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梦初醒笑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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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大小姐……』
睡梦朦胧间,花无蝶似乎听到慌张的呼唤声以及一些嘈杂的声响。来不及表示被吵醒的不满,身体的沉重让她很快又回到无际的黑暗中。
花无蝶再次醒来已经是夜里,因为触目所及都是黑暗的。TMD,全身酸疼得像是跑了几千米。去年参加青岛市五千米越野跑之后都没现在难受。身下的床板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的,搁得背生疼。
花无蝶忆起那天侥幸抽中的奖券,随即是崂山之旅,昏过去之前的惊险。啊!急促翻身带来的全身酸疼证明她还活着!
太好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竟大难不死,她不由得在心里庆幸。
『有人吗?请问是谁救了我?』尽管身受重伤还躺在床上,花无蝶心情很好地想向救命恩人道谢。叫了一会儿,竟无人答复。看看窗外漆黑的天色,这时候,人家应该在睡觉吧。觉得嗓子疼的厉害,见床边的凳子上有杯水,花无蝶拿起水一饮而尽。甘甜的液体入喉,整个人顿觉清爽。
几个小时之后,花无蝶饥肠辘辘地躺在床上,活着的喜悦早已被饥饿取代。怎么都没人来啊?天都快亮了,饥渴交加令花无蝶实在难以入睡。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几分钟后,一个人提着灯笼推门进来。花无蝶心想:这人走路真够慢的。
『大小姐!春儿来看你了。』推门而入的人边说话边关门,听声音是个女孩。『夫人说了,您要是再不醒过来,就要把您直接抬到白府去呢。』她忙碌的手突然停顿了下,接着说道,『要真那样,大小姐就惨了。』
花无蝶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大小姐?谁是大小姐?她是花无蝶,什么时候变成大小姐了?这人搞错了。
清了清喉咙,打算问个明白,可还没开口,就见一个黑影扑过来,不由分说的抱住她一阵大哭,『大小姐,您醒了?呜呜……您真的醒了!呜呜……谢谢菩萨显灵……夫人……老爷……白府……』抽抽噎噎的说了一大堆话,同时没忘了眼泪鼻涕往无蝶身上抹。
真恶心!花无蝶皱了皱眉。
小姑娘,十一二岁的年纪,圆圆的发髻就埋在花无蝶的胸前,穿着蓝白布衣裙,那款式很古老,跟花无蝶不久前感兴趣搜集资料中的古代女装有点相似。??
仅仅是相似吗?
花无蝶只觉脑袋轰的一声:不会吧!!!等不及劝止小姑娘继续在她身上抹鼻涕,她借着微弱的晨光急切寻找还在现代的证据。
最先入眼的是挂在对面墙上的剑,尽管隔着剑鞘,花无蝶可以感觉到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剑下方有张桌子,上面放了个香炉。从上面的灰烬看来,已经有一段时日没人上香了。往左是一扇窗,窗户竟然是用纸糊的。目光回到床边的小桌上,其上摆了一个花饰繁复的大红色梳妆台以及一面晕黄的铜镜。
花无蝶想告诉自己现代人也喜欢焚剑,用纸糊窗户挡风而不用玻璃窗,用铜镜而不用明亮的玻璃镜……该死的,现代人即使脑袋进水了也没有人会这么做!意识到自己的境况之后,花无蝶瞬间被孤单无助的感觉俘获,“哇”的一声,她大哭了起来。一时之间,房间内只剩满屋子哭声,一高一低,仿佛在唱和。两人你来我往哭得昏天暗地,那声音如此悲惨,令听着落泪,闻着色变。
过了好一会儿,低音停止了,高音依然持续。
『大、大小姐,您怎么了?』春儿认识的上官月是从来不会哭的,更不会陪着她一起哭!
『那,呃……那你哭什么……』从小学打架打输校长儿子之后,她再没有这么痛快哭过。
『对厚,我方才在哭什么?』小丫头被她一问,也懵了。
花无蝶看着一脸模糊的春儿哈哈大笑。这一笑,把春儿又笑呆了。
『大小姐,你会笑?啊~』春儿尖叫一声:『大小姐,刚才是您在跟春儿说话?』
花无蝶揉揉耳朵,真恐怖的女高音!她莫明其妙地道,『除了我,这里还有别人吗?』
『您会说话了!』春儿一脸不敢置信。
花无蝶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看来这个身体的主人不哭不笑不说话——那还像个人吗?
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她的肚子传出。花无蝶不好意思地对还没回过神的女孩说道:『那个,春儿?』刚才她好像自称叫春儿,见小丫头果然看过来,她接着道:『春儿,你先给我拿点吃的来。我快饿死了!』
春儿当然也听到花无蝶肚子传出的警报,她抿了下唇笑着说:『您已经昏睡整整七天,除了汤药,您什么都吃不下去。如今醒了,自然会饿。奴婢这就去领早膳。』
看着春儿关上房门,花无蝶心中一动,叫住了她,吩咐到:『我开口说话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不管这个身体的主人是出于什么理由装哑,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还是先保持沉默好了。
『大小姐请放心,奴婢不会多嘴。』春儿的小脸上充满严肃。
也许是由于春儿是花无蝶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第一个认识的人,也许是由于春儿关心的语气和稚龄,花无蝶相信她的保证。
那日添饱肚子之后,花无蝶告诉春儿,可能由于受伤,她失去了部分记忆。春儿心里本来就疑惑上官月性情的转变,知道之后自然把她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知。
原来现在是唐贞观年间,时令为初夏。她现在叫上官月,是工部尚书上官洵的大女儿。不过,花无蝶看看这个简陋的房间,知道上官月在这个家庭是个尴尬的角色,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
上官月,乃上官洵入仕前的通房丫头所生,可惜红颜薄命,她生下上官月后不久便病死了。上官月从小跟着二少爷上官谨一起习武,但从春儿的描述中花无蝶知道上官月被当作上官谨的保镖培养。这次上官月之所以受伤,估计跟他脱不了干系。还有,如果长期不说话,通常嗓音会变得异常沙哑,而她的声音虽比不上黄莺出谷,却也是清脆悦耳,说明上官月还是有说话的,只是上官府的人都不知道,连春儿都被她瞒过去。

上官洵除了她之外,还有两儿一女。大少爷上官玉二少爷上官谨,小姐上官雪。上官玉跟上官月同岁,文思敏捷,四年前科举得了状元,现在在朝廷里当官。上官谨从小习武,身手极好,现出游在外。而上官雪,据说完全继承上官夫人——也就是当年的长安第一美人罗素素的美貌。不过春儿补充说,那上官雪跟她比起来,可差了一大截。后来花无蝶趁她不在偷偷照了镜子,结果是,她对春儿的审美表示严重怀疑+鄙视!
春儿的爹娘兄姐不是被洪水冲走,就是死在水灾后的瘟疫中,当时年仅五岁的她被上官月所救,之后一直跟在上官月身边。由于春儿没有签卖身契,不属上官家的家婢,跟着尴尬的上官月尴尬地呆在上官府里,受了不少欺负。
『既然如此,你以后不必自称奴婢,也不要喊我‘大小姐’。听你这么一说,我们还挺有缘的,你就叫我一声姐姐吧。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了。』想不到春儿还有这么段令人心酸的身世,花无蝶突然想起自己二十一世纪的亲人,转而想到现在的自己何尝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她红着眼眶,揽过春儿的肩头轻声道。
『真的可以吗……』春儿不敢相信,她在上官月身边服侍了七年之久,对口不能言、冷若冰霜的上官月除了感激和敬畏外,还有一丝心疼,但以前那个貌似坚强的上官月不需要这些,她也不敢说。但心里一直把上官月当成世上唯一的亲人。她说要和自己做亲姐妹呢,春儿心里不断冒出喜悦的泡泡,竭力谨慎地问道。
『当然!你不相信我?』挑挑眉毛,敢说不信,欠扁!
『太好了……姐姐、姐姐!我有姐姐了,我有姐姐了!』紧紧抱着上官月,春儿心里甜滋滋的,可爱的小脸上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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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花无蝶抱着头尖叫,尽管已经知道好些天了,也尽量在心底劝服自己接受现实,花无蝶死了,从此只有上官月!可理智上,她还是难以接受。
以往听津津看穿越时空的小说总说真有其事必定十分刺激,她也知小说毕竟是虚构的,看看就算了。真的可以到古代,离开自己熟悉的世界,大概没有人会愿意。何况穿越时空小说的女主角大多是愤世的孤女,要不也会是天才或拥有异能的人。世界上那么多人,怎么也轮不到她才对呀!再说,人家穿越是来享福,看看她!满身绷带,她怀疑自己是来代替这个身体的主人承受伤痛的。
该不会是上次在宿舍里开的玩笑被上帝听见了,特意把她送到这个年代来?花无蝶心惊。
不对啊,她是无宗教主义者,不信仰上帝的。再说,人家上帝很忙,应该也没空听她胡说。
实在想不通,花无蝶甩头想抛开一切烦恼,整理整理目前的状况。人总要活下去的,不是吗?
如果春儿说的没错,上官月的武功不弱,从那把剑就可以窥出端倪。再来就是上官月跟上官家的关系了。此次出事前,由于上官月利落的身手,貌似颇受上官洵倚重。但她受伤之后便被弃之不理了。所以,她以后有事完全得靠自己。
迫在眉睫的是十天之后的婚礼。
以下是春儿多方打听得来的相关消息。
由于当年上官老爷和杭州白老爷素有交情。在上官雪百日筵席上,上官洵便把上官雪许给白老爷长子。可定亲后不到一年,白家被人一夜之间杀得干干净净。原本两家定亲后上官洵便被上官夫人指责了一番,早就想退了这门亲事。白家灭门后,派人去杭州探过之后确定白家真的死光了,正合了上官老爷心意。
如今,上官小姐长得如花似玉,上门提亲的人不是王公贵戚也是一方巨富,哪是当年穷书香门弟的白家比得上的?为此,上官夫妇甭提多得意。
可事情坏就坏在一个月前,竟然有人拿着当年两家的定亲信物登门求亲了!上官洵原想悔婚,可话还没出口就被对方的一句话堵住了。来人竟然是五年前江湖上崛起的百家堡派来的。上官洵一听对方有百家堡撑腰,得知悔婚不成后,他就像是被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后来,一向看上官月不顺眼的上官夫人理所当然让上官月替上官雪嫁过去。
所以,今天穿越成上官月的花无蝶才会有这个的烦恼。
现在,她有三种选择。第一种是服从安排,嫁到百家堡,然后再逃跑。既然人家是混江湖的,嫁过去逃跑好像难度不小。第二种办法是找到百家堡的人,告诉他们实情,以求解脱。凭她和春儿两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十天内找到一向以神秘著称的百家堡?就目前的人力(她身上的上还没完全好,只有春儿一人)和物力(她环视一眼简陋的房间,再一次意识到上官月也就是现在的她很穷)。就算找到了,人家也不一定听她的。看来,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十分严峻。第三种办法就是,现在马上跑人。上官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势,她连下床走路都成问题,这第三种办法只好直接剔除。
该怎么办??怎么办?
上官月懊恼得快把头发都拔光了,一点都没想到这原本就是她所期望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尽管是替人出嫁。
最后她决定,走一步算一步,以不便应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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