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兴师问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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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约五名倾慕她以久的文化名人来饮茶,其目的就是为了一旦发生意外,为她作证,一个阴谋策划者,是不可能有此雅兴的。
秋末凉子失手潜回时,她正在五位文化名人的注目下清洗茶具。看见秋末凉子暗示,她找了个借口出茶室,与秋末凉子来到密室,大岛丸已经**上身跪在里面。
听秋末凉子讲述谋杀经过后,松下代子气得差点吐了血。她一句话也没说,又若无其事回到茶室,开始平心静气表演日式茶道。留在现场的杀手中,有三名是华金亭从江浙皖借来的杀手,另外八名,全是她秘密培训的杀手,其中有五人是日本人,三人是中国人。因此,她相信警察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庆幸自己找来了五位文化名人。
因早有思想准备,又训练有素,她在白天云面前的表现,确实做到了滴水不漏。按照秋末凉子所说,谋杀已经失败,姜青松不但没丢命,连伤也没受。当白天云说姜青松已被刺身亡,她还大感意外,甚至怀疑白天云在套她的话,不敢对此有丝毫兴趣。
送走白天云后,她立即派人出去打听,证实姜青松确已身亡,才回到密室。
秋末凉子也**着上身居与大岛丸并肩跪在一起。秋末凉子的身体丰盈白亮强嫩,大岛丸的身体上却鞭痕累累,使诡异的密室又多了一分妖异的香艳。
似乎在胡九龙身上已把松下代子心中的怨毒之气发泄殆尽,松下代子没在他们身上发泄变态**,反而心平气和地说:“起来,穿上衣服,把经过再好好讲一遍。”
秋末凉子穿上衣服后,见大岛丸仍一动不动地跪着,便向松下代子看去,见松下代子点了下头,才把大岛丸的衣服披在他身上。
松下代子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今天的谋杀,又为她敲响了一个警钟,她意识到形势发展对她越来越不利,一旦处理不好,她就可能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地。对自己这俩个部下,她再也不能放弃自己的情绪,使他们与自己离心离德。
自己亲弟背叛组织,组织首领不可能不对她产生怀疑。她在组织内最大的倚仗,是因为她与上海滩的真正老大华金亭建立了合作关系。她非常清楚,只要她掌握了这种关系,她在上海的地位就基本牢不可破,组织首领即使对她产生了怀疑,在没有证据之前,不会轻易动她。向中国大量输送鸦片,让中国人沉溺毒瘾,是为大各民族最高利益服务的战略决策,组织首领还得靠她继续推行,并加快速度。
华金亭与她共同设计了谋杀姜青松的计划,居然另派出摩托杀手,连她派出的杀手也一并击杀,震惊之余,她不得不冷静思考究竟是为什么?
华金亭如此疯狂如此没把她放在眼里,她认为绝非无缘无故,一定有某种深层原因。她最担心的是,组织已经另派人暗中与华金亭接洽,并向华金亭讲明了她亲弟松下介雄的背叛,华金亭才因此敢如此肆无忌惮,甚至更可怕的是,组织是有意借华金亭之手消灭她的势力,然后再派人来接替她。
华金亭在姜青松的步步紧逼下,一退再退的一大原因就是认为日本方有内奸,才使掌握了密报的姜青松敢于打破多年形成的微妙平衡,大胆进攻。华金亭由反对谋杀姜青松到改变主意同意,这期间会不会是组织已派人向他通报了松下介雄的事?
松下代子清楚记的,当她告诉华金亭,组织已查出向姜青松通风报信的内奸时,华金亭表情十分平淡,没有半点惊讶,也没有想知道更多的意思。
如果组织已派人与华金亭接洽上了,她就失去了无可替代的优势。组织首领信奉宁可错杀,也不错放的原则。如果这样,只有一半纯正大和民族血统的她就已经站在了万丈悬崖的独木桥上,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种结果,她就仿佛看见死神在向她招手,心一阵阵抽搐。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还太年轻。她坚信只要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成为上海这个东方大都市的太上女皇,到了那时,组织的首领也将不能再敢动她分毫。
“本来一切都非常顺利,叶雪冰果然打电话向姜青松求救,我们潜隐在警局门的人也通,报,姜青松果然中计驾车赶来。按照计划,在姜青松和叶雪冰抱着受伤孩子上车之前,我们前后左右突然涌出,一瞬间就可击杀,然后全身而退。”秋末凉子说。“因为一个微小的疏忽,叶雪冰的卫士从我们派去捣乱的男孩搜出了钞票,因此表明他不是因饥饿而去抢食,叶雪冰那女人也很警觉,立即意识到是陷阱,要给警局打电话报警,我们只好提前出动,先控制住了慈善会。即使在这时,我们仍然有完成任务的机会,只要姜青松下车毫无防备走进慈善会,我们有把握击毙他。但叶雪冰后一个电话已引起了姓白警官的警觉,驾摩托来追姜青松,被我们安排的黄包车阻拦,他却鸣枪示警,让姜青松作了提防。”
“正当我们与姜青松僵持时,十一辆摩托突然出现。”大岛丸接过话题说。“看见骑摩托的人青衣蒙面,我们还以为是整个计划的一部份。当其中五辆向我们驶来时突然开枪时,我们根本就没防范,当场就倒下了四人,幸亏凉子机警,我才幸免。”

“摩托杀手早就潜伏在附近,显然对我们的计划一清二楚。”秋末凉子说。“我至今也没想通,摩托杀手是些什么人?为什么既杀警察又杀我们?”
“是九龙帮的人。”松下代子冷冷说。“姜青松也已经身亡。”
“他们杀的?”大岛丸惊讶地问。他撤走时,摩托杀手也撤走,警察的增援已经赶来,姜青松还完好无伤。因此他和秋末凉子一直认为姜青松没死。
“除了他们还能是谁?”松下代子愤愤地说。
“他们这样做,太没道理了。”大岛丸说。“我真想不通。”
“华金亭在耍弄我们!”秋末凉子说,身上立即涌出杀气。“绝不能就此善罢甘休。这头老狐狸,不给他一点教训,他还真以为上海滩是他一人的。”
松下代子沉思良久后说:“你们去把我们的人手都暗暗集中起来,作好准备。我先去见他,他要不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今晚我们就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她来上海已经五年,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玩人,而没被人玩过。但这次谋杀姜青松,她被华金亭当着傻瓜玩了个透,这口怨毒之气不出,她就不是松下代子。
如果组织确实背着自己与华金亭建立了联系,她就没有了退路,不如干脆借题发挥,一不住二不休,闹出更大动静出来,今晚就把华金亭灭了,使上海滩的黑道与警察同时陷入混乱,组织还得靠她来收拾残局。
松下代子赶到华府,但她预料中的紧张气氛一丝也没感到,华府的平静一如既往。
按照她对华金亭这老狐狸的观察分析,玩了这么大一个阴谋,让她的手下当场死了八人,不可能不想到她的报复。此时的华府,应该戒备森严,无疑龙潭虎**。
但松下代子没从华府的平静中感到杀气,因此感到了几分不解。
难道与华金亭无关?
华府的大门往常要么洞开,要么紧闭,而今天则是虚掩,好象连护院都显得漫不经心。
松下代子走到门前,正欲伸手敲门,门突然开了,华府管家笑盈盈地出现在松下代子面前,恭敬地说:“松下小姐快请,老爷等你多时了。”
“华会长知道我会来?”松下代子在管家恭迎下,向华府内室走去时问。
“出了这么大的事,松下小姐自然要来兴师问罪。”
听管家这么一说,松下代子的脚步稍迟疑了一下,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会不会主动送入了虎口?如果组织真派人与华金亭建立了联系,自己单独来华府,那就在劫难逃了。
但不管她多么后悔,进了华府的门,就没有退路,她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在华府内室的会客室,华金亭背对着门站着,双手压按的拐杖的龙头上。
管家领着松下代子走进,恭敬说:“老爷,松下小姐来了。”
华金亭这才转身,华金亭脸上的神态,松下代子与他合作五年来,还从没见到过。她每次见到的华金亭,都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象个得道高人般的没有丝毫火气。而此刻的华金亭,铁青着脸,呈现出一种痛心疾首的气愤。
松下代子感到浑身都不自在,仿佛四周有无数支枪口对准了她。华府在这种状况下的平静,本身就隐伏着杀机,而且越平静,隐伏的杀机就越深。
“华爷——”松下代子脑里虽然闪过无数念头,但丝毫也没表露,仍然象往常一样,脸上挂着温柔娇媚。但她不敢象往常那样靠近华金亭,怕引起误会。
“气死我啦!”华金亭激动地用拐杖狠狠跺了跺,人也仿佛因此有些站不稳。麻廷贵则一动不动地恭立在他旁边,脸上毫无表情。
松下代子乘机上前搀扶住了他,心里才稍有了点安全感,只要华金亭在她手中,发生任何变故,她都有了屏障。
自从松下代子以一人之力制服了胡九龙之后,华金亭已深知她身怀绝技,如真要对她不利,是绝不会给她靠近自己的机会的。
松下代子在怀疑华金亭是否与她背后的组织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会不会乘机对她下手,而华金亭则在思考如何把糊弄松下代子的戏演逼真。
按照华金亭的如意算盘,谋杀成功之后,现场又留下了日本人大岛丸的尸体,他就带着麻廷贵立即赶去市府,由麻廷贵指证大岛丸与松下代子的关系,怂恿叶宗元下决心以迅雷一汲掩耳之势力扫荡松下代子的茶道艺妓馆,把松下代子在上海滩的势力连根拔起,彻底消除松下代子这根梗在他心间的毒刺。
但是,完美的设计却没有得到完美的效果,不但没把大岛丸留在现场,九龙帮派出的摩托杀手反而丢下四具尸体,如何善后就严峻摆在了他的面前。幸亏他玩了一辈子阴谋,也幸亏有俩个令他利用的借口,否则,他还真没办法自圆其说。
一个借口用来糊弄警察,一个用来搪塞松下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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