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三回 此南海也斯南海 你净瓶则我净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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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七退了一步,道:“不是我寻你晦气,却是你邻居。”
归虚鳄大声说道:“毗骞那长蛇?”
支七道:“不错,他与我有约,让我驱赶你到中土南海。”
归虚鳄哈哈大笑,道:“那厮与我争这岛地盘,争了近千年。今日倒请了帮手,待我看你有几份斤量再说。”
支七却道:“慢,你我不用相拼法宝,各拼拳脚功夫如何?”
归虚鳄倒当是支七惧他手中那雷电之槌,闻言豪笑一声,道:“好,就依你!”此时那满滩海鳄已退散开来,半数爬上沙滩,半数浮在海面,纷自咄咄怪吼,磨牙擂尾,似为那归虚鳄助威。
话音方落,归虚鳄已扑了上来,这粗壮拳头如海碗般大,挟着一股劲风扫来。支七本来则不甚高,那归虚鳄又足高他一半,看去似一巨人与侏儒相博。支七凭得身小形巧,滴溜溜的一转,粘着拳风闪过,把脚一踢,如一冲钻向归虚鳄那大腿踹去。一碰之下,黑金二气,搅乱如珠跳冰崩。归虚鳄皮厚肤硬,哈哈一笑,把支七震开,又一拳当下砸来。支七躲个不及,忙往那归虚鳄跨下穿过,绕到后面,飞扑了上去,扬拳便击双耳。
那料这归虚鳄,身形虽是巨大,但耳灵身活,支七方扑了一半,迎面看去,却已是那肉额大脸,横纹竖鼻。归虚鳄也不躲,当胸撞上,如打雷一般,又是一声震动,支七双手发麻,暗道这厮莫非是雷夔转世,凭的这胸肚如雷鼓之皮。方才思量,脸上吃了归虚鳄一拳,堪堪闪过,也擦得颊痛耳噪。两人相博,自沙上打到海上,自海上打到半空,都是支七屡败下风,那归虚鳄却似玩小孩子般,边打边笑道:“你这小娃,拳脚功夫太差劲,快些叩头,我便放过了你。”
支七把那附形之式都试了个遍,飞、扑、附、趴、粘、推、旋、钻、屈样样齐全,但都不堪敌那归虚鳄拳风,倒是钻字诀用得熟络,在归虚鳄跨下也不知穿钻了几十回。闻得这话,却应道:“还未见胜负,你莫说大话。”又自跨下穿过。
那归虚鳄闻言,哈哈大笑,道:“你便只会这钻人跨下的功夫么?若你能凭手脚功夫着我一下,我便依你所言,到中土南海。”
“此话当真?”支七闻言,一个掠海而飞,先闪开一旁,问个清楚。
“我骗你作啥?快把功夫耍来与我瞧瞧。”归虚鳄也立在海面上,双手叉后,甚是自负。
支七正想扑去,突然一想,又问道:“如何方算着你一下?”
“你真啰嗦,这样吧!我立在这圈之内,你能把我逼退,便算你着我一下!”归虚鳄把手在身旁一划,这碧海立时有一小圈划开,碧波环流于外。
“好!你可莫高飞!”支七先挥拳过去,方才说话。但见那归虚鳄或挡或避,这高大身躯时如折柳般,竟凭地横弯,任那支七金拳乱挥,最多也是跨了一二步,都不出圈外。支七打了半通,暗道聪明自误,早知道拼法宝还有机会。又想起那马坝,每一拳挥出,便有无数光华迸发,威力莫明,纳虚空碎山石于芥子之内。当下便退了开去,却结跏趺坐于外,自进了识海参悟。
那归虚鳄待了半响,见支七一动也不动,大是恼火,又怕一脚踏出圈外,便成了他输。嘴上大骂,道:“你这小娃,竟如此无赖,快些放手过来,鳄爷不与你久待。”见支七无有反应,又骂了一通,连那周围的海鳄也咶咶相嘲。
支七此时,正在识海把当日马坝练附形之式的场景提了出来,细细看去。但见马坝一举一动,迸出明灭光彩,却是旋灭旋起,一一流动,这光彩一出,吸纳虚空,绞为无数微细碎块,端的奇异。再用释迦毗楞伽莲华照来,隐隐之中,那马坝身上,奇经八脉,十二络脉,都有充沛彩气,先于挥拳之时便涌流而至,于一一毛孔中发动。支七便依这法,推动所修法力,涌向经脉,果见隐隐如马坝般,登下大喜,对归虚鳄叫道:“这就来了!”
飞了过去,挥手就是一拳,果然有光彩迸出,归虚鳄不甚在意,心中怒这支七拖拉许久,黑色大拳挟了一斗大黑气打出。那料一碰之下,黑气叫支七那拳消绞不少,虽把支七震退数里,明显不同于前。支七又扑了过来,见得这附形之式已有初效,心头激奋,手脚并用,越打越熟,渐渐这光彩迸出,已密麻周身。那归虚鳄越打越吃力,自能震退支七数里,到只把支七震退一步,越打越惊,立时叫道:“慢,你这小娃,屡屡耍赖,莫不是方才暗用法宝,想诈于我?”
“我那曾赖了,莫不是你胆怯,快些认输!”支七说道,又自归虚鳄顶上飞过,他这回把附形之式都练了个熟,犹是这飞字诀,出神入化,已不再自归虚鳄跨下穿过,改为顶上翻行。归虚鳄豪笑道:“好,就当你不曾耍诈。”把骨格格一响,庞大黑气护住周身,叫道:“看好了,你鳄爷今番出真本事!”却是往下冲拳,激射起水箭无数,激嘀鸣戾。又两手互砸,竟如方才那雷电之槌一般,闪出无数黑色闪电,一时遍布,哧哧有声。这拳一出,形势又立是改观,支七焦头烂额,虽不再给震退,但吃不住那雷电劲厉。那彩光虽绞去不少,但尚有不少电在身上,当下抽挛。
支七心想,如此打法,那能把他震出圈外,得寻个法子。又飞退于外,结趺起来,归虚鳄这回学乖了,却把雷电轰来,脚不出外,又道:“你这小娃,又要耍诈,你若是再退,便当你输了,回去告诉那长蛇,叫他自己来。”

支七绕圈外飞了一番,见得那归虚鳄阔步宽立,裆下空旷,主意一定。便又缠了上去,忍住那雷电之劲,把胸递去,那归虚鳄果然又一拳挥来,支七忙往他跨下穿去。归虚鳄见得,哈哈大笑,道:“又来这招。”那知支七此时却不绕到他背后,自他跨下腾冲一拳而起,奋彩迸光,那归虚鳄方说了一半,只觉如一龙自下冲起,顶得他身躯一翻,立足不稳,倒掉过去。支七自是趁势再踢了一腿,终把归虚鳄身形踢向圈外。方才急退于后,叫道:“怎么样,你输了吧!”
归虚鳄怒气冲冲,顾不得跨下阵痛,挥拳便打,听得这话,果见自己一脚踏出圈外,硬生生把拳势收回,道:“你这小娃真够无赖,不过鳄爷我说一便是一,不似你这般。输了便输了!”
支七道:“好,那你快去中土南海。”
归虚鳄呵呵笑道:“当然要去,不过我没应你几时动身,十年半载,百年千年都行!”
支七闻言一时语塞,方才果没定下期限,立时挠头,道:“你若是百年才去,那不和没去一般。”
归虚鳄怪眼一瞪,道:“那里会,你我都能活个几万年不下,百年不过就是一日,这样说定,我二日后便去!”
二日便是二百年,支七更是郁气,想起那毗骞国王,也没给他时限,破闷为笑,道:“好,就依你此话。”
支七撂下归虚鳄,回了毗骞国王之处,把话说知。
那毗骞国王道:“呃,这厮几时如此奸诈?”
支七道:“你也没叫我让他几时动身,这事便算办妥。”
毗骞国王道:“算!不过第二件事,我得加个时限,三天之内取来观音那柳叶。”
支七听罢,跳了起来,道:“这儿去观音那落伽山,少说也得飞一天半之久,来回便差不多是三天,万一观音不在,叫我如何取得?”
毗骞国王自个乱转着长颈,道:“反正是你要我不食人,要教化这处土民,你办不到,便当这事作休,也不吃亏。”
支七闻得,拿出青莲华目便是一砸,毗骞国王噶噶怪笑,又化作那无数散沙,在室中乱流散飞,青莲华目青光无数,却是摄不过来。支七无奈,方收了青莲华目,突然记得这宝贝,他自己也不晓得来历,便问道:“你这长蛇,为何不惧我这宝贝?”
毗骞国王见支七收了青莲华目,也恢复原形,唶唶笑道:“我是不死沙身,能把神魂散作恒河沙之数,你若不能修得似那观音的境界,自是奈何不得了我。”
支七道:“你识得这宝贝,但不知上次是谁拿着?”
毗骞国王把眼一凸,道:“你不知得?”
支七道:“当然是不知,我得这宝物全是巧合。”
毗骞国王更是把眼猛瞪,叫道:“为何不是我巧合?”又道:“上次?时间算来就难说了,套用那释迦的说法,是无量阿僧祗劫之久,我那世界有佛出世,便是拿这般模样之物,降伏众魔,厉害无比。待我记下名号,似是什么毗卢遮那如来。”
支七把话记得,但听得是无量阿僧祗劫之前,顿了无兴趣,想是在这间寻不着来历。便又告退,急飞向落伽山,免得三天之内拿不得观音菩萨的柳叶。
这落伽山乃在天竺南海之中,与扶南海遥遥相对。支七一路急飞,但有一天之久,眼见前面一岛,岩谷欹倾,岛山上隐隐有一大池,明蓝可鉴,又有一石天宫,隐云生光。想必是观音菩萨人间第一道场所在。待飞近,又见这山径险怪,遍山是小白花树,香芬无比,氤氲郁馥。
支七正要飞落,突然耳边有一声响起,道:“支兄弟,过来一旁说话。”支七寻声望去,却见虚空无人,碧海涛生,但这声分外熟悉,似是在开元寺所会的和君持。便依声飞去,却见在数百里外,碧潮之上,有一小岛屿,中坐了一白衣男子,正是和君持。
和君持胖脸带笑,一手拿着一柄白玉尘拂,呵呵一旋,发出一道白光把这岛围住,方才与支七道:“支兄弟,数月不见,精进如斯,可喜可贺!”
支七也是拜辑,道:“和兄不在中土享乐,怎的也跑来这天竺了。”
和君持眼望落伽山之处,道:“我原是贤护菩萨,只因有事重来轮回,净瓶借与观音菩萨,如今欲归正果,故又来了。”
支七大喜,道:“如此便是同路,不如一齐前去。”
和君持道:“哦,支兄弟也要到落伽山?却是为何事?”
支七当下,便把毗骞国王之事说来。和君持脸带微笑,听完颔首道:“如此说来,我也请支兄弟帮忙一下。”
支七道:“和兄有何事,但讲无妨。”
和君持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到落伽山取柳叶之时,但说借净瓶一用,那净瓶中有无数甘露,那观音菩萨必是应允,到时拿来与我则可。”
“这!”支七道:“若我借了不还,那观音菩萨又如何肯罢休。”
和君持道:“若她后来追上了你,但说净瓶已还故主,她自会不寻你麻烦。”
支七又道:“这净瓶既是兄之原物,何不亲自前去?”
和君持呵呵笑道:“哎,我也曾寻过她,但那净瓶对她却是有极好用处,故一直不肯还我,若两相拼博,又叫人笑说菩萨争宝。故方才见得支兄一路飞行,似是到落伽山,才有相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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