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浅 第三十八章 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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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楼疏若掰了一下手指,叹气说:“不对,这已经是两个感想了,对不起
云翎莞尔,道:“楼先生是不是总能这么自找乐子?”
“世上乐子太少,不自己找就没了。”楼疏若又半真半假,故作哀怨地叹了口气,掀开车帘往后面看,道,“这位凌家少主人,是不是跟陛下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云翎点点头,道:“其实我跟他并不算熟。”
“果然也跟陛下一样的心口不一。”楼疏若抬抬下巴道,“看看,在门口遥望着呢。”
云翎一怔,想了想,却还是并没有探头去看。
“跟皇后打个赌,到时这位凌家少主人保证到,你看如何?”楼疏若道,“赌注便和当初向陛下讨要的奖赏一样好了。”
“哦?”云翎微笑道,“那是什么?”
“这个自然是要皇后亲自问陛下的事了。皇后只说赌不赌吧。”
翎手撑了头,慢慢笑道,“赌了。”
楼疏若已经除去了伪装的蓝色右眼溢出了一些奇特的神色,看向车窗外,淡淡地道:“后天就是朝觐大典了啊。”
与决音一起从明洲城回到京城。也已经过了将近十天。将那些丧于大火地人葬了。也立了碑。就在京城之外地乱葬冈。当年海苑地坟墓。也是在那里。
人和人总是不一样地。有地人偏能一生顺当。平安喜乐。有地人就是命里带衰。拼死拼活还是空欢喜一场。又有什么办法。
可是日子总要继续。该做地事还要做。既然已经过去了。该忘记地还是要慢慢忘记。不能总惦记着死人。
“不过。不管到时这位凌家少主人到不到。易容一事。还是要麻烦楼先生了。”云翎跟着他一起沉默半晌。忽而出声。轻轻一笑。
楼疏若舒了一口气。道:“我是三角猫功夫。若是对人地容貌足够熟悉。那倒不难。如今皇后交给我这个任务。恐怕完成不了。”
云翎慢慢侧过了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许久之后才又道:“很累了。”她掀开车帘。没头没脑地道:“许是路边地乞丐。也比我们快乐些。”
“不同的。”楼疏若道。“因皇后你不是乞丐,因此不知乞丐地苦楚。乞丐看起来比你快乐,只因他每天都在为生计。为吃饱肚子而奔波烦忧,没有空想别的。我们吃饱了穿暖了太闲,才有空想那些让我们累的。”
云翎怔住,道:“照楼先生这么说,岂非没有一个人是不累的?”她这句话问出口便自嘲地笑起来:“是我问得愚笨了。人生在世,本就是累的。”
“本就是各有各的累法,只是快乐尚可选择。”楼疏若说着慢慢弯起嘴角来,蓝色地眼睛如天空一碧如洗,“比如这次跟皇后出来。比如之前要跑去明洲,比如再之前被陛下逼着当官,我也很累啊,但是跟皇后出来可以享受马车,去明洲可以游山玩水,当官可以锦衣玉食。”
仿佛受他感染,云翎也笑起来,道:“先生跟瑞……跟陛下,果然是不同的。”
果然是不同的。云翎站在寝宫门口。看着内侍慢慢打开宫门,入秋之后隐约萧瑟的凉意跟着她的脚步一起缓缓渗透进去,寝宫之内有挥之不去的药味,虽然这些药压根一点用都没有。
瑞香一直在昏睡,病症不像什么大病,但是始终好不起来。为了防寒,寝宫内已经有暖炉,常人在里面半刻就要出汗,瑞香裹在锦被里。体温依然过低。云翎愣愣地看着他露在外边的苍白的脸和斑白的头发。手伸过去,缠了几缕半黑半白地发丝在手指上。忽然便觉得眼中温热刺痛,忍不住咬住了嘴唇,微微地抬起了头。

“被冰兰之毒侵蚀,与其余皇子斗得心力交瘁,想方设法保住我们,在敌营为质,在战中流离,这样都活了下来,没道理这次不可以……”云翎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压死骆驼的都是最后一根稻草”,仿佛是自我安慰又仿佛是在安慰瑞香一般地道,“涵容还小,我没有把握可以掌控他,没有你,我撑不下去的……”
她把自己地头轻轻地埋在他肩膀上,鼻中满塞着他身上的药味,弄得嘴里也一起苦涩了起来。静静地躺着,仿佛是真的累了很久,一睡就不想再起来的样子,忽然听到门倏然吱呀一声,她霍然坐起,门口闯进的人因背光而一时看不清脸,身形修长坚韧,还微微喘着气便道:“连先生,到了。”
云翎腾地站起来,已经顾不上别的,一把抓住了莫岚的手,道:“在哪里?!”
“连某见过皇后殿下。”莫岚还没有回答,后面又已经跟进了一个人,容颜与多年前几乎没有改变,依然是仙风道骨的模样,连惟弦拈了拈须,行礼道。
“连先生不必多礼。”云翎手一引,连话都已经说不连贯,“快请……”
连惟弦也知事态严重,不再拘泥礼仪,几步跨到床前,三根手指便搭上了瑞香的手腕。
云翎呼得松了口气,手不由自主地扶向莫岚,仿佛要这样才站得住一般,莫岚定定地扶住她地手,目光炯炯地看向床边,嘴角紧绷,不发一言。
云翎轻声道:“连先生……是怎么找到的?”
“我和少涵都拜托过伊吕,伊吕也动用了所有人脉到处找连先生。”莫岚沉声道,“曾记得听风昔年所指居住过的幽谷,我们便决定按着大致的方位去找一找,所幸,运气相当不错。否则,等着连先生自己看到皇榜寻来,几乎是不可能了……在那深山之中,消息极为闭塞。”
“所幸……”云翎听到“听风”二字,眼睫微微一颤,“那……听风呢?”
莫岚一滞,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说话之间,连惟弦将瑞香的被子重新整理好,招手示意他们过来,道:“陛下发病之所用的器物,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么?”
云翎一呆:“没有啊……负责的人都是同样的,没换过。”
连惟弦拈了拈须,沉吟道:“陛下不似简单染病,倒有些像……中了一种慢性地毒……”
“这种毒,不太新鲜的样子。”连惟弦想了想,又补充道,“像是存放了很久,药效不再猛烈,但是依旧有效。看起来并不太像入口的东西,倒像是触到了什么。”他重又回到床边,握住瑞香的手掌道:“请看。”
五根手指上有一点隐约的暗沉,若不是经人提醒仔细看,基本是不会注意到。
“这些暗沉颜色,我适才以内力探之才微有显现,之前应当更不会看到。”连惟弦比了比手指,道,“以暗沉颜色的分布看,比较像是……常常握着什么东西而染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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