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迟到的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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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酉时,王宫里早已提前数日布置好了一切,满眼望去,皆是大红灯笼和大红喜字。其他三大帝国纷纷派出使者,若非王子公主、即是身居高位的大臣,带着丰厚的贺礼前来。一时之间,王宫里人来人往,处处可见盈盈笑脸,处处可闻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竹霜黛已然梳妆打扮一新,再次穿戴上新娘的服饰,正候在“碧云宫”里。
吉时一到,两个媒婆左右搀扶着她迈入“乾殿”。在满堂宾客的见证之下,她与殷灏行了夫妻之礼,随后被送入洞房。
殷灏回到“乾殿”,依照礼节一一向宾客敬酒。
代表皓星帝国前来的乃是司寇幽彤,她娇媚地笑着:“殷灏王子,今后我们便是亲家了,祝愿你们永远幸福!两国之间永久和睦!”
“多谢二公主金口吉言!”说着,两人举起酒杯,不同的是殷灏一饮而尽,而司寇幽彤只是微微啜了一口,脸上的笑容却诡异的令人发颤。
殷灏没有留意,却一直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于是敬完血影帝国使者的酒之后,缓缓回过头,只见一道犀利的眼神正迎向自己。他再细细一瞧,却惊愕地发现那桌只坐着一个男子。
当下,殷灏走了过去,在对方面前站定。男子一怔,旋即站了起来,殷灏趁势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年届而立,一身天青绸衫,一尘不染,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只碧玉斑指。他双目炯炯有神,却又流露出几许不羁;脸上是淡然的微笑,却使人觉得冷漠。
他盯着殷灏足在一刻钟的时间,才稍稍弯腰,行了一礼,缓缓开口:“见过王子!我是月风帝国现任苍骑将军——皇甫烈。”
“月风帝国?苍骑将军?皇甫烈?”殷灏显得惊诧不已,猛地想到了什么,“那么国公皇甫维是你的?”
“不错,正是家父。”皇甫烈的表情却不显半分骄傲。
“原来是皇甫国公的公子,久仰!久仰!”这么说着,殷灏的语气之中却满是不屑。
皇甫烈对此故作不知,只淡淡道:“不敢,此番我是代表我国前来参加王子殿下与皓星帝国长公主的婚礼的。”
“真是多谢!不过,”殷灏话锋一转,“皇甫将军独身一人上路,就不怕危险吗?”
“王子误会了,我此行还带来不少侍卫,此刻他们正等在宫外。”皇甫烈虽然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但依旧彬彬有礼地回答。
“说的也对,月风帝国的势力强大,已经……”郁霄一直留意着殷灏,见他与皇甫烈正在交谈,立刻慢慢靠近,此刻闻得殷灏之言,连忙打断:“这位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苍骑将军皇甫烈吧?”
“不错,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乍见之下,皇甫烈已感觉到了他非同一般。
“尊姓大名可不敢当,在下郁霄,只是一介无名小卒而已。”郁霄一边微笑着,一边示意殷灏不要动怒。
“原来是郁将军,你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岂会是无名小卒呢?”虽然这样说着,皇甫烈的语气却仍然是淡淡的,甚至冷冷的。
“那只是旁人夸大其辞而已。”郁霄顿了顿,岔开话题,“皇甫将军今日能来参加鄙国王子的婚礼,真是不胜荣幸!”
“其实我早就应该来了。”皇甫烈低着头,声音轻的连自己也只可勉强辨认,他突然意识到另两个人都疑惑地望着自己,急忙抬起头,举起酒杯,诚挚地道,“希望王子与长公主能够生活美满,白首偕老!”他的眼神之中掠过一抹痛楚,表情却流露出异乎寻常的期待。
“多谢。”话音刚落,殷灏便拿着酒杯转身走向另一桌,将皇甫烈晾在那里,进退维谷。
“皇甫将军,你千万别介意,殿下并无他意,只是有些醉了,我代他向你赔罪。”郁霄连忙打圆场。
“没关系。郁将军,请便。”皇甫烈脸上不见丝毫怒容。
“皇甫将军,请便。”说完,郁霄向殷灏走去。

皇甫烈坐回原位,喝着酒,注视前方,目光却逐渐涣散,思绪早已飘回到了曾经,连酒尽了都未发觉。
而竹霜黛自从刚才便一直静静地坐在床边,她的头上戴着大红盖头,看不见她的面容。尽管此时她已嫁为人妻,尽管此刻她已身居新房,然而她的脑海之中始终抹煞不去的却是另一个人的身影。虽然她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却分明透过这盖头、这墙壁、这王宫清楚地乍见了一幕幕往事,看见了那一个令她刻骨铭心的人。
与此同时,皓星帝国,谷中。
宇文逸一个人默默站在河边,望着波澜不兴的水面,怔怔地出神。
“叔叔,你在看什么啊?”突然,水面多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的倒影。
“淑儿,别打扰先生。”这时,水面又多了一个美丽清秀的女子的倒影。
“可是,娘,叔叔好奇怪噢,他盯着这条河已经大半个时辰了。”纳兰淑一脸的迷惑不解。
“先生,你没事吧?”纳兰清芸闻言,关切地询问。
“我很好。”这样说着,宇文逸却仍然一动不动地看着河水。
“那就行了。不过,霜黛好像很久没有来过了,也不知她现在如何?”纳兰清芸不经意地顺口问了一句。
宇文逸却一惊,随后又将目光集中到面前的河上,良久才叹了口气,呢喃:“她很好,但再也不会来了!”
“什么?”纳兰清芸没有听清。
“不早了,回屋吧。”宇文逸没有回答,只淡淡说着,率先转身走向木屋。
纳兰清芸稍稍迟疑,然后拉起纳兰淑的手,跟了上去。
一个时辰之后,宾客渐渐散去,本国官员纷纷回家,外国使者则在王宫留宿一宿。
殷灏终于得以解脱,忙不迭地来到新房前,推开门,刚走进去,房中的两个侍女便欲行礼,却被他示意退下,顺手带上了门。
他一步一步向竹霜黛走去,在她面前停住,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却迟迟没有动静。
“怦怦”心跳声清晰可闻。等待,他在等待,她在等待,两个人都在等待。
终于,殷灏强行按捺住激动心情,屏住呼息,一只手缓缓揭开大红盖头。竹霜黛随后慢慢抬起头,莞尔而笑,露出两排细细的牙齿,便如碎玉一般,又立刻羞涩地低下头,脸上的红云深了几分,更令人意乱情迷。
殷灏将房中的蜡烛一一熄灭,顿时漆黑一片,只依稀可辨床上软帐被放下,遮住了一切。
同一时刻,皇甫烈站在不远处的树后,望着新房,目光不曾离开一秒。看见烛火一下子全都熄灭了,他的神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愣了少顷,他才缓缓道:“你会幸福的,你一定会幸福的!”然而,与其说他是在祝福这对新人,倒不如说他是安慰自己。
同样在神道帝国境内,平阳城,“凌府”。
凌剑轩独自站在院中,仰首望着那轮明月,久久不曾移动分毫。
“谁?”他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警惕地喝问。
“是我。”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这么晚了,你出来有事吗?”凌剑轩依旧望着月亮,淡淡询问。
“是啊,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一个人站在这儿赏月呢?”轩辕羽墨上前几步,也抬头望去。
“只是偶有所触而已。”凌剑轩借着平静的月光掩饰内心的跌宕起伏。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花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尽管轩辕羽墨对于凌剑轩如此举动的缘由已猜出几分,却只不动声色地吟了一首词。
“是吗?是这样吗?”凌剑轩心中已是一片澄明,片刻,他体贴地道,“夜深了,小心受寒,我们回去休息吧。”
轩辕羽墨微笑着点了点头,向房间走去。
凌剑轩最后望了一眼那轮明月,心中顿生无限感慨,但他并未逗留,而是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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