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衣裾渺渺云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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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宫中,除去几位师兄偶有谈及外,再无人提及此事,一切依然如故,晨演的队形也作了调整,空位自是不复存在当然,在太一宫志之中,还能找到他的名字,但那也只存于外门弟子之处,除去每年定期至隐仙岛和临仙洞分别放置之外,再不会有人随便动之。
午时已过,经历极短的明亮之后,谷中又变得极为昏暗,已经没有希望找到出路的张醒言回到洞中,他腹中饮饿,但无水,干粮自是无法吃下。没有出路,御剑飞行至少也要至筑基才行,可自己时间不多,根本无法有所突破,唯一能做得,便是找到控制这阵的方法,进一步破解此处夏日结冰之密。
洞中依然昏暗,那剑的光芒再次显现出来,不知何时起,那剑不再是入手一片冰凉,剑上传来一股暖流,比玉佩还要暖上三分,那玉骨再无热意传出,而自己亦不感到一丝寒冷。
张醒言再次于洞中观查一番,自是毫无所得,石台之处,自己虽然可以认出其上所刻井、鬼、柳、星、张、翼、珍等朱雀七宿,但这毕竟只是极小的一部分而已,所刻大部分依然无法辨识其意。
研究一会之后,依然毫无头绪,便道,“等我出去之后,定要多加研究阵法。”随即想到自己无法离开,又何来深究阵法之密。
他却还是没有想到,那太一宫前人偶然所得此剑,后因故离世,便藏剑于此,并设阵法,显然是对阵法极有研究,而阵法及设置目的在玉中本来也有记录,只是张醒言之前并未接触此事,所以见到无法认出,也不足为怪。
此时,他又陷入了自己所设的陷阱之中,而此陷阱,正是此时的情绪,修道之人,若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极易被各种幻魔所乘,轻则前功尽弃,重则魂飞魄散,故而习道之人,除去资质聪慧之后,还要有极好的心境,而心境则是可以培养,且是越小越早越好,所以各门派新招弟子总是先定其天赋,然后才是考验其心生,而这此,总是偏向于年幼之人,一来先天散失不重,二来可以自小培养性格。
此处本是河流,因外力之故才被冻结至此,他若能潜心研究玉佩,也不是解不开其间奥秘。而此时,心境的差异便表现的淋漓尽致。
世事无常,总不会按人们设想运行,这天命难违,本来最重要却是天道验测,是以无论结果如何,都逃不出天命难违四字。天命难违也罢,我命由我不由天也罢,最终都归结于天道难测,天道无凭之上。
那剑无法放入袋中,且此间寒冷,那剑也算是一个非常好的暖炉,且又无锋,不怕误伤,是以张醒言抱剑坐了许久,任思绪随意纷飞。
不知多久后,他才从这种无意识的状态回过神来,同时暗笑自己无用,有何事不能坦然面对,何必如此自怨自怜。虽然结果已定,但一点也不努力,一点也不争取的话,若是九泉之下,待到父母百年之后,自己又有何面目面对他们。凡事,当尽人事,以听天命而已,否则又怎能安心。
回想那日与李明贞过招,自己依靠强运三种功法,硬是将炼气后期的李明贞重伤,若自己现在三功同炼,也不知能否快速有所突破,张醒言怦然心动,全不理会入门之时,大师兄对于绝不可冒进的警告。
说试便试,张醒言将剑放在一边,运起宜华经,宜华经虽非高深功法,但对于此时他的修为来说,还是足以应付,且宜华经他修炼时间最长,若是出了什么事,自己也可以应付得来。
细细的暖流经过全身,却引起了身体如针刺般的痛,张醒言也知道,这本是身体伤势未愈之故,故而不去理会,依然强行修炼。运行数周后,那感觉不再是那么强烈,他便同时运行万花经法与太一道法。
因万花无相经与清风化雨经本为一经,所以二者合一,与太一玄清道和宜华经并称为三经。
然而此时,他却是操之过急,若他慢慢加码,也许还不是那么危险,但他一次便同行三经,体内便如战场一般,三路气息相互攻伐,超过了张醒言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上次重伤未好,这次又被三功共同反噬,让他很快便失去了对体内气息的控制,就算他再努力,也不能控制其崩塌的命运。
“也许,就这么结束了吗。”张醒言心道,若是平时,也许还有人可以救助自己,但在此间,就算不因反噬而亡,也会因寒冷而死。原来此时,他离那石台较远,离石壁却是极近,那剑也不在手中,也不知那玉骨还有没有用。在失去意识之时,任何差池都足以至命。
太一宫山脚,竹屋之中。
“为什么消失了。”男子惊道。
“一切均在意料之间,有何可大惊小怪的。”女子道,可以看出,她此时心情是比较好的。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男子道,此时他心中隐隐有些有安起来。
“哦,就算如此,那你能奈我何。”女子道,她广袖扶过水面,水面恢复了平静。
男子无话可说,只好继续修炼。
张醒言感觉身体如陷在云雾之中,四周柔软异常,温暖的让人只欲睡去,虽然此处令人感觉非常安全,但那种孤独的感觉,却让人从心底感到极度的恐惧。他努力回想,却只换得剧烈头痛,在无法忍受之时,便会再次隐入黑暗的深渊。
也不知睡去多久,隐隐听闻有人弹唱,声音极是好听,叮叮咚咚如天际梵唱,又如耳际呢喃,张醒言也跟随其轻唱起来。
……
其在于今,兴迷乱于政,颠覆厥德,荒湛于酒。女虽湛乐从,弗念厥绍,罔敷求先王,克共明刑。
肆皇天弗尚,如彼泉流,无沦胥以亡。夙兴夜寐,洒扫廷内,维民之章。修尔车马,弓矢戎兵,用戒戎作,用逷蛮方。
质尔人民,谨尔侯度,用戒不虞。慎尔出话,敬尔威仪,无不柔嘉。
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

无易由言,无曰苟言,莫扪朕舌,言不可逝矣。无言不讎,无德不报,惠于朋友,庶民小子。子孙绳绳,万民靡不承。
视尔友君子,辑柔尔颜,不遐有愆。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无曰不显,莫予云觏。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
……(《诗经抑》。大致为表达对大夏将倾,社稷临危的感叹。)
尚未完结,琴声嘎然停止,张醒言这才醒悟,他本是暗自随唱,并未出声,但一时兴起,却唱出声音,其音虽小,被依然被那弹唱女子听闻。
那种奇怪的感觉消失,张醒言起身,睁开眼,阳光刺眼,他揉揉头,还微微有些疼痛,伤势虽然未好,却也无甚大碍,也不知自己休养了多久。
此时他身处一间竹屋之中,屋中采光充足,非常舒服。下床来,踩在以竹拼成的地板之上,感觉颇为奇怪,说不上舒服还是难受。床前不远处,竹子制成的矮桌之上,放有一青铜小鼎,鼎中散出淡淡青烟,其味非常好闻,矮桌很长,却仅在左上放有一小鼎,总觉差了什么。
床以白纱罩之,张醒言将它整理好。床的左侧,另一小桌之上,中间置一铜镜,中间非常光洁,四周饰以各种云纹兽刻,铜镜左边,有几支小笔,笔尖的颜色各不相同,旁边放有一把银质梳子,另一边则是一些步摇耳坠等饰物。饰物摆放整齐,桌上一尘不染。
铜镜上方,竹墙之上,挂有一把长剑,样式与那姝爻剑有些相像,但是比姝爻剑长上一些,装饰也更美丽一些。想到姝爻剑,张醒言这才想起,那剑本来应在自己不远处,可此时却是空无一物。张醒言四下找找,却并无发现,也不放在心上,打算找到主人后,再一并问清。
张醒言步行出屋,自己的鞋子置于门边,穿好后,出得屋来,竹屋被架离地面数尺,想是防那些蛇虫鼠蚁。屋前不完处,一条小溪流过,屋的四周,多是一些人工种植的花草,再远一些,便是草原,更远处,则是重重青山,山中云雾祢漫,偶有一些奇怪的鸟儿飞过,远处风景如画,但却给张醒言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张醒言看了许久,才发现同一种鸟儿总是在同一个地方出现,沿着同一条线路飞过,在同样的地方消失。那里的风景,总是在不停的重复着同一件事情,就连云雾也是重复出现,以相同的方式消失。
张醒言微微警惕。
竹屋附近,仅有一棵大树存在,树枝之上,垂下两条丝带,丝带下方系有一木板,正是一个秋千,秋千微微摇动,却不见人影,只是两条丝带绑在树上不同的高度,使得丝带长度不同,那秋千摇摆总是无法同步。张醒言微微皱眉,能将丝带绑的如此之高,总不会是个小孩,又怎会不知长度要相同的道理。
“莫不是那弹琴之人。”张醒言很快笑笑,暗道自己莫不是病晕了,坐在秋千上弹琴,这也能想得出来。
离秋千不远之处,有一小桌,小桌之上,有一套茶器,傍边小炉之上,有一铜壶,壶中泛出丝丝白汽,显是正在煮水。
不远处,还有另一间竹屋,大小外形与方才一般无二,张醒言向那边行去。站于门外,向内望去,房屋无门,正好可以看见室内陈设,此屋与方才那屋大致相同,只是饰品少些。他正在犹豫是否要进去。却听到身后传来质问之声。
“你怎得这般无礼,竟然乱闯他人宅室。”说话得是一女子,其声音儒软,颇为好听,正是方才唱歌之人。
“对不起,我并不知情,多有冒犯。”张醒言转身,双手交叠礼道。
眼前女子年约十六七岁,样貌却是极美,其身材长挑,削肩细腰,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她长发以白绸系之,轻插一只朴素玉簪作为固定,身着素白衣裳,儒裙齐腰,下坠玉珠也以白绦饰之,随风而舞,广袖之边,对襟领侧,绣有白色凤凰,其形逼真,直欲飞出。
张醒言微微一愣,暗自奇怪,却是此女一身全白,再无杂色,颇为怪异,要知衣裳单色,也算是一忌,便何况衣饰全为白色。
他总是感觉此女子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
“看你病也好了,就快点离开此地吧。”女子皱了皱眉道。说完竟也不理会他,独自向另一边走去。
“请问姐姐此间何处,可是你救了我。”张醒言跟了上去道,好不易找到主人,自是不能让她走开。
那女子也不理他,独自行至树边,坐在秋千之上,不见有谁推她,便轻轻的荡了起来,秋千两边长度不同,却不见有什么不稳。张醒言再次皱眉,却想不通其中原因。
“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那女子见张醒言皱眉,出言问道,秋千无外力凭借,便慢了许多。
“二边不同长,为何可以平稳的。”张醒言道,他站在树侧,见那女子广袖飘舞,自是一番美感。
“不同长。”女子重复一句,双脚触地,秋千停下来后,仰头而望,过一小会才道,“怪不得每次都很费力控制,原来如此。”
“这个玩过秋千的人都应该知道的,你怎会不知。”张醒言说道,同时又手指了指秋千顶部。
“你又没有告诉我,我怎会知道。”女子说完,转首认真的看着张醒言,然后道,“你怎么不早说。”
张醒言哑然,不知如何答于她。
“算了,也怪不得你,我玩这个时,你还不知在哪里玩泥巴呢。”女子站了起来,行至不远处桌前,正坐下来(便是跪坐,但称跪坐也有些不妥),同时将衣裙压好。
“可能吧。”张醒言道,他以为女子是说她比自己大上几岁,却不知这女子所指,是另外一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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