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漫天飞雪人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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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以往的无数个下午一样,今天的扬州城依旧一片繁华的景象,主大街的两旁摆满了各种小摊,贩卖着人们衣食住行的各种需求,街角宽阔的地方有外来的各地行走的卖艺人正在表演,偶有卖糖葫芦的举着糖葫芦沿街吆喝而过,也有算命的手拿白色的布旗悠闲走过。有身份的人则乘坐马车或轿子,带着几个随从招摇过市。
然而,今天街上却有了一点不寻常。在道路两旁的人都伸长着脖子向人群处望去。等了许久,只见人群缓缓向两旁散开,留出一条小道,缓步走出一位淡绿色衣裳的女子,众人只觉眼前一亮,霎时都怔在原地,目光只呆呆的望着女子,并随着她移动的步伐行注目礼。一时大街上安静了下来。女子大约二八年华,长得是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身材高挑,体态婀娜,额间更有一颗鲜红的血痣,映的她整个人美得如真似幻。她款款而来,衣角略有泥土脏污,但丝毫不能影响她的美丽,裙角随着她前进的步子开出勾人心魄的花朵。女子身后几丈的地方,跟了一位男子。这位男子又让众人看直了眼睛。他一身白衣,眉目如画,步履飘仙,只是双眉紧拧成一座小山,稍稍破坏了一点美感。人群中有目光流露出对女子不善的人,马上收到他凌厉的一眼,让被瞪的人心里一阵紧张害怕,什么念头都不敢有了。美貌女子对此似是丝毫未觉,只一味向前走。
卖包子的大叔手里拿着热烫正要给顾客的包子愣在那里,待到容貌出众的两人转过街角再也看不见背影才‘啊’的一声惊叫起来,忙甩脱手上的包子。整条大街也应为他的叫声恢复人声鼎沸的场景,人们意犹未尽地回想女子的容颜,猜想她的身份。
上官月失神落魄的在扬州城的大街小巷游走,对身边的一切毫无感觉,眼前一遍遍重现白修文唇角温柔的笑,那张嘴唇,她最熟悉不过了,直到今天早上,她还亲密的接触过。犹记得吻他时他唇上的温度,还有他眼里闪动着的眷恋与温柔。那样温柔的笑,那样温柔的眼神,那样温柔的唇,温柔的说道:‘阿柔~’。阿柔,是专属于他的小名,是梅如是跟她之间的秘密吧!
一直以为,那样的温柔只属于她一个人,以为他像她一样是专属于对方的,想不到,想不到这一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衣袖里的手指轻颤,那么,她一厢情愿的事情还有多少?是不是,他根本就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当她在为他而喜悦心动时,他心心念念的却只是他的阿柔?心痛到已经麻木了,上官月脸上除了没有表情还是没有表情。
『上官雪绝色姿容,我还相信自己的眼光。』初见面时他的话闯入上官月脑里。她面色惨然,他看中的果然是她的容貌,若是长得丑些,他大概一眼都不会看向自己。
入冬时节空气中本来就带了寒气,陷在自己思绪中的上官月忽觉头上有些冰凉。抬头一看,灰沉沉的天空中竟稀稀疏疏飘起了细雪。雪花儿在广袤的天空中轻柔的飞舞,那舞姿,异常的轻灵,美丽而飘逸。渐渐地,白雪把扬州城妆点成一个纯洁的世界。呆愣了半响,上官月下意识眨眼避过差点飞入眼里的雪花,寒冬终于到了,第一场雪在这样的一天里适时而降。昨天跟今天,明明只有几个小时之隔,对她来说,却已非常遥远。呆怔了半响,一阵寒风吹来,她条件反射地哆嗦了一下,古代的冬天,竟是如此的冷,失去温暖的她,要如何捱过寒冬?
上官月唇角缓缓勾出一抹美丽的笑容,既然刚才在云罗裳内没有杀死她,那么,就别怪她不给机会。梅如是偷袭她时,她真的准备一死了之,绝望中带着一丝赌气的快意,赌白修文心底那一丁点对她的在乎。闭上眼静静等着生命结束那一刹那的疼痛,也许,内心深处还希冀并渴望着能与二十一世纪家人亲友重逢。她并不害怕,所以,当梅花形状的暗器带着凌厉的风声几乎刺入前额,却最终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时,她心里的失望成分占据了大多数。
一片树叶从她的鼻尖飘落下来,完好无损。如非亲眼所见,真看不出苌蓼的武功竟远在梅如是之上。
原地跺了跺冻僵的双脚,在内力的催化下身子很快暖和起来,她忽然回首对正被她的动作搞得一脸莫名的美男子道:『苌蓼兄,可否请我吃顿饭?』
美男子难得的愣了下,随即爽朗地笑开:『走的匆忙,身上银子不多。要不,我请你吃碗面吧。』
上官月料不到他会这样回答,摸摸正唱着空城计的肚子,咬咬牙:『面就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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苌蓼并没有让上官月非常失望,两人在无人的小巷中一阵左弯右拐,很快到了一处装修精美的高楼前,只见那楼上高高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只有大大一个‘面’字。门口两旁立了碗口粗的竹竿,各挂了一长串小红灯笼,借助北风极力展现它窈窕的舞姿,与雪花齐舞,煞是好看。
坐在温暖的雅阁内,手捧一杯暖暖的香茶,听着楼下卖艺姑娘唱着江南吴侬软语的小曲儿,上官月像只慵懒的小猫一样毫无形象地趴在桌上,间歇性地空出一直耳朵接收对面的苌蓼关于这家面馆悠久历史的介绍。上官月对听到的消息进行总结如下:这是百年老子号的面馆,虽说门口的招牌上只有一个‘面’字,但人们都称之‘天香面馆’。其特色在于面做得比别处香,比别处好吃,比别处特别,当然也比别处贵。至于怎么个特别法,苌蓼说吃过了就知道。

没有等很久,面上来了。清新的香气让人闻之食指大动,胃口大开。面是鱼面,然,鱼面里头并不见丁点鱼肉。上官月一看就知道是将鱼刺挑去,然后将鱼肉剁成碎肉和入面中擀成面条。令上官月惊讶的是,碗里的面条看起来每一条的宽度和厚度都是一样的!面条十分劲道,入口香滑,由于有鱼肉在内,味道尤为鲜美。
一大盆——真的可以以‘盆’称之,上官月发誓,她们家全家八口人盛汤用的盆儿也就这么大。一大盆的面里,竟然只有两根面条,中间还打了个节,确实挺独特。
上菜的小二自然是见过大世面的,看了上官月二人的容貌只是微显惊艳,很快便恢复笑脸,格外殷勤的招呼他们。他见上官月面露好奇之色,上齐菜之后伶俐地往门边一站,道:『这位客官,您是第一次来小店吧?』见上官月点头,他接着说:『那您可真来对了!小店可是扬州城内唯一一家百年老字号,来到扬州,不到天香面馆可就说不过去了。不说别的,就说您现在用的这碗面吧,它正是本店的招牌面!单说这鱼吧,客官,您今天可赶巧了正下第一场雪,这鱼正是今年第一批刚从冷泉捞出来的雪鱼。这雪鱼,生长在极寒的深潭中,只因其下雪之际才会游至水面得以捕捉,是以得名。其形小,每尾只一指宽、二指长,二十尾雪鱼才能揉出一份鱼面分量的小面团。煮鱼面的汤是用雪鱼的骨头慢火熬出来的。您再瞧瞧这面,别看它细,这面共两根,长各九尺,宽厚皆长短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这样的刀工,全天下也仅此一家!』
上官月边吃面便兴致勃勃地听店小二的讲解,不一会已经吃完一根据说不长不短正好九尺的面条,喝了口鲜浓美味的鱼汤,肚子已觉八分饱,见小二说了这半天,却依旧没讲出这面的名字,便有些好奇地问:『如此好吃的面,该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吧?』
店小二正要回答,苌蓼却一摆手示意他退下,店小二早见惯各种脸色,岂敢再多话,诺一声关上雅阁的小门退了下去。上官月看了苌蓼一眼,学着他夹了块卤豆腐,百年老店做出来的豆腐,那味道真不是一般豆腐可以比的。珍贵稀有的雪鱼,鲜嫩的豆腐——他带够钱了吗?还是,他想留在这里洗碗?或者把她留在这里洗碗??
尽管已经有些饱,但是,为这么好吃这么贵的美食吃撑肚皮似乎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更何况她很可能得因为这碗面不知要留在这里刷多久的碗。
『苌蓼,你老实说,你带够银子没?』终于在吸完第二根面条时,上官月长吐一口气开口问道。
『没有!』苌蓼很干脆斩钉截铁地答道。
上官月听到这里差点一跟头跌到桌子底下去,手撑着桌子的边缘,压低嗓子吼道:『你没有!没有你竟还带我来这里吃面?!!』
苌蓼一脸无辜:『我哪里知道你一出口就是鱼面?这天香面馆每天最多只出一碗鱼面,咱们今天来得早,竟然让你赶上了,我又有什么办法?』
这下轮到上官月吃惊了:『一天才一碗,为什么?这么好吃的面,为什么不多煮几碗好赚钱?』难道古人也会这种吊人胃口的促销手段?
『你以为店家不想赚钱?非也!雪鱼弥足珍贵又不易捕捉,一天二十余尾已经算多了。』苌蓼说完回头吸他的香菇肉面,吸完一口才又道:『你这碗面就需三十两,我身上只有十两银子。别憋气,再多吃些,反正银子已经不够了。』
上官月有点败给他了,埋头又猛喝了几口鱼汤忽然抬头:『这破面到底叫什么名字?』
正努力吃面的美男子被这突然的问题惊得呛了鼻子,在一边咳得惊天动地。
上官月翻翻白眼,这个问题很难吗?他至于这么紧张么?!
『此面名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请问,在下可有荣幸与两位一叙?』门外忽然传来男子清越的声音。
上官月在苌蓼出声之前笑道:『请进罢。』
门外的人似乎没料到有女人在内,迟疑了一下,方推开雅阁的小门。望着站在门口书生打扮一脸急促的男子,上官月笑道:『我道是什么东西这么贵,得三十两一碗,原来竟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面上的那个节,大概意指‘同心结’,夫妻同心吧?哼!若是吃了面就能真如此面所言,那么,此面千金也不算贵。区区三十两又怎能买的到夫妻同心?』此时她似乎全然忘了自己身上没有分文,更忘了她刚刚还在担心是不是要被丢在这里洗碗。
『小姐所言甚是。』书生从惊艳中回神,急急在门外躬身行了一礼,方进得雅阁来。走到进了,双眼却放在上官月的鱼面上,见盆中只剩一点面汤便颓然叹气:『今年又没赶上!难道真是天要亡我?』
『公子是特意赶来此地吃鱼面的?』听他的语气似乎非常失望的样子,不过一碗面就说‘天要亡他’,也忒的夸张。上官月吃的正撑,不妨跟他聊聊天。苌蓼早收了筷子,摆出一副美男该有的优雅样。然而,上官月却能敏感的察觉到他潜藏在优雅面具下的一丝防备。
没想到书生突改斯文神色忿忿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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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终于更完了。老板今天突然宣布:明天起得下午六点下班!顿时办公室内一片哭声,偶掩面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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