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园林中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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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没有发生任何大事,转眼之间,已是半月以后。
这一日,天空是一片澄澈的蔚蓝,万里无云。殷灏突然游兴大发,偕同竹霜黛和殷岚同去圣都西南的王家园林。在殷岚的建议之下,他又请了郁霄同行。
因为不希望别人打扰,所以殷灏吩咐所有随行的侍卫、侍女留在门口,只有紫流月一人得以跟着竹霜黛入内。
园林占地上万公顷,遍栽矮灌高乔、奇花异草,亭台、楼阁、假山、曲洞、长廊、幽径、小桥、碧波,无一不全,景色远胜王宫。
殷灏与竹霜黛并肩同行,紫流月跟在他们身后丈许之处。郁霄逐渐落在后面,殷岚想与他搭话,但他一见殷岚靠近,便退开三步。如是再三,殷岚面色突变,猛一跺脚,恨恨地瞪了他眼,怒气冲冲地快步向前走去。
“岚儿她怎么了?”殷灏见她从身边走过,却一言不发地继续前进,身影缓缓消失在远处,不禁感到奇怪。
竹霜黛虽然对此心知肚明,但只微微一笑:“也许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前面的美景吧。殿下,她平时在宫里也闷坏了,现在就由她去吧。”
“你说的对,我们到那里去吧。”殷灏指着远处一座亭子。
竹霜黛点了点头,随后他们悠闲地向那里踱去。
刚刚走近,竹霜黛猛地停了下来,双眉轻颦,眼中闪现过一道奇异的光彩。
“你怎么了?”殷灏以为她身体不适,连忙关切地询问。
“我没事,只是觉得那些蔷薇特别漂亮。”竹霜黛立刻掩饰,嘴角边却扬起一丝嘲弄的笑容。
殷灏依言望去,只见亭子左前方有一处池塘,池水清澈见底,旁有蔷薇满架,美不胜收。微风习习,香气撩人,其乐融融。
正当他陶醉之际,竹霜黛已走到花架前,细细欣赏,缓缓吟道:“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精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然而,她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郁霄,见他独自走向别处,急忙唤来紫流月,低声吩咐了几句,后者匆匆离去。
“她去干什么啊?”殷灏走到竹霜黛身边,疑惑地望着紫流月远去的背影。
“我让她去找找此地何处有竹。”竹霜黛若无其事地道,“不如我们在此小憩片刻,等她回来吧?”
“这样也好。”说着,他们步入亭中,坐了下来。
而郁霄走了许久,到了园林里一处偏僻之所,中间是一块空地,四周都是高耸的树木,密密围成一圈,致使从片面根本看不见里面。
他静静地站在空地中央,一片沉寂,只有微风拂过之时树叶轻微的沙沙声响,却更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又一阵风吹来,树上忽然飞出四条铁索,分别袭向郁霄的四肢。他似乎早有所料,没有半分惊愕之色,反而不屑地微微一笑。
只闻一连串“呯呯”的金属撞击声,旋即但见四条铁索分别飞向四个方向,而郁霄手中已多了一把长剑。
立时,树上跳下二十多道人影,将他团团围住。这些男子均着黑色劲装,脸蒙黑纱,手上各自拿着武器,显然早有预谋。
“上!”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冲向郁霄,纷纷攻向他的要害。他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式“一鹤冲天”,身形拔高丈许,极轻松地跃出圈外。趁他们尚未反应过来,他的长剑已经从其中一人胸前贯穿而出,那人还来不及出声,便倒地而亡。
郁霄的武功卓绝,这些黑衣人尽管人数众多,又如何敌得过他。不过少顷,便有近十人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退!”随着一声喝令,所有人顿时急速后撤,郁霄一愣,眼前忽见一物迅速飞来,也不及细想,长剑挥去,“嘭”的一记轻响,他旋即为红色烟雾所笼罩,眼前一片模糊。但他马上镇定下来,屏息凝神,只闻一连串细微声响,显然是暗器破空而来。他一招“八方风雨”,舞动长剑,护住周身。无奈他看不清楚,那些暗器又细如牛毛,终究一个疏忽,左肩上已着了一枚。一阵痛楚,他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立刻感到内力顿失,全身无力,连剑也握不住,跌落在地,自己也倒在了地上。
“看来这个果然有用!”为首的黑衣人缓步逼近郁霄,得意洋洋地道,“郁霄,传言都称你如何如何中精干,我看也不过尔尔,今天还是栽在了我们手里!”说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我要替他们每人割下你一块肉!“他恶狠狠地说着,刀猛地砍向郁霄的左臂。
“住手!“突然传来一声娇喝,紧接着一条紫色软鞭向他袭来。他尚未回过神来,软鞭已缠住了刀,稍加用力,刀便脱手飞出,”咣当“,从半空掉落。
所有人皆是一愣,只见面前走来一个女子,一袭浅紫衣裙,脸蒙淡紫面纱,手执紫色软鞭,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你是谁?“片刻。为首的黑衣人喝问,同时狐疑地打量着她。
“你们,又是谁?”紫流月轻轻笑着,声音里却满是嘲讽之意。
他正欲发火,念及此行的任务,强行忍住,彬彬有礼地道:“姑娘,我们要杀的是他,此事与你无关,只要你现在离开,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
“其实,我本来也不想管这档子闲事的。不过,”紫流月话锋一转,“俗话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我吃过他的东西,又拿过他的银两,倘若现一走了之,将来此事传扬出去,我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混下去啊?”说着,她故意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么你是一定要与我们为敌咯?”他的眼中杀意渐浓。
紫流月视若无睹,挑衅道:“也不一定,只你们现在离开,我保证绝对会饶你们一命!”一番鹦鹉学舌之后,她自己倒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杀了她!”旋即,所有人纷纷拿起武器,向她攻去。
紫流月的武功和郁霄在伯仲之间,不过数招,已有两人殒命。
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连忙故技重施,大叫:“退!”同时,他猛地一挥手,一物向紫流月飞速而去。
“小心!”郁霄的话音未落,紫流月已经消失在了红色烟雾之中。
“唉!”郁霄叹了口气,一阵未曾有过的痛惜袭上心头。而那些黑衣人则是个个得意万分,只等待会儿紫流月倒下。
然而,当烟雾散去之后,他们俱都目瞪口呆,郁霄则一下子面露喜色。原来紫流月正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只是左手上已多了一只天蚕丝织就的百毒不侵的手套,握着一大把细如牛毛的针,泛着黑光,显然萃过某种奇毒。
“你……你……”为首的黑衣人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们以为凭这‘五毒烟’和‘玄磷子母针’便能置我于死地吗?哼,你们未免太小看我了!”紫流月将这些针扔在地上,不顾一屑。
“你……你究竟是谁?”为首的黑衣人见她只一眼即辨认出了红烟及暗器,更觉惊恐。
“我是谁与你们有关吗?”紫流月娇笑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接我的暗器试试!”说着,她左手一扬,只见满天暗器向他们袭去。
她发暗器的手法尤为奇特,他们只觉暗器将自己团团围住,无处闪避,立时有七、八个人中了暗器,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同时连声哀嚎,听的令人毛骨悚然。
余下的四、五个人都怔怔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吓的面色惨白,不敢靠近半步。
郁霄眼见这幕情景,震惊万分地盯着紫流月,一脸的难以置信。
奇怪的是,紫流月也错愕地望着地上的那些人,显得手足无措。
俄而,那些人纷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四肢一阵乱颤,头猛地歪向一边,命丧黄泉。他们都双目圆睁,七窍流血,由于痛苦挣扎而显得面目狰狞,死状极惨。
那四、五个黑衣人一下子清醒过来,不约而同地转身就跑,早已将什么任务抛诸脑后。
“想逃?没那么容易!”紫流月顺手撒出一团黄色粉末,他们刚刚吸入少许,旋即应声倒地。
“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其中一人苦苦哀求,突然没了声音,原来他竟然被活活吓死。
另几人未免遭先前同伴所受之苦,纷纷咬舌自尽。紫流月一愣,随即只来得及点了距离最近的那个的**道,总算留下了一个活口。这样来,除他之外,所有随同前来的黑衣人此刻皆已成了躺在地上的死尸。
风带起一阵浓烈的血腥味,紫流月木然地看着前方,连自己也无法接受所发生的一切。
“下次别再使用这么厉害的毒药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紫流月猛地回头,只见竹霜黛从一棵树后缓缓走出,显然她将经过都看在眼中,可是她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恐惧,相反还挂着习惯性的微笑。
“你怎么在这里?”紫流月惊讶地看着她。
“你走后不久,我便对殷灏说要去找殷岚聊聊,但借口少女心事不宜让他听到,所以一个人离开。然后,我抄近路过来,比你还早到一点儿。”竹霜黛缓缓叙述。
“可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呢?既然如此,你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地点,而是让我跟着他呢?”紫流月有满腹疑惑急待解开。
“这里有树围着,在外面根本就看不见里面发生的情况,没有地方比此处更适合设下埋伏了。”竹霜黛不疾不徐地解释,“我让你跟着郁霄是不希望你先到这里,打草惊蛇。况且,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会遇到危险,如果他顺利击退那些人的话,你也就不必现身了。”
“那么你又如何得知我一定会来此呢?而且你怎么知道会有埋伏?”郁霄见一切尽在她的意料之中,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想你刚才可能是听见有细微的声响,所以一路追踪至此,当然你也清楚是他们故意引你前来。而我则因为杀气,”竹霜黛顿了顿,继而缓缓道,“我在走近亭子之时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
“你竟然能感觉到杀气?”郁霄知道她不会半点武功,只觉不可思议。
“那还得拜她总是费尽心机设下埋伏,想要除掉我所赐!”竹霜黛用讥讽的口吻说话,却依旧甜美地笑着。
紫流月自然熟知内情,而郁霄自从上次以后,对于她与司寇幽彤之间的事也有了一定了解,两人一时俱都无言以对。
“流月,你知不知道他们刚才的惨叫很容易将殷灏或者殷岚引来?假使被他们中的任何一人看到这些的话,要如何收场呢?”竹霜黛的言语间在几分责备的意味。
“但我也没有料到毒性居然会如此强烈。”紫流月的眼中掠过一抹懊悔之色,她见竹霜黛不解地盯着自己,于是补充,“这是不久前新调配的,今天是第一次使用。”
听着她们的对话,郁霄立刻清楚了竹霜黛与紫流月的关系并不简单,应是相熟之人,对紫流月的身份又多了几分怀疑。
“原来如此。”竹霜黛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已经知道他们要杀郁霄的原因了?”紫流月猛地反应过来。
“不错,所以,流月,退后!”说完,竹霜黛一步一步向那个唯一还活着的黑衣人走去。
紫流月顿时明白了她的想法,解开他的哑**,随后退到郁霄身旁。
“她想干什么?”郁霄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问紫流月。
“杀人!”紫流月简洁地回答。
“杀人?”郁霄惊呼,他看了一眼紫流月,见她神情严肃,不像说笑的样子,又转面望向竹霜黛。
“你……你想怎么样?”那个黑衣人有几分畏惧。
“听说这两年间殷枫招募了不少人手,”竹霜黛在他面前停下,蹲下身子,紧盯着他,故作天真地道,“不过,你说倘若他们看到你们都成了这副德行,还会会继续替他卖命啊?”
他看着竹霜黛清秀的容貌,忽然觉得阵阵莫名的寒意,不禁浑身战栗,大叫起来,“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魔鬼?这个称呼倒挺新鲜的!”竹霜黛没有动怒,反而嫣然笑。接着,她慢慢拔出随身携带的‘翠星雪刃’。
“你……你想杀人灭口吗?”他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放心吧,这把匕首很锋利的,你马上就可以见到魔鬼了。”竹霜黛的笑容益发灿烂,若是易地而处,所有人一定都会为之倾倒;然而此刻,她看起来却更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我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他厉声叫嚷。
“我会日夜都等着你的!对了,见到阎罗王可千万别忘了告我一状,记住我叫竹霜黛!我倒要看看他能奈我何!“话音刚落,竹霜黛猛地将‘翠星雪刃‘**他的胸口,拔走,又**,再拔起,再**……他已然死去,鲜血飞溅在竹霜黛的脸上、手上、身,却使她变得更加亢奋,丧失了理智。随着匕首一次次落下,她发出一连串狂笑声,却比痛哭令人更觉凄切。
紫流月从未见过她如此失常,呆在当场,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情景。
“刘月!刘月!”郁霄先反应过来,用尽全力叫道,“你快阻止她啊!”
紫流月旋即回过神来,一个箭步冲上前,连声叫喊:“霜黛!你快住手啊!快住手!”
竹霜黛停了下来,茫然地望着她,仿佛从未见到过她。
“霜黛,我是流月啊!紫流月!你不认识我了吗?”紫流月显得焦急万分。
“紫流月?紫流月是谁啊?”竹霜黛傻笑着,眼神空洞。

“天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紫流月突然拉起她的左手,仔细诊脉,随即百思不得其解,“脉搏还是时而混乱,时而正常,那么她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郁霄在一旁提醒。
“印象最深刻的?哦,了,”紫流月冥思苦想了片刻,终于兴奋地叫了起来,“那么凌剑轩呢?霜黛,你记不记得他?”
“凌剑轩?凌剑轩?……”竹霜黛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似乎勾起了什么回忆,突然,她喃喃自语,“剑轩!不,是炅!不,是剑轩!是炅!是剑轩!是……啊!”她扔下“翠星雪刃”,双手抱头,显得痛苦不堪。
“凌剑轩?”郁霄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却在心中寻思,“是他!根据描述,掳走王妃的正是他,而之后与王妃一直在一起也正是他,莫非他们之间……”想到这里,他将狐疑的目光投向竹霜黛。
而此时紫流月正欲点竹霜黛的**道,她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缓缓抬起头,双眸已如同往昔一般清澈,显然是清醒了过来。
“流月,你干吗这样看着我?”竹霜黛奇怪地询问,习惯性地微笑着。
“哦,没什么。”紫流月见她已恢复正常,暗中长舒了口气,回以诚挚的笑容。
“啊!”竹霜黛惊叫起来,她看着自己双手、衣服,只见血迹斑斑,而“翠星雪刃”上也是殷红一片。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皱紧眉头,一脸的迷惑。
“难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紫流月试探地低声询问。
“我应该记得什么吗?”竹霜黛疑惑地反问。
“不,不,没什么。”紫流月见她的样子便知她没有说谎,于是连忙掩饰。
“没什么,不可能!”竹霜黛察觉出了异状,冷冷追问,“流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紫流月,眼神异常犀利。
紫流月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正在她进退维谷之际,忽然响起一声痛苦的叫声,转移了竹霜黛的注意力。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郁霄挣扎着想要爬起,无奈使不上力,倒在地上,还牵动了左肩的伤口,忍不住叫了一声。
“流月,郁霄的伤要不要紧?”竹霜黛不再纠缠于那个问题。
“他吸入了‘五毒烟’,又中了‘玄磷子母针’。‘五毒烟’是提取蛇、蝎、蜘蛛、蜈蚣、蟾蜍五种剧毒,再混以其他药材炼制而成的,一旦吸入便会内力全失,浑身无力。而‘玄磷子母针’则在乌金宝鼎之中浸泡了九九八十一天,乌金宝鼎里盛满了毒汁,其中有地味黑蓠采自西林之壁,只要碰到,不出五步,必死无疑,不过与其他药材混合之后延续了毒性,中者不会立即死亡,但每天子、午两个时辰发作,因剧毒侵入五脏六腑而亡。‘玄磷子母针’将许多细针置于一枚较大的钢针之内,故称子母针,被击中以后负针就会爆裂,释放出‘五毒烟’和细针,令人防不胜防。”紫流月娓娓而谈,如数家珍。
竹霜黛工序知她熟悉这类东西,但并未料及她了解的如此清楚,略感惊诧,随即一个念头闪过:“流月,莫非……”
而郁霄听了紫流月的这番话以后,联想到方才她一眼即辨识出“五毒烟”与“玄磷子母针”,又提及调配毒药,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人,但又疑窦丛生:“虽然她也叫紫流月,但据传那个女子貌美如花,可她却这般丑陋,而且并非易容,何况天下女子俱都珍惜自己的容貌,自然不可能是她自毁容颜,也不像是别人干的。再者,以她身份,又怎会与皓星帝国的长公主私交甚厚呢?莫非真的只是重名不成?”
紫流月闻得竹霜黛之言,先是点了点头,又立刻辩驳:“不过这一定是他们偷的!”
竹霜黛对此自有看法,却隐忍未言而是提了另一个问题:“你应该有解药吧?”
紫流月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走到郁霄面前,蹲下身子,将瓶塞拔去:“吸一口。”
郁霄闻言轻吸少许,但觉一股恶臭,胃中顿时翻腾不已,少顷才克制住。
“大概半盏茶的时间以后,你便可恢复内力了。不过,”紫流月话锋一转,“‘玄磷子母针’之毒一定要用血玉芸槿才能化解,但我没有**来。”她好不容易才说出了最后几个字。
“那么你总知道调配吧?”竹霜黛开始有些担忧。
“不错。药材都不难获得,但需要的药引是血玉玛瑙、芸香和木槿……”紫流月的话尚未说完,竹霜黛就急切地道:“那我回宫之后便派人去找刘这三样东西。”
“问题并不在此。”紫流月双眉颦蹙,随后解释,“血玉玛瑙必然是吉纳山出产的,血红、透明、无杂质、无沙心、无裂纹,重五公斤,未制成饰品;芸香必然是芒种这天长出,高十五公分;木槿必须是只开紫花的,摘取花蕾。”
“宫里和血玉玛瑙都是成品,不过吉纳山就中神道帝国境内,往返只需八、九天;芒种就在三日之后,芸香仅五、六天即可长到十五公分;木槿随处可见,便在此地也有,要找到只开紫花的并非难事。”竹霜黛争对她强调的各项条件一一回应。
“就算十天可以找齐三样东西,但炼制成血玉芸槿尚需十五日。虽说最终毒发身亡是在第四十九天,但一般中者无法忍受痛苦纷纷自杀,至多能够撑二十天。而且如果妄用内力抵御或者服用其他丹药的话,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加速发作。”紫流月叹了口气,望着郁霄,“我担心他等不到。”
“王妃,”听她们说了半晌,郁霄终于开口,“请不要为我花费这么多精力,生死有命,我只希望您今后能够好好协助殿下!”
“不行,郁霄你绝对不能死!倘若你死了的话,殷灏便等于失去了羽翼,而我的身份只是王妃,又必须一直待在宫里,根本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要如何与殷枫对抗呢?”竹霜黛的笑容显得颇为无奈。
“王妃……”郁霄一时之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流月,你和郁霄一起回将军府,一则,你清楚他所中之毒;二则,殷枫见这次未能成功,绝对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再派人来杀害郁将军的。将军府尽管士兵众多,但恐非他们的敌手,而郁霄又无法动武,所以我要你照顾他、保护他。”竹霜黛看着紫流月,表情坚决。
“不,王妃,还是让她保护您吧,我没关系。”郁霄闻言,连忙婉拒。
“是啊,霜黛,我……”紫流月见竹霜黛走近,话戛然而止。
“殷枫暂时不会对我动手的,毕竟在他看来,郁霄才是最大的麻烦。况且,”竹霜黛在紫流月身旁停下,压低声音,“宫里人多嘴杂,不是躲藏的好地方,将军府会更适合。”
紫流月猛地一惊,立时转头紧盯着她,脸上写满诧异与疑惑。
竹霜黛只是莞尔而笑,随后走到郁霄面前,一字一顿地道:“,神道帝国绝对不能失去你!”
“是!”郁霄犹豫片刻,缓缓道,“流月姑娘精通医术,不知……”他突然停了下来,望着紫流月的目光之中既有期盼,又有怀疑。
“什么啊?”紫流月立刻追问。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如等流月将你治愈吧?”竹霜黛冰雪聪明,旋即猜出了郁霄的心思。
郁霄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但是要怎么向殷灏说呢?”竹霜黛喃喃自语,“这里倒不必担心,他们见黑衣人久久不归,自会前来查探,到时便会收拾好一切。可是假如让殷灏知道实情的话,依他的脾气,必定会去找殷枫算帐,如此一来,只会逼得殷枫提前发动叛乱,到时效忠殷灏的人与他们将会进行一场生死之战,无论结局如何,都会殃及百姓,而且势必千万国力虚弱,万一别国在此时入侵,那么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帝国沦丧了。”
“王妃所言极是。”郁霄深思片刻,徐徐道,“我会告诉殿下要亲自去月风帝国调查,离开之后我会秘密回到将军府,闭门不出,同时叮嘱他们不许泄露此事。至于流月姑娘……”
“流月出宫的方法我已经想到了。郁霄,那三样东西你派暗中寻找,我不能公开这么做,否则此事传扬出去,会引起殷枫的疑心,不利于你。”六着,竹霜黛转向紫流月,目光之中掠过一丝忧虑。
“可是你满身的血迹要如何解释呢?”紫流月见他们并未留意近在眼前的问题,不禁提醒。
竹霜黛没有回答,只淡淡一笑,胸有成竹,随后她柔声询问:“郁霄,你可以站起来了吗?”
郁霄慢慢站了起来,又走了几步,觉得与平时无异,于是对着紫流月真诚地道:“谢谢你!”
不待紫流月说话,竹霜黛已抢了先:“你要感激她以后多的是时间,我们现在离开这里。”说完,她转身向外走去,紫流月和郁霄立刻跟了上去。
他们寻着流水的淙淙声,到了一条溪畔。竹霜黛小心翼翼地洗去脸上与手上的血迹,刚刚起身,便见殷灏正从远处走来,不时环视四周,显然是在找人。由于隔着一排梧桐,他并未发现他们。
“郁霄,你先藏起来,等一会儿看情形再出来。”竹霜黛一边望着殷灏,一边轻轻吩咐。
“是。”郁霄依言向不远处的假山走去,掩身其后。
“流月,对不起。”竹霜黛见殷灏正要从面前经过,突兀地说了这么一句。
“啊?”紫流月尚未反应过来,便听见一连串的厉声叱责:“你看看,现在应该怎么办呢?难道要我将衣裙脱下,在溪里洗干净吗?倘若被殿下他们看到了,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殷灏听出这是竹霜黛的声音,透过梧桐,见是她与紫流月,连忙经由小桥匆匆走过来,一脸喜悦。然而,当他看清竹霜黛之后,顿时大惊失色,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关切地询问:“霜黛,生什么事了?为何你衣衫上血迹斑斑?”
“还不都怪她!”竹霜黛狠狠地瞪了紫流月一眼,接着讲述,“刚才我去寻岚儿,途中恰巧遇到她,她说已经找到一处种满碧竹之所,正要回来向我禀报,此时,忽然在一物向我扑来,她也不看清楚,便一掌击出,其实那只是一只兔子,立时鲜血飞溅,结果我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她的表情、声音无不充满责备之意,令丝毫察觉不出半点编造的痕迹。
“原来如此。”殷灏的担忧之色少了几分。
“殿下,我要求立刻将她赶出王宫!”竹霜黛一字一顿地道。
“千万不要啊,王妃,我只是……”紫流月为了将这场戏演的足够逼真,不得不立刻反驳。
“你不要再说了!”竹霜黛打断了她的话,怒气冲冲地盯着她。
“霜黛,她也只是尽保护你的职责,虽然这次错了,但也不至于要赶出王宫吧?”殷灏柔声劝道。
“殿下,她把我弄成这样,待针儿我要如何见人呢?也许明日圣都所有百姓便会对此议论纷纷了,到时我还有何面目呢?”竹霜黛显得忧心忡忡。
“可是没有了她,谁来保护你呢?”殷灏一心考虑的还是她的安全。
“殿下,王宫里还有那么多侍卫;再说,怎么敢有擅闯王宫呢?况且,自从那天见过她之后,近来我是噩梦连连,睡觉也不安稳。”竹霜黛一一列举理由。
“这……”殷灏皱着眉头,犹疑不决。
“殿下,”竹霜黛看着他,开始撒娇,“你不是说过什么都答应我吗?莫非你要反悔不成?”
“怎么会呢?那就按你说的做吧,可是郁霄那里……”殷灏正说着,郁霄从假山背后走了出来,佯装刚刚看见他们,连忙上前行礼:“参见殿下!参见王妃!”
“免礼。“殷灏没有留意他是从哪里过来的,也就未起疑心。
“王妃,您怎么了?“郁霄抬起头,惊讶地询问。
殷灏将竹霜黛方才所言重复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郁霄,刘月是你带进宫的,这么做也是为了以儆效尤。”
“王妃身份尊贵,刘月的行为有损王妃形象,理应如此。既然她是由我带进宫,那么今日便由我**去吧。”郁霄显得通情达理。
“这样也好。”殷灏为顺利解决此事松了口气,也未细想。
“殿下,据探子回报最近似乎正在酝酿什么阴谋……”
“我就说嘛,他们居心叵测,”殷灏刚听郁霄齐头并进了句话,便迫不及待地打断了,“现在果然被我料中吧!”他面露得意之色。
郁霄只当作没有听见,继续自己刚才的话:“因此我想亲自前去调查此事,一旦清楚了之后,就会马上回国,以便早做准备。”
“那好吧,不过你在那里一切都要小心!对了,”殷灏想起了什么,转向紫流月吩咐,“你去园林门口让侍女速速回宫为霜黛取一套衣服。”
“是。”紫流月转身匆匆向门口走去。
“不知道岚儿究竟去哪里了?”殷灏的眼中闪过几许忧虑。
“殿下请勿担心,这里如此之大,她一定是在别处欣赏风景。”竹霜黛微笑着宽慰他。
“言之有理。”殷灏一下子觉得轻松了不少。
半炷香的工夫之后,紫流月拿着衣服回来了。待竹霜黛更衣完毕,殷岚也正好出现在附近。于是,一行人离开了王家园林,殷灏、竹霜黛、殷岚回宫,郁霄、紫流月则回将军府。
殷岚虽然对此感到奇怪,但因对紫流月并不在意,听闻是竹霜黛不愿她再留在宫里,也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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