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旱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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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荡荡的车辙压着干涸的田间小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闷热的天气让我透不过气来,只得在背光的一侧伸出头去,呼吸清新的空气。田地已经出现了裂痕,旱灾已经无法避免的呈现在眼前,可以做的只会尽量减少损失。我远望着农民一桶一桶的向田里背水,可也只是杯水车薪,难解旱情。
庄稼满目疮痍,只有路边的野草欣欣向荣的长着,与田地的惨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车停了下来,父王下马威严的站在田埂上,到处是低着头的庄稼。国以农为本,民以食为天。可此时的本,此时的天,让父王紧蹙的眉头更加难以梳理。
父王指着没有生机的田地,对着随行的郡吏们说道:“传我的命令,旱情没有解决之前,静阑郡喜事丧事皆不可大办,违者重罚。”父王的无奈之举刺痛了我这个衣食无忧的孩子的心。
中午,父王特意挑选到一户贫困的农家吃午饭。看着空无一物的房间,这家看来已经是捉襟见肘。
稀稀的野菜粥,父王皱着眉头半天没有言语。我拿起筷子吃起来,难以下咽,但还是忍着一点点的将它吃下去。农家的妇女看着贵为郡主的我吃着如此难以下咽的食物,痛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可就是这东西,对于百姓来说,也属不易。
云渊上前要阻止我,父王摆摆手,吃吧,吃吧。
我低着头继续着吃的动作,而父王的眼泪则顺着面颊落到了粥里,悲伤随着燥热的空气向四处飘散。对着这个出生帝王家,永远带着忧郁的男子,我不知道应该对他说什么,于是什么也没有说,安安静静的把那碗粥都吃到了肚子里。
临别时,父王让侍从把带的粮食分了一部分给这户百姓。因为前面还有更多的穷苦的百姓等着他。这场旱灾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在何时才可以结束。一路上稀稀拉拉的庄稼有气无力的生长着,大旱之年,靠天吃饭的百姓应该怎么办?我不知道,也理解不了这场沉重的灾难。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而此时没有安乐,只有生死攸关的忧患。
晚上,我们投宿在一户中等人家,这是云渊坚持安排的,本来父王打算露营。我发了低烧,云渊请来了大夫。大夫说是中暑,还有就是食物不消化引起的胃不适。
父王没有埋怨我吃光了野菜粥。因为他明白我那么做都是因为他,都是为了在他的臣民面前显示我们皇族抵抗灾荒的决心。
低烧渐渐的退了,父王坐在床边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说:“贺兰,明天你就回城吧。”
我睁开眼睛,乏力的望着父王说道:“不,父王,贺兰没有事,明天起来贺兰的病就会好的。父王什么时候视察完回城,贺兰才回去。”我明白父王是不想我跟着他受苦,可我同样也不放心他。
第二天,我们照原计划又出发了,虽然身体还是有些不适,但还能坚持。云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些冰凉的井水为我解暑,不知为何他突然对我不再冷漠?而且还特别的关照我。让我觉得受宠若惊。但一想起烧饼,还是让我皱了皱眉头。
父王的车马走在前面,所有的地方依旧凄凉萧条。到处的旱灾,到处的饥荒。民风,民情,多少年后的贺兰都是如此的追随着他的身影,走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三天之后,我们到了静阑郡的西界,只有这里的庄稼郁郁葱葱。父王说:这里有红河水的浇灌,所以在大旱之年,也能保收。全郡明年的口粮主要就要看这里了。

父王告诉我,红河是天水河的支流,发源于北凌郡与静阑郡的交汇处。同时也是两郡的边界线,河的那一边的就是北凌郡。河水出了两郡,流经红河郡,注入天水河。
北凌伯爷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我们到了边界,就派人过来邀请父王和我去北凌狩猎。父王回绝了北凌伯爷,可他又三番五次派人来请,父王无奈,只得赴宴。
我们一行人坐船来到北凌界内。那是我第一次坐船,兴奋的手舞足蹈,不时的想用手去撩河水。云渊死死的盯着我,生怕我掉到河里。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假装的晃动身体,做出要掉下的姿势。没想到他出手那么快,瞬间就把我抓住扔到父王身边。我大嚷着说云渊欺负我,惹得船上的人笑声不断。
就是在哪个时候,我认识了明轩。一个白白胖胖,眼睛长别人脸上很大,长在他脸上不大,会耍刀弄剑,会百步穿杨,比我大三岁的男孩。父王让我叫他:哥哥。于是我听话的叫他:“明轩哥哥。”
北凌伯爷有一个很大的狩猎场,可我见大人们并没有想狩猎的意思,互相说着话,只有那个胖胖的洛明轩对此乐此不疲。趁着大人们不理会,带着我钻进了林子。林子里有很多的小动物,明轩只射了两箭,就打中一只兔子,和一只小鹿。
他对我傲慢的炫耀道:“贺兰妹妹,我很厉害吧!”
我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家林子里饲养的动物可真的不少,不仅每天好吃好喝,危险来了,还要聚在一起。”
明轩听了这话,不高兴的问道:“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动物都在眼前站着,碍着我的马走路了。”
明轩的脸此时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但还是勉强的说笑道:“妹妹真会说笑。”
我也笑来了,说道:“哥哥,贺兰没有说笑。”我勒了勒马的缰绳,继续说道:“明轩哥哥,可否抓一只小白兔让妹妹瞧瞧。妹妹还没有摸过小白兔呢!还有妹妹喜欢活蹦乱跳的小动物,血淋淋的妹妹会觉得很残忍。”
明轩听了这话,不知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了,乐呵呵的说道:“原来妹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
我冷眼陪笑道:“谈不上心地善良,只是不忍杀生。”
明轩命令手下去抓兔子,顿时山上闹的鸡犬不宁。我不明白就是一只活兔子,而这群人四处围攻,却一无所得。我们悠闲的骑着马,看着热闹的林子。我的嘴角不觉又露出一些不屑。正在无奈之时,一个侍从提着只灰兔子,怏怏而来,说道:“启禀公子,只抓到只灰兔。”
明轩骂道:“灰的,还有脸拿来。”
我忙制止道:“哥哥,不要生气,灰兔也不错。”跳下马,接过灰兔,抱在怀里摸了摸。抬头对明轩说:“哥哥,不用再让他们抓兔子了,再抓就要烧山了。”
明轩胖乎乎的脸上又展开了笑容,优雅的说道:“妹妹,这是哪里话,就是烧山,哥哥也愿意。”
我摇摇头,说:“还是算了吧。”又摸了摸兔子长长的耳朵,说道:“哥哥,我们出来很久了,父王该担心了。”
我将兔子轻轻放在了地上,它迅速的逃走了。我们骑上马,太阳西下,将最后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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