凝视着明晰的白塔,脸上无所畏惧,连二十念也深为好奇。“嘘,听到哭声了吗?”他柔柔轻喃,半眯着眼。手拢耳边。某种重临故地的温情在开朗的脸庞上脉脉流淌。
丝罗娜闭眼聆听,某些类似鹄枭闹林时的长短尖啸游丝般掠过耳畔。
“也许是温度变化。其实很多山谷在春夏季都偶有旋风。你看这些人像,个个瞪眼张嘴,像歌唱,更像呐喊……”
这些栉比鳞次的人像,表情是喜是怒,是哀是愁?抑或应有尽有?哭塔在丝罗娜眼里突然少了些神秘,多了种催人泪下地气质。那些山风不时吹过,从人偶耳朵与嘴巴里通过,自然会发出那些奇异哭声。\\\
银翼突然捂住鼻子。“好臭。”
二十念嫌他不识货似地睃了一眼。“花粉味道虽然不好,却是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青春灵药……”
“会有奇怪的后遗症吧?”
二十念古怪地瞅着波澜不惊的丝罗娜,一边推门一边喃喃:“你倒是聪明。”
路上边聊边走,原本被传闻营造出的紧张和陌生不知不觉消弥成好奇与期待。然而随着厚门吱哑轻叫,风涌入室内,卷起瓮瓮辘辘的回响,仿佛打开了一片浸着银光地神秘天地,丝罗娜地心也重新被一根不安的蛛丝晃挂起来。
见识过玫瑰盐灯,没人会奇怪这栋古怪建筑里是否也有些什么超自然力量在照明。四周回荡的辘轳声来自织机,陆续有劳作的女子停下活儿,带着意外打量这帮随风而至的客人。公主一行也镇静地与眼前这群或坐或站、超出普通水平的漂亮女巫们互相欣赏。
也许从未见过这么多俊俏男人,又或者更喜欢这些陌生者坦荡如风的神态,她们撩裙挽纱,卷着香风围了过来。
达尔发现银翼警惕又好奇地睨着一幅初露雏型的绣像,主动解释道:“现在已没人烧瓷,这些女巫常常织布绣花卖到外地---本地人不敢买。他们觉得这些花纹也许藏着某种诅咒。”
立即有女子轻笑接道:“是啊,但还是有相信诅咒地人高价来求,专门求这些可怕诅咒。”
“奇妙地生意……”
“但这是必须的不是吗?王子殿下----”
承接着银翼之叹,藏在黑暗中地塔楼角落传来一把温柔女声,似水如融,仿佛船滑入海让女巫们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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