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朵娃的情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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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发接近四月的道路,溯北而上,春色迟迟,空气里满是湿润好闻的青草味道。
路人如鲫,行色匆匆,即使在路上讨论着什么,只要不是高谈阔论,都似乎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直接借宿年青兄妹的农家,顺便蹭饭,这是罗巴克想出来的省钱招数。风趣幽默的青年,活泼可人的少女,温和有礼的驯鹰,让淳朴的兄妹宾主欢宜。离开的时候,两位旅人都怀揣着妹妹慷慨而送的秋栗与核桃,
万色归一是黑,黑色拥有最复杂与综合的内涵,成熟男人都应该穿黑色----丝罗娜对某青年解释自己偏好黑色的理由印象深刻。
“你今天怎么穿起了绿色?”
“成熟的男人偶尔绽露一下不成熟会更受欢迎哦。”
雨后春笋,奥玛森用来形容朝堂的后起之秀;而如春笋清新的绿,在胜基伦则被比喻为“不成熟”。黑发黑眼的青年脱离了纯黑,包装成一棵挺拔的笋,果然有种活力四溢的魅力。他在马背上,一手一个,悠然地剥着薄壳的核桃,栗子被丝罗娜囊括,准备晚上剥给月光加餐。
“只有纯洁的释放者才会相信你的胡诌。”化身猎鹰恨狐的朵娃掠过罗巴克身际,长年相处的黑马处之泰然,并不像月光对异类的挑衅过敏。
朵娃一个漂亮的翻身,对挥拳望着自己悲愤莫名的“主人”嗤之以鼻。
“鸠占鹊巢的人不要多嘴!”
“切----如果还想保留自己的外号,请对我客气点。如若人们看到你身边没了宠物,你想继续保留黑鹰之名,请再花个三年五载吧。”恨狐的强大自信让朵娃脱胎换骨,她从高空挖苦起身体的前主人,显得信手拈来。
“暗影不是我的宠物……”
罗巴克痛苦地把掏出的鹰哨放回怀里。现在当他吹起鹰哨,必会让与鹰体融合的朵娃心烦意乱,故而后者开始未雨绸缪地作出警告。
丝罗娜对看起来只有男人在演独角戏的情景已经习惯(朵娃使用心灵交流,罗巴克必须用人语交谈),却没有忽略那个细节。
“狗听话?”与土狼华尔素操纵恨狐时一样,双黑青年都使用了贵族专门改良的、豢养优秀猎鹰的秘法工具。
“虽然大部分的皇家部队都训有猎犬队,但听说奥玛森有更让人艳羡的强大空中队伍?不但有庞大的信鸽队,也有精锐的夜鹰队?所以在进行远征时也能保持信息的畅通,或者对敌人的空中传输队伍进行强有力的干扰?”
“夜鹰队有聪明的恨狐,它们是最厉害的跟踪高手。”丝罗娜只敢稍稍说点自己的印象,然后倍感羞惭。她年少在骑兵队厮混,可对信鸽及夜鹰队所知仍然停留在初级阶段。比如这些骑马或不骑马的酒鬼们经常想方设法去坑养鸟的同僚,好搞几只猎鹰训练时打到的野味下酒。
民间养鹰的人不使用这种工具吧?丝罗娜并不能确定。但华尔素与罗巴克都拥有这种小道具。
“罗巴克.比得埃……”闪到嘴边的名字唤醒了公主对帝国故乡的记忆,“比得埃!你与奥玛森西南部的比得埃家族是什么关系?”
被发现了秘密的罗巴克脸一紧:“我爷爷曾经是拥有继承权的长子,不过为了追求所谓的爱情……这种风花雪月与我无关,我现在只是四海为家的冒险家。”
“拥有继承权的长子出走?”比得埃的势力范围是三分之一的西南地区,放在当地这可是震惊的事件。
“准确地说,是流放。那又如何?一个死讯足以平息一切。”
丝罗娜沉默地努力回想着一些宫廷旧事。
“死亡并不能结束一切,”朵娃不以为然,“我还死过两回了。”

“你现在也只是一只鸟。”
黑发黑眼,也是她曾经的近侍“汀娜”的外貌特征。南奥玛森有不少黑发或者黑眼特征的人口,奈苏美杜也是其中之一的美女。
“比得埃家族在西南部支持着叛乱的巴格将军,与迪卡图王叔分庭抗礼。因为害怕比得埃家族跟齐拉维的翠丝庭本家联手反抗,巴格将军一直不敢提直接登基奥玛森帝国的皇位,只敢建议与这些曾经辉煌大陆的各大家重新分地而治。”前亲卫骑兵队长迪墨提奥曾经详细地向她描述过离开奥玛森后的政局,可是逃亡生涯的琐碎,几乎快让尊贵不再的公主把这些名字忘光光。
“出走与流放不同。出走是主动放弃继承权,而流放则是家族内部的决定,如果有更高级的主君发出命令……”
“亲爱的殿下,试探或者期待都没有必要,”罗巴克不屑地撇起了轻薄的嘴唇,就像批评家在总结一部蹩脚的戏剧,“也许爷爷或者父亲会对这些光鲜的祖宗有特殊感情,我却是彻底地在远方偏僻的地区出生,成年之前甚至不知道姓氏的来历。我对您坦诚布公,自然也不会为了任何一方的势力违背我的任务----我确确实实受雇于希亚王子来追寻您的踪迹。”
面对突然收敛脸上轻浮之气的青年,丝罗娜稍稍放下才掠心头的警号。才离虎口又入狼窝的事情,她可不想重复再遇。
也许他发现了少女这种小心翼翼的想法,于是补充道:“依迪与我相熟,正是因为他父亲也是地道的奥玛森人。”
两个青年认识?丝罗娜有些吃惊,想问却找不到头绪。
“关于这些美妙的往事,您与迪墨提奥大人或者依迪重逢时,亲自问他们比较适合。”罗巴克的意思却是,到时候他就要开溜了。大金主希亚王子出手阔绰,他甚至泄露了依欧迪斯的过去,那位曾经叫“疾狼”的拍挡可不是善罢甘休的人。
“往事?”
“依迪与我曾经在有名的黄昏佣兵团共过事,后来一起组成二人组,当过一段时间的冒险家。他好像有事要回奥玛森,便与我分道扬镳了。”这种说辞应该不会得罪那个男人了吧?
说到冒险家,银翼的身份应该能向罗巴克打听清楚了吧?
“那个家伙吗?老实说,近两年内才冒起的新秀,人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去查探他的底细,但是您可能不知道,他的移动速度非常快,特别当冒险家单独行动时,经常烦恼于各地区的通关牒文,但他似乎从来没这样的问题,所以可以断定此人一定是大户出身,说不定是哪家有权有势的少爷跑出来胡闹的。”
“别不是个王子吧?”朵娃插嘴道。
“这年头王子比三条腿的蛤蟆还好找。”罗巴克自嘲着。他没有告诉公主,在那个出生的小地区,母亲是部落首领的女儿,勉强可算半个土王子。
“王子?”丝罗娜速度搜索着,她开始后悔过去怕麻烦而远离宫廷社交,现在所有名为“王子”的生物,在脑海里的形象经常一片模糊。
“我饿了,不对,是你的鸟饿了。”
“你看到那边原野的一片春色了吗?老鼠与青蛙的滋味相当不错,如果捉到蛇我甚至能帮你烤烤香,”罗巴克咬牙切齿地提醒,“我不指望你帮我打猎兔子,但是你的食物别想花我半个子儿。”
“你居然虐待宠物。”
“它不是我的宠物……”暗影是他相濡以沫的战友与伙伴,这是男人之间才能体会的感觉。
“你的鸟真的饿了,如果我坚持不进食,它就吃不到东西,会饿死的哦!”
“我要把你的伙食费寄给希亚王子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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