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章 左拥右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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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走后,铁蛋轻声问林韵:“你们聊些什么呢?”
“林韵”虚弱地一笑,说:“我们女孩子的秘密,能告诉你吗?”
铁蛋望着“林韵”,心里又怜又惜,又不知怎么做才好。
终于一天,医生对铁蛋实话实说:“可怜的孩子!多么年轻啊!我们已经尽力了!再在医院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医院开点药,回家去吧!”
铁蛋含着泪求医生再看看,有没有一线希望!
医生摇了摇头,临走时还说了一句:“她是个坚强的女孩!病痛不管怎样折磨她,她就是不吭一声!只怕是有些人早在那儿受不了了!”
铁蛋强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感觉一片冰凉!
老天为什么这么残酷?那是一条年轻的生命啊!为什么让她经受这么多的痛苦折磨后,最终还要她的生命?
铁蛋独自带着“林韵”,不要任何人送行,坐上一辆小汽车,往红尘小筑开去。
路上,春日的寒风凄雨从窗户中向他们飘来,铁蛋浑然不觉。铁蛋静静地注视着“林韵”,她微微地闭着眼,铁蛋抚摸着她瘦削的手掌,心里竟非常安详。
“林韵”微微地动了一下,睁开了眼,望着铁蛋晶莹地一笑,说:“我现在是不是变得好难看了?”
“没有啊!”铁蛋笑,“世上最美的就是你了!因为你永远有我在你的身旁!我们回家,回红尘小筑!”
“对呢!我好想那三个小孩子!这么多天过去了,不知他们怎样了?”
“马上就回到家了!你好好地睡会吧!到了我就叫你,说不定那三个小家伙正在家门口等你呢!”
“林韵”笑了,竟安静地又睡去。
铁蛋在车上恍恍惚惚地想着,想了好久好久……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感觉空茫而又渺远!
恍惚间,小雨,峨眉,还有拉拉和婷婷,这些都不重要了!她们好像是隔世的影子!铁蛋发现自己一个人正走在一条清清的溪水边,听到了溪水安详的呼吸,有鱼儿在那里欢快地追逐,四周是一片寂静,远离人烟……
“林韵”在溪水里缓缓地浮起,她在那儿向铁蛋调皮地笑着……
又恍惚间铁蛋似走在一片苍茫的大沙漠上,匆匆地赶路,铁蛋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只知道,他必须前去,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车子在颠颠簸簸地往前开去,又恍惚间铁蛋看到了自己的童年,看到了少年时光,那时花开正香,那时月光如水……一个画画的少年,一个充满柔情的少年,一个为情而哭泣的少年……看到了,都看到了!铁蛋想张嘴去喊,幻景一下子消失了!
“到了!这里就是白溪村!”司机在说。
铁蛋醒了过来,茫然地看了外面一眼,要司机开往红尘小筑去。
司机慢慢地往红尘小筑开去,路面实在开不进了才停了下来。
铁蛋抱起“林韵”,缓缓地站在红尘小筑的路口。
“林韵”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只有红尘小筑才是她最开心的地方!
“好美呀!我喜欢这里!”“林韵”深深地吸了口气,陶醉在春日那清冷的风雨中。
铁蛋扶着“林韵”,小心地一步一步往红尘小筑走去。
老远地,就看见成成非非和小小,他们在婷婷的带动下,站在红尘小筑门口,等待着“林韵”的到来。
铁蛋扶着“林韵”,“林韵”只是笑着,她说:“我好感动!有这么多关心我的亲人!”
“他们都希望看到你健健康康地回来!”说到这,铁蛋慌忙别过脸去,他怕一不小心泪珠就要掉下来。
“林韵”就这样被铁蛋接回家,在她明知道生命就要远离她而去的日子里,她的笑容仍是那么灿烂!她的心情仍是那么开心!曾有一刻,铁蛋疑心医生的话是否当真,也许“林韵”根本就没事呢!红尘小筑的空气会治好她的病的!
然而,林韵越来越没有力气了,越来越感觉精神恍惚,笑容也越来越从她的脸上消失,她常常半夜醒来就哭着叫铁蛋,铁蛋跑过去,她又安静了!
有一天晚上,“林韵”一直在对铁蛋说,她在深圳股的日子是多么可怕,那时候无亲无故,只有她和一个名叫米兰的女子,一边找工一边治病!常常是好几天没有吃上一顿米饭!那时候口渴了没水喝,舍不得花上两块钱去买水,那时候她们一直走呀一直走,没有明天,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和饥饿……
说着说着,“林韵”就开始流泪:“现在可好了,有你在我身旁!还有三个可爱的小孩子!我感觉好幸福!”
铁蛋奇怪地听着“林韵”对他说起过去的故事,在铁蛋的印象中,这些故事全都一片陌生!
“林韵”的神志越来越糊涂了,她在极力地同自己的病痛挣扎,面如紫色,呼吸困难有天突然紧紧地抓住铁蛋的手,第一次透露了自己的真相!她说:“铁蛋!我知道我活不久了,什么也无所谓了!这些日子谢谢你一直陪伴着我!我想通了!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我不是林韵,我叫玫瑰,那年我在玫瑰花香里,碰到了一个男子,他叫王明!他不是好人!他是个魔鬼!他不但骗了我,还骗了你!他给了我许多许多钱,我把钱全寄回老家了!我家里急需要钱,也就答应了他!来到了义乌,扮成林韵……”
几乎是晴天霹雳!铁蛋呆怔地立在那儿!
“铁蛋,我告诉了你的真相,只是希望你别担心!你的林韵还好好的!小雨和我都是受那个王明的指使!你只要为我保密,我的家人就不会有什么麻烦!然后你找到你的林韵!她在深圳,你去找她,带着她远走高飞!你们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铁蛋傻了,痴了!往事一幕幕飘在脑际,他突然就觉得这个世界莫名其妙可怖!同时他仔细地审视着玫瑰,为世间竟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两个人而目瞪口呆!
“我同林韵真的长得一模一样!再加上那些日子里我生病在身,脸色憔悴,一时间你竟分辩不出来了!”玫瑰虚弱地笑着,接着又说,“铁蛋,别去找他们!你同他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你斗不过他们的!”
好似一块长久积压在心头的石头放松了!玫瑰说完满足地闭上眼睛。
“有一个香港人,也是同王明串伙的吗?”铁蛋无法做到让自己冷静!问玫瑰。
“是的!”玫瑰闭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铁蛋的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晕倒在房间里。
为了尽快揭穿这个可怕的阴谋,铁蛋什么都不顾了!至于那个1000万的订单,又不知他们是在弄什么花样!铁蛋知道林韵肯定在深圳过着难以想象的日子。为了让证人好好地活下去,铁蛋动用了他的所有社会关系。
铁蛋在杭州市美术协会发出了自己紧急求助,并在市报上刊登了相关的事迹!当然,他并没有把玫瑰不是林韵的事抖露出来,相反,为了治好病危中的玫瑰,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求社会各界人士帮忙!
事有凑巧,杭州市一家肝病研究中心在听了铁蛋对玫瑰病情的简介之后竟然答应免费为玫瑰治疗。一个从北京而来的权威肝病治疗医师,接合大量的临床经验,给玫瑰开了一个中西结合的治疗方案,玫瑰在杭州市竟离奇地摆脱了生命危险。
而与此同时,小雨在义乌铁蛋的工厂死死地盯着那个1000万订单的生产情形,样子显得十分焦急。拉拉想尽一切办法拖住她。而生产就在因为原料没有及时到位的情况下而停了下来。
经过拉拉的考察,发现小雨驻深圳的采购处完全是一个皮包公司,而且法人代表正是王明。
这一惊人的发现让拉拉兴奋不已!很明显,这是一个陷阱,目的是想致工厂于死地!拉拉把这个情况反应给了铁蛋,铁蛋在深思熟虑之后对拉拉说:“为了争取工厂的主动权!咱们先把这件事详细备案,以待今后的查询!林韵目前下落不明,我担心她会有危险!王明一个人是做不了这么多的坏事,他背后的那个香港人应是更为可怕!”
拉拉点点头,问铁蛋:“我们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报了案,警方正在追查玫瑰。按照警方的意思,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里面牵涉到深圳一家特大的偷税漏税走私贩毒的大案!公安正在全力侦破!我们不能打草惊蛇,静待事情的变化!”铁蛋说。

铁蛋在最初听到公安部门对他详细的讲解之时,一颗心始终是悬着的。一个香港人,陈天明,今年四十八岁,两三年之内在广东肆无忌惮、畅通无阻地进行走私活动。最主要的是因为他手段独特,拉拢了一批公安、海关等执法部门的党员干部,打通了一些重要口岸和执法部门的关卡,牵涉到国家党员干部达五十人之多,性质十分恶劣!而王明,借着这个香港人的违法行为,从中牟取暴利,多次参与组织一起做着非法的勾当。
案件早在审查之中,已经通知了广东相关方面的分安。争取早日把林韵解救出来。
铁蛋想,王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他始料不及的!想想过去,兄弟情深,是什么使王明走上这条不归路呢?
为了不让小雨发现他们的异样,铁蛋在小雨面前隐瞒了所有事情。
小雨既要在心里担心那个1000万的订单,又要担心那个病危的玫瑰。多次向铁蛋打听玫瑰的病情,铁蛋只是勉强告诉她,“林韵”死了,在一个月黑之夜。
“真的?”小雨刚听到“林韵”的死亡竟然难掩一份欣喜之情,被铁蛋瞧在眼里。小雨慌乱之下对铁蛋莞尔一笑,悄声在铁蛋耳边说:“铁蛋,今天晚上,我到你家来!”
铁蛋摇了摇头对小雨说他今晚有事外出,接着就匆匆地推说很忙就走了。
晚上的时候,铁蛋不想呆在家里,来到外面,一丝凉风吹来,铁蛋暗想认识小雨来的一幕幕,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林韵,越想越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他摸了摸头,没有感冒,心里不觉疑惑:“我到底怎么了?”
他沿着江滨路一直走下去,城市的灿烂灯火像一层幻影,在向他展示着某种靡烂的气息……夜像某种精灵,躲在一角悄悄地审视着他的灵魂……
突然,江边一角阴暗的地方传来一声呼喊:“救命啊——”
铁蛋一惊,闻讯赶去,立时便看见在一座桥边围满了人,说是有人跳河了。
“在哪里?在哪里?”一个神情恍惚的女孩穿过人群慌张地问。
“跳下去了!就这里!”大家说。
“谁懂水性?我求求大家!救救他吧!”女孩在心嘶力竭地哭着,眼睛无助地望着人群。
铁蛋未加思索地一纵身跳下河去。
正是初夏的时候,河水还有点冰凉,铁蛋很快就在水里拉住了一个年轻人的手,于是他紧紧地抓住那个年轻人,拼命地往上把他托起来。年轻人终于露出了头脸,他深吸口气,奋力往岸上游去。
被铁蛋救上来的年轻人脸色铁青,在冰凉的水里怕是很快就晕过去了。人群散开,有人给他做了人工呼吸,很快,年轻人醒过来了。
“小林,你不能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女孩哽咽着,不停地哭泣。
“我们回家好吗?”年轻人虚弱地喘了口气,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年纪轻轻的,有什么事想不开呢?”人群在纷纷议论。
铁蛋感觉寒冷难受,已经没有他的事了,他准备回去。
“恩人呢?”女孩慌张地向铁蛋望来,是一个非常秀丽的女子。
“这没什么,刚好我会游泳,又刚好路过这里,所以便救了他!这没什么,只是你得查查他为什么跳河!”铁蛋模糊地一笑,感觉身上的寒意加深了!便叫了一辆的士,往他住的地方迅速开去。
回到家燕儿看见铁蛋一身湿透了心痛地问他原因,铁蛋告诉了她。燕儿笑道:“这也值得呢,心情不好就出去散步,没想到一散步就救了一个人!”
“什么话?”铁蛋笑道,“哪里来的歪道理?”
“我妈妈说一个人如果做了愧心事便会一直记挂在心上,便会闷闷不乐!冥冥中便会有某种预兆,这时上天会安排一件好事让他赎罪!”燕儿笑眯眯地看着铁蛋继续说,“我妈妈说得没错吧,你看看,你肯定做了愧心事,不然怎么会一出去就碰到这样的事?”
铁蛋不觉惊呆了,又好气又好笑地想着燕儿的话,同时又打了个深深的寒颤。他脑海中浮现那个年轻人的脸,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呢?偏偏要以死来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燕儿说这是某种预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预兆呢?
铁蛋感觉累,便躺到床上去休息。
“看来你受凉了,快到被窝里暖暖!”燕儿伸手就去整理被子。
铁蛋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燕儿就一直看着他,不久,铁蛋便进入了梦乡。
铁蛋又做了一个梦,梦中他看见了林韵,还有峨眉,他们一起在寂静的峨眉山上,空气是多么新鲜,山上的景色是多么秀丽,他们手拉着手,一起在小溪边嬉戏……
第二天铁蛋清醒过来,他草草地吃了点早餐,便去工厂上班。
早晨的报纸上报道了昨晚发生在江滨路发生的事,提到了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英雄,文中大大地赞扬了这种舍己救人的美德,铁蛋看了看,轻飘飘地一笑,就把报纸丢进了垃圾篓里。
过了几天,燕儿又对铁蛋说:“大哥哥,最好要避避!我作梦了,梦见你一身是血!自从你的工厂那个古怪的小姐出现在你的面前,我老是做恶梦!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求求你最近别与她接触!真的,相信我,我的预感总是很灵的!”
铁蛋用手指点了她额头一下,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没事的!”
再过几天,铁蛋要求燕儿去上班,可是燕儿去了工厂才两天就因为受不了工厂的活儿就又回到了他的家,铁蛋给车费叫她回老家去,她却哭了起来,说回去无疑是要了她的命!她不想每天面对那种背朝黄土面朝天的日子!后来铁蛋想了想,反正成成非非和小小三个小孩没人看管,他工作忙,不如让燕儿帮忙看管一下。于是便把燕儿继续留在自己的家里。
铁蛋对她严重警告,在他这里从此后要学好样,再不能被社会上那些坏人欺骗!
燕儿拼命地点头,只要他留下她,说什么她都开心都乐意接受。
可是,就在燕儿留在铁蛋家里的第二天,小雨就冒然地闯进了铁蛋的家门。
小雨敲了敲门,燕儿不设防地出来开门,她可能正在睡觉,正穿着一件丝质的睡袍出来,看见了小雨,嘴里“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小雨睁着一双冷冰冰的眼睛望着燕儿,燕儿吓得慌急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铁蛋有点尴尬地望着小雨,只见她没事儿似的微笑着说:“对了,她就是你收留的那个女孩?”
铁蛋点了点头说:“是的,她一直是这个样子,不过挺逗人的!天真无邪!”
“她天真无邪?”小雨笑着望了望铁蛋,“真想不到,画家嘛,就是多情!像这样左拥右抱的,原本就是很正常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铁蛋非常困难地说,“完全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我想到哪里去了?”小雨突然俏皮地望了铁蛋一眼,接着又笑了笑说,“算了!开玩笑的!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小保姆!对了,成成非非他们呢?在吗?”
小雨话锋既然一转,铁蛋也就坦然,他对她说:“他们在房间做作业!”
“哦?”小雨向房间里面看去,“他们还认识我吗?”说着就往房间走去。
小雨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掏出几支金光闪闪非常精致的钢笔给了成成和非非小小,柔声说:“让阿姨看看你们的作业做得怎么样?阿姨今天太匆忙了,没有买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们,这支笔还是临时买的!阿姨希望你们会读书,将来出国留学去!”
几个小孩都跑到小雨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说:“谢谢阿姨!”
“多乖的孩子呢!我好喜欢!”小雨发出自己的感慨!
“看得出来他们也喜欢你!”铁蛋一笑,对小雨说,“想吃什么?我去菜场买!今天就留在这里吃饭吧!”
“好呀!好久没烧菜了,还真的想自己动手看看!”
“嗯!”铁蛋点点头,接着就匆匆忙忙地去了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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