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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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裳——
Chapter4
》久远的海风剥蚀了双眼的温柔,童年的风车鲜活了风干的记忆。穿透圣堂的光,如今是否依旧明亮?
“我叫服部帝夜,是服部柊十郎的养子,请不要介意的称呼我为帝夜吧!壬晴。”笑得好想一只高贵波斯猫的男子自我介绍说,金色的发丝长长的披洒在肩上,像在阳光下起伏的金色波浪,紫若蔷薇的眸虽满含笑意,却不知为何总藏了一份深渊隐匿的血红阑珊。
“……你好。”壬晴有些不习惯地握上帝夜的手,温润细腻的指虽不似宵风的修长纤细,却意外的带了一种比之更浓艳的腥甜味道,仿佛又看到了彼岸曼珠沙华次第绽放,不可抗衡的寂寞从血管深入,汹涌。
“帝……夜。”宵风站在壬晴的身后低声的唤,壬晴惊讶于那暗含颤抖的声线,禁不住回头后望,却发现不知何时帝夜早已站在宵风的身边,顺手拿下他的帽子,亲昵的抚摸着那些柔软的发丝,“好可惜,为什么剪了呢?”
宵风愣了愣,只是沉默的撇开头,甩开了帝夜的手。
帝夜无奈的笑笑,“你啊,果然还是老样子。”他颇无奈的耸了耸肩,注意到壬晴疑惑的视线时,弯下了比宵风还高的身躯,恶意的点上了壬晴的额头,“怎么?宵风没告诉你我的存在么?”得到壬晴的肯定后,帝夜可怜兮兮的捧着心口用湿润的大眼睛瞪着宵风,“好过分啊!我在外面拼命帮你找‘圆月轮’的禁术书,你却和壬晴卿卿我我还不告诉他我的存在!”
壬晴站在他们身后,无意识的翻起了白眼,为什么明明看上去都是帅得惨无人道的男子,灰狼众的人却比万天的人还要脱线啊?宵风面无表情的与帝夜对望,深感无趣的帝夜将攻势对准了壬晴。
“呜哇啊啊~~壬晴,宵风他欺负我!!”当穿着雪白长衣的男子朝壬晴扑来时,他不知为何竟有了被一头北极熊袭击的错觉,可是看到了绝世美男子哭泣的脸蛋之后,小恶魔第一次被楚楚可怜的大白狗打败。
“……”被晾在一边的宵风只好默默的带上了帽子准备离开,转身时,帝夜却早一步按住了他消瘦的肩,甜腻得泛了血腥气息的唇轻轻的贴上了敏感的耳朵,“别和‘森罗万象’乱来哦,我家老头已经来不及。在我的能力范围里,我还可以帮你清理一些垃圾,但是呢,有些事还是不能过快。”
宵风一惊,飞快的挣脱了他的束缚,敏捷地后退数步挡在壬晴身前,低沉的声音犹如重低音的大提琴,透露出细密的颤抖,“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帝夜。”
帝夜眯起眼悠悠一笑,食指摆在莹润的唇上,“知道些什么,不知道些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论是对你而言,还是对我而言,这些不都是没有意义的吗?也因此,我们才会在那天,定下了那个约定。”帝夜敏锐地注意到壬晴探究而不安的目光,慵懒的笑容轻轻软软的展开,“明天,我们要去执行一个机密任务哦,所以你们还是先好好休息,准备一下吧。”皎洁的白色在日下远去,轻舞飞扬的弧线竟有了灼伤眼睛的热度。
“……什么啊……”壬晴烦躁的低喃,约定,又是约定。难道宵风又约定让别人来抹除他的存在?不,不对,宵风明明是说只有身为“森罗万象”的他才可以做到,除了他之外,那是谁也办不到的事情……那么究竟是什么,是什么他不知道——
“壬晴?”宵风犹豫着开口,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嗯……应该说,从以前开始,帝夜都不曾……不曾伤害过我,所以……”声音静静沉寂,他不晓得该如何组织起完整的意思,但是,确实有那么一些一种愿望,不希望这两个人——壬晴和帝夜,互相疑虑。
“宵风……”那个人,真的让你感到如此重要吗?你曾将自己的寂寞孤独以及不安抗拒昭显得那么的触目惊心,时间的沧桑在你的沉寂中沧桑,红尘的无奈在你的漠然中无奈。哪怕我们那样的用尽全力,却依旧固执到不愿回头的你,为何,单单唯独是他能以那样一种姿态走入你浩淼苍茫的内心深处——
“怎么了?”宵风低声问他。
壬晴不自然的笑笑,“没什么,只是觉得……宵风对他,很特别呢。”特别到……让他不自觉的带了些许嫉妒。手轻轻攥成了拳,胸膛中脉动的心脏在丝缕的抽痛着。
疼痛虽然微弱,却是真实的哀恸。
只是……什么时候开始,宵风居然在自己的心中就占据了这样重要的位置了?壬晴有些茫然的垂头望着自己的鞋子,是在他终于接受自己拥抱自己时那个寂寞清香的怀抱;还是他挡在自己身前,生命碎片划过空气流光的刹那?抑或是从一开始的见面,你飞翔般的身姿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入了生命深处,成为了永生无法磨灭的印记。
壬晴自嘲的低笑,其实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有什么关系?现在他们已然站在一起为了同一个万劫不复的目标奋斗,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最初堕落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他。
“特别……”宵风瞬间恍惚了心神,有细微的痛在他的眸下更换了光泽。似乎倏然又见到了光辉明媚的圣堂,琉璃的窗,一晃经年的岁月潮涌,旧时的誓言被咸涩的海风风干,那些曾在记忆中鲜明如指标的道路指向了遥远的岸,门前风铃脆生生地欢腾,哪管蓝天上云卷云舒。
“或许吧……”宵风淡淡的说,阳光下微侧的视线遥远而不知终点,壬晴一惊,不知为何心中酸涩越发扩大,紧紧的咬着唇,他却只是固执的把头压得更低。
“如果……如果是‘特别’能够概括的话……”宵风拿下了帽子,声音轻盈却坚定,“壬晴也是很特别的。如果仅仅是对我而言的话……壬晴你,是比任何一个人都特别的。”
他平静的眸对上了壬晴骤然抬起的惊讶眸光,修长的指微微触碰着壬晴紊乱的发丝,轻柔的抚过,宵风轻挽的唇线温柔而寂寞不胜。
“你,越来越像个活人了。你会因为万天那些人而烦恼,会因为雷光和俄雨对你的温柔而微笑……逐渐的,对这个世界打开了心扉,对吧。”宵风的声音很低,却暗暗凝聚了穷途末路的寂寞。但是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
孤身一人的命运太疼痛,心中总像有个空洞,一旦安静下来,就会发出声响,震耳欲聋的寂寞如彼岸忘川滔滔逝水,淹没五感,逐渐深入生命,侵蚀血肉。慢慢地,听不见声音,看不见一切,谁也不曾眷顾的生命,就算是消失在黑暗里,这个世界亦不会因此而停留,哪怕仅仅是一秒。
所以,若是可以的话,就走吧。
离开这个无尽的夜,开始找到属于你自身的光芒。这份时光之外的孤独寂寞从最初便已经简单成他的阴影,他一直在雾里行走,直到成为黑夜。
不会对着谁说冷,也不必向主祷告。他一直如此慢慢走入死亡,以后的以后,也只不过是后退一步,从死的结尾回到最初的轻,这些无始无终的寂寞方能落幕。
壬晴望着眼前精致得仿佛不应该存在于世的容貌温柔一笑,左手搭上了宵风停驻在脸边的手,那份薄冷透过暖色的手套在心中扩散成轻柔的涟漪,是不是因为这份让人心痛的温柔,注定了你的脆弱与寂寞。
我说过的,我们都有一份相似的寂寞,相似的痛苦,所以我不舍得你难过,也不愿意只有你一个人沉沦在这个绝望的黑夜。如果……真的要堕落的话,不如一起吧。
“那是……因为有你在啊。有你在,我的身边,宵风。”细腻的声色柔软化开,像一方透明而暖的梦境羽化起落聚散,他轻声的吟咏若圣殿的镇魂之诗,是一种坚定而不容置疑的虔诚,“我说过的,你是另一个我啊。”
“壬晴……”宵风低低的唤,那些话语像幻灭的蝶悠扬回旋于心湖之中,震撼了灵魂的音符谱成歌曲滑过他轻柔的舌尖,痛苦的羽翼静静碎散,宵风用怔仲不安的眸望他,不自觉的握紧了壬晴的手。

是……这样的吗?于你而言,我是不可缺少的……或许是,这是我能够找到的,我唯一的,存在的理由——
壬晴轻轻踮起脚,细腕圈住宵风的项间,抬头深深凝视着被横亘于布满尘埃时空的美丽双瞳,那是被沧桑洗涤后眩目的冰蓝,冷如遥远而不着边际的冰山,却又凝住了不可思议的温柔,淡暖袭人。
【哪,我喜欢你呢。宵风。】
一双红唇轻吻上素色薄唇,定格在霓虹梦影里。
只剩下誓言般交相缠绕的身影与美好的承诺余音久久袅绕,忧伤退却的时候,阳光芬芳和你的温柔一起纷涌而至。
——我喜欢你呢。
》究竟要背负怎样的悲痛,才能催发坚定不悔的勇气,如那份绝美沉醉的脆弱与坚强。
我始终不能,始终不能走出你的雨季。
你给了我旅程的勇气与近乎孤独的自由,给了我你最初最后的笑与固执逞强的背影,还有那天雾蒙蒙的雨天中,你纷飞的血液是比雨势更大的噩梦,生生将我的未来沦陷在日复一日的软弱当中。
是否你当初就曾预见我这落魄的模样,才告诉我必将坚强,就算是为了那个孩子,寂寞却温柔的少年。
——六条壬晴。
与那孩子在一起的时间,不算漫长。然而奇怪的是,那些共同的日子在记忆中回环往复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漫长到心若流水,溢满芳华。
为什么呢?他低声问自己,似乎忘了这是个注定永远得不到回答的问题。
刚开始,他确实是仅仅想要保护他,拼尽全力。因为这是承诺,更是他理应承受的孽果,他本该在许久之前死去,死在晓之前,死在旭日之前,更应死在翠玲之前。
可是没有,那些比他生命更仲要的人一一在他面前死去,空留漫天哀伤如瓢泼大雨狠狠砍断了他的生命,往昔幸福徒留空虚更不如一场幻灭长梦。
可是那孩子出现了,小恶魔似的笑,淡漠而不着痕迹的温柔,那些于他过份的坚强与脆弱在茫茫尘世被无限放大。他不会安慰人,亦不懂得安慰人,可是他明了孓然一身的孤寂,于是他不动声色的靠近,两人一起静默成慰藉。
然而,他还是走了。
因为那个比之更孤独与寂寞的人。
那日他站在月下,朦胧的月色在他四周腾然了水色莲香,抒写了月光的温度与水草的馨香,而后他说。
【我要使用‘森罗万象’,拯救宵风。】
强硬的对峙,那时云平恍惚就听到了,一种在心湖荡漾的温情的枯寂。
“惟,你笑什么呢?”关英狠狠的拍了拍独自苦笑的男子,看到云平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时才用力的在云平的脸上掐了一把,云平扭曲着脸泪水哗啦啦直流,“你……你干什么啦……”
“我看不下去啦!”关英叉着腰凶狠的撇嘴,“没见过比你更懦弱的男人了!”她完全无视云平被她打击到蹲在墙角画圈圈的模样,自顾自的说下去,“担心的话,就老老实实对别人说!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是神吗?就算是圣人,也不可能怀抱虽有的秘密活下去!”她狠狠的捏着云平的双颊,“你这样子,怎能让别人信任你?怎能不让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想打你?!”
云平似乎被吓得一愣,随即低头沉默着,关英也不动,静静的等他回答,难堪的沉默过后,云平才低低地发出暗哑的声音,“这是‘隐世’的事,你不必掺合——”
“那个世界的事又怎样?!”关英恨铁不成钢的叫了起来,“在为忍者之前,必先为人!别以为你自己多么多么伟大,你也不过是以自己的力量自己的**为目标活着的,渺小的人类而已!”关英与他额头相抵,尽管口气凶恶,可是几乎零距离相视的眸却泄露出慢慢的担忧与关怀,云平眉睫细长,微微抖动了隐晦的影,他缓缓闭上了眼。
“所以,你要试着去相信。相信我们会和你一直在一起的啊。”关英的声音渐趋缓和,她轻吻云平,“还有,我们爱你这件事。”
他们四目相对,那些往昔岁月犹如烟云,浓了淡了,静静地滴泪成礁石,以不同的方式疯狂的凸现,垒叠,冰冷坚硬的岩质深藏着苍凉的忧伤。
云平淡淡一笑,堪破红尘般的凄清。手腕起出,犀利的力爆发,顺手接过昏倒的女子,温柔的置于床上,粗糙的手却不经意的抚过唇间尚存的余温,浅笑。
或许你说的都没有错,可是于我而言,命运已是淬火的铁,坚定而来。
无须质疑,我去的远方会有那曾朝思暮想的河流,而最终之梦的启示,注定必须将生命押注。成败在此一举,或是到达彼岸的辉煌,或是葬身无底的深渊。
回眸处,微风止歇如同回归远古洪荒的沉寂,云平深邃的眸堕入了时间的隧道,天地微阖了眼,苍穹下无色的星旋成时光碎片,梦的边缘缓慢渗透白日。
——云平•惟•杜兰达,连同“圆月轮之书”,失踪。
夜,宇宙在呼吸。
沁凉的空气,散发这雨后树叶发酵的清香,透明而甘冽的悠长淡香在指间清茶中游荡。服部柊十郎习惯性的以指节敲击青瓷的杯沿,仿佛叩响了时空的经纬。
“……【独裁者】吗?”服部帝夜手中启封的档案在夜下露出隐约而斑斓的灰色,被金丝勾勒成的小小狼首显出这是一份归于“绝密”的文书,他抬头朝他名义上的父亲浅笑,“需要我抹杀一季么?”
“不,不需要。”服部柊十郎轻轻眯起眼,曾经的日月辉煌穿梭在视网膜上,如今却只留下朦胧的渴念之窗,让他灵魂的罗盘停留在奇幻的三岔路口,“我觉得她说的,没有错。”
“我倒是不喜欢,这个形容词呢。”帝夜耸耸肩,摊开手,指骨爆响,一瞬间无形的空气有形的纸张一同被罡风席卷而去,湮灭在指间。
服部柊十郎慈祥一笑,静静观察这眼前**那些流淌在废墟间血水成长的青年,“转变化之术,还运用得不错呢。”他将那禁术自古老的历史中掘出,在年轻的生命上,开掘它的威严和神迹,看它日臻完美丰饶地生长为驱动“森罗万象”的希望。
——多么有用的棋子。
“也不错吧。”帝夜不大习惯地甩手,因禁术而暴出尖骨的手恢复原状,顺手将灰尘拍开,帝夜无所谓的开口,“如果没有事的话,我走了。明天还要和宵风他们执行任务呢。”
“宵风应该快到极限了,你尽量不要再让他使用‘气罗’,我还有些事情,只有他一个人能做。”服部柊十郎交叉双手托着下颚,沉吟着,“至于‘森罗万象’……只要别让他逃跑就好,我倒是没有想到他会是因为宵风而来到这边……想来宵风的作用比我想象中的大得多……”
“收到了,那我撤退啦~”帝夜打着哈欠转身,血色大衣在行进间伸展流淌,他挥挥手,然后插着口袋潇洒离开。
“帝夜。”服部柊十郎唤他,帝夜转身望他,刹那变换的时空将纷繁沧桑涂抹上他的阑珊紫瞳,“你说我们并不是【独裁者】,那么我们究竟是什么呢?”
帝夜低笑,笑声如泥滩上搁浅而沉沦的古船在夜色中千年的梦呓,“我们啊,是被快乐寄生的【愚者】吧……”他蜷曲的目光在柔软的呢喃中远离,关门声轻如叹息。
其实什么是罪恶,什么是仁慈的界限根本就模糊得过分,我们身为掠夺生命者本就是站在人与死神之间夹缝的愚者,明明深知这个世界从不曾眷顾自己,却还是攥紧那方寸之间的,矛盾的快乐。
这个疼痛而疲惫的世界,在子夜中开始了旋转。
血液流动的声音,化作远方天上的轨迹云,摇曳着穿透了命运,我们的未来分明透着别离前的残酷,注定了温暖与刺痛并行。
Only-the-dark-remember-what-we-lost。
只有黑暗会记得我们遗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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