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兴师问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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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势汹汹的警察已经糊弄过去,现在该是如何搪塞松下代子了。
麻廷贵曾建议,摆出强大实力威慑松下代子,让她知难而退,但华金亭没同意。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威吓不了的。五年前,为了与他合作,松下代子或者说日本人,曾把与他合作的英国人杀得动手魂飞魄散,吓得淡出了上海滩,由此可见,松下代子和日本人对上海滩的这块肥肉是志在必得,甚至不惜大开杀戒。
华金亭想到了松下代子必定前来兴师问罪,但没想到松下代子的心比他还虚。
如果松下代子拉下脸责问,他并不害怕,但松下代子脸上却一如既往地挂着甜美的笑意,令他不由得心里发寒。被合作者背后捅刀,死了七八个手下,没有谁不会怒火中烧。松下代子对胡九龙的惩罚,已经暴露了她的狠毒,比起他这个男人,也过之而无不及。
他已经作好了松下代子当面大发雷霆之怒,但万没想到松下代子却一付若无其事样子。可见这个日本女人心性之深沉,忍术之高。估对她任何低估轻视,都将后患无穷。
松下代子把华金亭扶到太师椅坐下,自己也顺势坐进他怀,环抱着他脖子。
“没想到一个完美的设计,被这愚猪弄成这个样子,真要把我气死!”华金亭叹道。“松下小姐,老朽真是感到对不起,无地自容啊。”
“华老,代子很想听听到底是什么原因。”松下代子坐在华金亭怀里说。“相信华老不会无缘无故戏弄代子吧?”
自从华金亭中止与松下代子的性关系之后,松下代子与他早就没有身体的亲密接触,象这样坐在他怀,环抱着他脖子,已经四年没有过。华金亭完全明白松下代子这样做的意图,松下代子随时都可能给他致命一击,因此他任她坐怀,没有丝毫让她离开的意思。
“家门不幸,老朽羞愧难言。”华金亭忧愤地说。“廷贵,还是你来告诉松下小姐吧。”
“松下小姐给胡帮主开了个小小玩笑,但玩笑虽小,但胡帮主却感到是他一生中最大耻辱,华会长深知胡帮主的性格,才不让胡帮主参加这次行动。没想到胡帮主一口气咽不下,竟然擅自派出九龙帮的杀手——唉,胡帮主这样做,差点让整个九龙帮陷入灭顶之灾。”麻廷贵眨着他那对小眼睛说。“松下小姐来之前,整个警察倾巢出动,包围了九龙帮,如果不是华会长即时采取了措施,交出了何三的堂弟何大海,此刻九龙帮早就在警察的镇压下血流成河,从此在上海滩除名了。”
“我不让九龙帮派人参加行动,就是因为知道我和九龙帮都在警察的严密监视之下,叶宗元的姜青松早就欲除我而后快,我不能给他们任何动手的把柄。没想到老九为了一已私怨,不但差点坏了大事,陷我于万动不复。”华金亭叹道。“又让松下小姐受到如此之大的损失,老朽真感过意不去。”
松下代子听后,爆发出一阵舒畅大笑,浑身突然轻松了,从华金亭怀中跳了下来。原来竟是胡九龙对她的报复。只要不是组织派人与华金亭的合谋,死几个手下,她能够承受。用几个手下的命换来姜青松的死,应该说,是值得的。
“华老,胡帮主这样做,在道上恐怕说不过去吧,我也很难向手下交待。”松下代子顾虑已消,心神大定。“我想,华老一定会给我一个交待。”
“我已经令人把老九捆来了,是三刀六洞,还是一刀毙命,我把他交给你,由松下小姐去处置。”华金亭神色黯然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谁敢坏了规矩,就该自食其果。”
“华会长。”麻廷贵急忙叫道。“没有了胡帮主,九龙帮会大乱。九龙帮是胡帮主一手建起的,绝大多数兄弟都对胡帮主忠心耿耿,万一失控了,后果不堪设想。”
“麻师爷,你也太小看松下小姐了,我们同松下小姐合作了五年,大家都心里有数。姜青松死了,松下小姐还要继续与九龙帮合作生意,松下小姐懂得什么是大局。”华金亭对麻廷贵说,然后转向松下代子。“松下小姐,老朽已决定把老九交给你处置,就绝不会再过问。不过,有一句话,还是想提醒一下松下小姐。男人有男人的尊严,男人好色不是大错,我想,凡是见过松下小姐绝代姿色的男人,恐怕没有一个不想入非非。松下小姐教训想非礼的老九,也无可非议,但松下小姐是不是对老九也做得过份了一点?如果松下小姐对老九的教训稍温柔一些,在老九能容忍限度内,今天这种事恐怕就不会发生了。不知我这话,松下小姐能否听得进去?”
松下代子笑而不语。
“你领松下小姐去吧。”华金亭对管家说。“老九自作自受。”
“松下小姐,请吧。”管家说。
“华老,我就不客气了。”松下代子微笑着说,然后跟着管家走了。
“她会真要胡帮主的命?”麻廷贵担心的问。

“老九的命,她早迟得要,但不是现在,她杀姜青松,又千方百计要拉我下水,还不惜与老九上床,全都是为了鸦片生意。她如果杀了老九,就与九龙帮有了仇,今后的生意怎么合作?刚才我已把话说明,是她先把事做过头,才引起老九报复。她是个绝对分得清轻重缓紧的女人,不会不顾大局的。”华金亭得意地说,谋杀结局虽不圆满,但俩个自圆其说的解释令他感到满意,说明他的好运还没有衰。
不过,仔细回味松下代子从进来到离去的过程,他却产生了一个疑惑。
在麻廷贵解释摩托杀手原因之前,松下代子撒娇似地懒在他身上,他已经感到,松下代子表面轻松,实则极其紧张,但当麻廷贵解释之后,她突然变得无比轻松。
她到底在紧张什么?难道怕我杀了她?
她难道真会相信摩托杀手是胡九龙泄私愤的行为?
如果她已经意识到摩托杀手与华金亭有关,却宁愿相信是胡九龙在泄私愤,表明她并不想与他翻脸,还想与他继续合作下去。在目前的上海滩,她还找不到另外的合作者。没有合作者,她的鸦片变只能困在手中,不能转化为金钱。
这些年来,在他的严密防范下,没让她与江浙皖的下家建立联系,看来是十分正确的。
自己希望她手下留情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她一定不会杀了胡九龙。
她会不会又用羞辱胡九龙的方法让胡九龙再丢一次脸呢?
这是间松下代子与华金亭合作五年来,第一次进入的房间。
房间是华金亭执行家法的地方,正面供奉着关公的塑像,塑像前的香案上,摆放着各种刑具。房间虽很宽敞,但飘浮着霉味,显然很长时间没有使用过了。
胡九龙全身**,只在前面系了块布,遮住他男人的丑陋,五花大绑在正中一根柱上。
管家把松下代子领进后,留下她一人,便关门退了出去。
胡九龙怒目盯着她,如果目光有形,他一定已把松下代子衣服剥光。
松下代子见状,立即明白了华金亭的良苦用心。华金亭真不愧是个高明的阴谋家,很能揣摸人的心理。他是在用胡九龙的身体提醒她,是她的过份才引来胡九龙的报复。如果她一时冲动真要了胡九龙的命,他们的合作就再无从谈起。
她绕到胡九龙身后,看见他**自己用刀刻刺的“猪狗”二字仍清晰可见,忍不住终于掩嘴咯咯笑了起来。
“你他妈有什么好笑的?”胡九龙愤道。“有机会,老子一定要把你这婊子奸死!”
松下代子笑得更加放肆。“我可以马上就叫你死!”
“老子做鬼也要奸你!”
松下代子走到香案前,拿起一把尖刀,用指头弹了弹刀尖,然后悠然自得走到胡九龙面前,用刀尖顶在胡九龙双目间,然后轻轻下划,划过鼻,划过唇,又划过胸,在系在胡九龙下腹的遮羞布上停住,巧笑盈盈地说:“我一刀,就把你那玩意削掉,你还能奸吗?”
胡九龙的小弟已感到刀尖的寒意,知道这个日本女人不可理喻。当时华金亭要把他脱光捆绑时,对他说,松下代子看见他**上的字后,一切气都将会消,不会要他命。但万一她真把自己的命根子削了,自己才真是冤到家了。因此,他不敢吭声,眼中也流出了怕意。
“胡帮主,我一直把你当成一条汉子,我曾对你说过,除非我自愿,没有男人能强迫我,但你不听,动了邪念。”松下代子柔声细语地说。“上次我就可以把事做绝,把你的命根子削掉。但我没有,只在你**上留下俩个字。这是我们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私事。没想到你胡帮主居然把今天这么重大的事当成儿戏,干出了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我的五个好手,就这样被你的愚蠢毁了。你说,我今天该不该开过你?”
“要杀就杀,说那么多废话干吗?”胡九龙硬起心说道。
“华老把你交给我,我知道,华老并不想我杀你。但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在想,如果一刀把你的命根子削了,你会不会因此而死?”
“你敢!”胡九龙吼道。
“我没有什么不敢的。”说着,松下代子突然闪电般出手,在胡九龙眼前玩了个刀花,然后向胡九龙身体削去。
胡九龙顿时吓得灵魂出窍,以为他从此再也不能一展男人雄风,绝望地闭上了眼。他感到身体一轻,捆绑手脚的绳全断,自己身上并无伤痛,惊诧不解地看着笑意如花的松下代子。
“胡帮主,相逢一笑泯恩仇,过去的事,谁是谁非,我都忘之脑后。我只希望我们再度合作,把生意越做越大。不知胡帮主意下如何。”
胡九龙又傻了眼,这个女人简直变化莫测,令人捉摸不透。
胡九龙捅出这么大漏子,松下代子居然毫毛未伤他,华金亭更加感到了她的可怕和威胁,决定只要有机会,一定要坚决把她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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