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波三折逃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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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轿子中颠簸了几个小时,上官月又渴又累,几天下来紧绷的神经在轿子里一点点松懈下来,到最后她实在撑不住,身子往后一倒便睡着了。反正也没人瞧见。
队伍一路南行,领队的男子一袭白衣,胸口别着朵大红花,腰际悬着把扇子,满脸笑意在出了城门后就换成一脸冰霜——此人不正是百家堡二当家、名满天下的‘毒公子’东方飞!
早上一觉醒来,他都快气爆了。想他东方飞自十六岁出师门,至今八载有余,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江湖剑客到现在人人闻之丧胆的‘毒公子’,他什么大风浪没见过?可昨日偏偏在阴沟里翻了船!让他栽跟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师弟柳言风。枉他自诩聪明过人。
该死的小五!竟然敢暗算我!!东方飞握紧手中的马绳,狭长的眼睛一眯,暗暗立誓:此仇不报非君子!同门师弟更要加倍讨回!!
话说大师兄前两日先行回堡,把迎亲事宜交给他操办。到了昨天,所有的事情都打点好,就等着第二天迎娶新娘子,至此,大师兄分配的任务他算是完成了大半。东方飞叫来五师弟柳言风,交代了几个注意事项,便打算抽身而去。
笑话,再不走,难不成还要他真的去娶新娘?虽说只是代娶。
『二师兄,你要去哪?』柳言风怔住。
『我先到别庄看看。明日之事切记要慎重,别中了圈套!上官洵那老狐狸可不简单。』赶紧起身向门外走去。
二师兄摆明要自己作替死鬼,那怎么行!柳言风紧追过去。
『二师兄,我们换换!』见东方飞头也不回,还运起了轻功,柳言风连忙提气向马厩追去,『二师兄……』
等他到了马厩,东方飞正好牵了马出来。柳言风忙凑上前去,讨好地蹭蹭东方飞,『二师兄,你再考虑考虑嘛!』
东方飞一脸恶心地推开他:『免谈!』不是他去就是我去。死道友不死贫道。
『二师兄……』某人继续哀求。
『乖!二师兄在别庄等你。』东方飞回过身拍拍他的脑袋,脸上得意的笑差点刺伤柳言风的双眼。当师兄真好,下面有师弟可以奴役。唉,心情可真好啊……
『咦,大师兄~』身后传来柳言风惊讶的声音。
大师兄怎么还在这?
东方飞闻声回头——咔!老五竟然骗他!!还趁他转头的瞬间对他下药!!!若他下的是一般的药倒还好,可该死的偏偏是逍遥散!逍遥散是东方飞的独门迷药,中毒之人只是全身无力,陷入飘渺的虚幻之中,武功再高强的人也不例外。这药还是他前几天亲手送给柳言风的!
自己挣钱买的饭吃起来特别的香,但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那疼也绝对是加倍的!
看着胸前碍眼的大红花,他在心里暗骂第一个戴大红花的新郎,堂堂男子汉在胸口挂朵那么大的红花,丢尽全天下男人的脸,简直就是白痴!
感觉稍微解气之后,东方飞扬起他的招牌笑:小五,你等着。二师兄会好好‘疼’你。
此刻在别庄内纳凉吃着冰镇梅子汤的柳言风突然全身打了个寒噤,心里惴惴不安起来,可视线一触及对面认真看着账本的人,他哂然一笑,安心地继续吃着丫鬟奉上的美味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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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姐姐,你醒醒……』春儿探身入喜轿内,小脸上尽是焦急。
月儿姐怎么这样?哪有新娘子坐在花轿里呼呼大睡的?她可是古今第一人啊。可她要是继续睡下去,春儿这条小命就要不保了。想起外头几百双眼睛在看着,尤其是那个站在门口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好比雪山上的千年寒冰,刚才他一记眼神瞪过来,春儿差点被冻死!缩了缩肩膀,春儿更加使劲摇晃与周公相谈甚欢的上官月。
『唔~,老大,拜托,让我再、再睡会儿……』上官月睡梦中以为是老大黎黎又在扰她清梦,打了个呵欠,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春儿正待继续努力,忽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下去。』
『是。』春儿全身一颤,忙垂头退下。
这个女人,好样的。
站着等了一会儿,白修文此刻可没有一点欣喜的感觉。他上前掀起轿帘探身进去,低下头打量这个从今天起就是他妻子的女人。当他的视线触及某人呼呼大睡的侧脸时,内心某一个角落猛然一震。右手轻触娇嫩的脸蛋,手上传来的触感让他冰冷的双眼瞬间柔和了下来。打消唤醒她的念头,他轻轻抱起佳人,腾出一手擦了擦上官月嘴角的口水,睡得可真香。唇角微勾,想起外头的众人,白修文抓起被遗落在轿内一角的喜帕,把这张属于他的小脸盖得严严实实。
『二师兄,一路过来,可还顺利?』柳言风有大师兄做靠山,趁机凑到东方飞跟前笑着问。
东方飞恨恨地扯下胸前碍眼的大红喜花往柳言风身上一扔,『既然五弟这么关心二师兄我,我当然得回头关爱关爱你才是。』说着,飞快地轻拍柳言风身上几个**道,一脸平和友爱地笑笑。见白修文抱着新娘进了门,他也跟上前去,心喜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柳言风不但被东方飞点了**,口不能言全身动弹不得,还被他下了强力泻药,心里暗道一声‘糟了’,难以控制下一泻千里。可怜的他只能保持一脸笑容僵立在别庄门前,看着所有人捏着鼻子纷纷走避。二爷下的手,没人敢上前帮忙。‘毒公子’别人不了解,自己人能不知道吗?而唯一能替他解围的人已经抱着新娘走得没影,他只能自求多福了。可怜兮兮的双眼企盼地盯着走在最后的别庄护卫队队长岳棋。
岳棋可不敢跟东方飞作对,他结结巴巴喊话过来:『五爷,今、今晚月色不错,您好好赏月!呵呵呵……那个,你别再瞪我,二爷不好得罪。我,我先走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他当然知道二师兄不好得罪,可……呜呜~他的面子都丢光了!柳言风悔不当初,想不到二师兄不但不看在大师兄的面子上放他一马,竟然还变本加厉。不就骗了他一下,又冲他撒了点药,犯得着生那么大的气吗?完了,他在丫鬟们心中的完美形象全毁了!柳言风忍受身体的不适哀号道。
白修文一路把人抱道厢房放到床杨上,一边低声吩咐丫鬟准备膳食。‘坐’了一天轿子,估计也饿坏了。他顺手把上官月头上的凤冠取下,并盖上锦被,再为她调整好睡姿,才走出厢房。看到门口的丫鬟,觉得眼生,不禁问道:『你是张总管新买来的丫鬟?』
『不、不是,奴、奴婢是、是、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差点咬断舌头。
大户人家小姐出嫁,有一两个陪嫁丫鬟也挺正常。白修文点点头。『让她好好睡一觉,一会儿饭菜来了再唤醒她。』
春儿赶紧低头答应,尽管这个男人比方才和颜悦色些,她心里对他的惧意也没有因此减少。春儿见过的江湖人最多就是上官谨和上官月,上官谨少年自持,待人温和有礼;上官月虽冷淡,但不至于让人害怕到说不出话。听到脚步声渐渐走远,春儿全身一软,瘫在地上:吓死人了,难道这才是传说中的江湖人?
上官月寻着饭菜的香味来到外厅的时候,春儿正站在院里跟人聊天。顾不得许多,一整天没吃饭,加上出嫁前应付上官洵夫妇耗费了太多精神,一天下来,真够她受的。没空寻思自己怎么从轿子睡到床上去,上官月径直坐到桌旁,拿起筷子一阵狼吞虎咽。这是她这几天吃的最好的一餐,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呐。
还没开吃,口水就流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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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上官月迷迷糊糊中被几个丫鬟从被窝里挖出来梳梳洗洗折腾一番,简单喝点稀饭,就上了马车。接近中午时分,队伍停下来吃饭休息一会儿,又继续上路了。

吃过午饭,上官月舒舒服服地躺在车里,一边听着春儿绘声绘色地讲述昨天的事情。
『春儿,你渴不渴?』快说渴吧!
『不渴。』推开上官月递来的茶水,某人继续挥洒唾沫……
『春儿,吃点梅子。』直接塞进不停开合的小嘴里。
『唔~』春儿一愣,『好吃。谢谢。嗯,月儿姐姐,我刚刚讲到哪了?』
『那个很凶的男人让你好好照顾我。不过春儿,打昨晚起加上今早,这事你都重复说了七八遍了。你饶了我的耳朵吧!』说的人不累,她听的人很累好不好!
『大小姐,你被一个陌生男子占了便宜,怎么能这样无动于衷?』每当春儿很生气很慎重的时候会故意叫她‘大小姐’。
『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气死我了!』看着上官月一脸闲适磕着瓜子,一点都不着急,春儿小脸快气炸了。
『春儿,男女授受不亲。』
『啊?』
『那个人抱我进屋。』
『……?』
都说得这么清楚怎么还不明白?
『那个抱我进屋的棺材脸的可怕的男人很可能是你未来的姐夫。』上官月终于一口气说出自己的猜测,然后很期待的看着春儿从一脸茫然到逐渐了悟,终于,一声凄惨的尖叫传出马车。上官月来不及捂住她的嘴,只好随她叫了。
车外响起一阵马蹄声,『出什么事了?』
看着吓得缩在马车一角发抖的春儿,上官月抿嘴一笑,『没事,看见了只蟑螂。』
来人似是不信,策马随着马车走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异常,这才骑马离开。
『怎么了?』见柳言风策马过来,白修文低声问。
『喔,没什么。』见冷然的眼依然盯着自己,他恍然大悟道:『那个丫鬟好像受了什么惊吓。』尖叫声震得马匹乱了脚步,真是一绝!
是那个胆小的陪嫁丫头。白修文微微点头,他略有印象。顺手扔了一个小瓷瓶过去,『这是你二师兄方才让我交给你的。』
那方马上刚接住瓷瓶的手抖了抖,『二师兄还说什么没?』
冷冷的一眼再次瞟过来,张口吐出两个字:『白痴!』
柳言风瑟缩了一下,他当然明白这两个字肯定是他那无良的二师兄为他备份的。若不是他自己问起,大师兄绝不会说出来。把小瓷瓶放入怀中,他摸了摸鼻子,一脸委屈:我不是那种没事找骂的人啊。
抬头看见大师兄冷然中带着一丝戏谑的眼神,面色一红,低咒自己一声,白痴!
谁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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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赶路,晚上投宿,上官月知道自己已经渐渐远离长安。哎呀,对她来说,哪儿都是陌生的,也就无所谓去哪里了。
早上一睡醒就被送上马车,晚上下了车就被直接送进客房。几天过去,上官月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她那未来相公,春儿嘴里的恐怖男人。真好笑,都已经出嫁了,她竟然对她可能要相伴一生的人毫无所知。当然,嫁过去只是权宜之计,她可从没放弃过逃跑的念头。
刚才听驾车的人说,晚上可以早点休息,明天起改走水路。上官月暗自留心,就是今晚了!和春儿一说,春儿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看来,她真的很怕白修文。
两人把马车上比较值钱的东西打包,打算夜里趁人都睡熟了再逃走。
下马车时,天还亮着,约莫下午五点左右。抬头,‘来福客栈’金字招牌高高挂在门上。正是吃晚饭时刻,客栈门口车水马龙,来回的人骆绎不绝。这几天吃的住的都不错。要是真逃不了,这样好吃好睡一辈子也不枉为人。上官月向来崇拜猪的思想,向往猪的生活,会这么想纯属正常。
跟前几天一样,客栈的老板很客气的出来迎接他们,上官月自觉地蒙着脸带着春儿走到安排好的客房。草草吃过晚饭,早早吹熄蜡烛睡下,她很有计划地为晚上的大逃亡养精蓄锐,虽然她兴奋得根本睡不着。
也许是她们运气好,这次逃亡极其顺利,两人没怎么费劲逃出了客栈。
跑过几条街后,春儿见没人追来,累得坐在街旁的石阶上,『月儿姐,休息一会儿吧,好累。』
上官月无可奈何,等她稍微不喘,才又拉她起来,『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他们那么多人,如果不跑远一点,很快又会被抓回来。
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上官月思考着接下来要上哪里。对这个朝代,上官月了解的实在不多。她只知道现在是贞观年间,至于贞观几年,她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是故意的吧。
不管了,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游苏杭,先去苏州瞧瞧再说。重获自由的她只觉得明天一片光明,夜里空寂的大街也不那么可怕了,脚下也越走越有劲。
坐了五六天马车,的确该好好走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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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真不是人干的,柳言风怯怯地看了一旁凉凉扇风的东方飞一眼,迫于对方淫威,硬着头皮踏入房间。
『如何?』白修文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想法。
『人不见了。我们看过大嫂房间,没有丝毫打斗痕迹。还有,』实在是难以启齿,在他们三人眼皮底下人竟然会不见。心底有点佩服未来的大嫂。
『说。』
『大嫂马车里的金银器皿都不见了,只找到这个。』小心翼翼地奉上一块玉。
白修文接过玉,解下腰间的玉佩,把两块玉并排放在掌心。这两块玉由一块上好的和田白玉雕刻分割而成,将两块玉合并起来,正面是一个完整的八卦,背面则是一朵白色的荷花,这是白家的传家之宝,历来由长子长媳继承。会娶上官雪,一开始主要也是为了能取回这块传家玉。但自从那晚见过一面之后,他早已改变初衷。
『那个陪嫁的丫头呢?』
柳言风一愣,随即会意过来:『也不见了。』
『传我的命令下去……』
娘子,你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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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儿,你确定没问错路?』昨夜两人走了两个多小时,最后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窝到天亮。早上醒来后买了几个包子垫胃。昨晚为了计划逃亡的事,晚饭都没怎么吃。吃完包子后,两人不知身在何处,打发春儿去问路,没有易容,她的样貌实在太显眼了。她又不愿再次戴上面具,为了不被百家堡的人捉回去,只有争取时间,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两人七拐八弯走过几条街,刚拐过一个弯,上官月发现面前的建筑很眼熟,特别是那块招牌,来福客栈,简直就跟昨天晚上住过的客栈一模一样!
春儿苍白着脸指着前方不远的码头道:『适才的路人说,今天有船直达苏州。』
『喔。那我们快走~』
话声未落,上官月顿觉腰间一紧,低头一看:哪来的手臂?耳边传来冷冷的声音:『你要走到哪里去?』上官月全身一僵,缓缓抬眼望入一双冰冷的眼里。
完蛋!上官月昏过去的瞬间还听见春儿凄惨的痛哭声:『哇哇,我不要啦!~~』
白修文面无表情瞪着晕倒在自己怀里的小人儿。他的房间刚好临街,方才不经意一眼看到她的身影还以为是幻觉,仔细一听,发现这个小女子竟然还要跑。气的他二话不说飞身下楼逮人,顾不得五师弟那句‘那是窗户’的白痴提醒,他当然知道自己是从窗户跳下来的。
转身面对从大门口冒出的一干人等,白修文没有浪费时间:『撤回刚才的命令。所有人立刻上船!一炷香后开船。』皱了皱眉,眼角瞥见十分能哭并正跌坐在地上大哭的春儿,目光更冷:『把这丫头丢到底舱饿两天。』看她哭得这么惨,八成是主谋。
可怜的春儿哭着被拎上船,关在黑不龙冬又发潮发臭的底舱里继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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