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请看好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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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天明目张胆卸货,松下代子对庄致远的动机产生了极大疑惑。
谋定而动,算无遗策,不冒无把握之险,是庄致远的一贯风格。但这次却显得急躁、冲动和冒险。雨夜卸货,看起来是万无一失,却被项冲追查到了山庄,如果不是正好遇到庄致远和白天云正在举婚礼,阴差阳错贻误了时间,她和庄致远早被白天云的铁拳粉碎。现在,白天云已知道庄致远与她的合作,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庄致远为什么要这样疯狂冒险?
据她对庄致远的认识,与白天云的决裂,庄致远的心神受到了严重冲击,但也不至于乱了方寸,不顾一切铤而走险,庄致远这样做,一定有某种特别的用意。
她绝对相信,在她和白天云之间,庄致远必定选择白天云而抛弃她。与白天云相比,无论是对庄致远霸业的重要性,还是他们那种至深的情感,她对庄致远都微不足道。
庄致远通知她卸货时间地点和暗号之后,她立即感到了大祸临头的恐惧。
思来复去,她认为最大可能就是,庄致远决定把她出卖给白天云。庄致远曾经与她的合作,可以解释为大智大慧,是为了把她松下代子势力连根拔起的谋略。
上次庄致远与白天云合谋算计华金亭,擒获一船价值天文数字的鸦片,铲除了上海滩最大的黑道帮会九龙帮,使白天云的声名在上海滩如日中天。再乘胜追击,庄致远谋夺了商会长和华金亭在上海的产业和豪宅。使黑白两道全置于他们兄弟俩的控制。如果再擒获一船鸦片,又铲除了她的势力,将在上海滩再起**,确保他们的地位牢不可破。
尽管有了这种认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松下代子还是决定冒她这一生最大一次险,指令鸦片船按庄致远指定的时间地点靠岸。她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这确是庄致远同白天云设下的陷阱,这船鸦片已经是他们的馕中之物,她也是他们的网中之鱼。
为了防止出现上次九龙帮的那种局面,码头陷入包围,堂口同时被黑衣蒙面人血洗,松下代子在当晚深夜,把她耗费心力培养一直隐在艺伎馆内的精英骨干全部从她卧室地下密道送走,只要她掉入陷阱,这批人将在上海滩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她之所以敢冒这次险的最大保障,是与庄致远虽然开始了合作,她潜隐的力量从没在庄致远面前暴露过,白天云和庄致远根本不可能把她的势力连根铲除。因此她又认为,按照庄致远和白天云的智慧,他们没有必要这么急于动手。
所以,这次是不是陷阱,她还难以最后确定。
庄致远接下来的动作,更令松下代子大惑不解,庄致远居然派元大畏来把她接到了他刚置购的豪华游艇上。
游艇甲板上摆放着一个圆桌,桌上放着瓜果酒水。庄致远、刘文昌和朱宝堂已经围桌而坐,还空了一个坐椅。楼定山挺立在庄致远身后,其他保镖散站在船舷。
看见元大畏陪着松下代子上来,庄致远从容淡定的脸上闪过一丝诡谲。
西装革履的刘文昌和永远一身长衫的朱宝堂恭敬站起向松下代子致意。
“松下小姐,请坐。”庄致远坐着没动,向空椅摊了下手。
既来之,则安之,松下代子微微一笑,在空椅坐下,并把精致的手袋放在桌上。
一声汽笛鸣响,游艇缓缓离岸,向大海方向驶去。
为了方便动作,松下代子今天没穿在公开场合通常穿的衣裙旗袍,而是紧裹着美腿丰臀的马裤和雪白的衫衣。衫衣系在裤内,越发显得腰细胸挺,妩媚中透着英气。河风迎面吹来,长长的透发在脑后拉起一道黑亮的瀑布,游艇转向,风又从脑后吹,秀发又拂在她明媚的脸颊和丰挺的胸上。把早就对她想入非非又心怀悸怕的刘文昌和朱宝堂看得发了呆,但庄致远仍然那付从容淡定。
对刘文昌和朱宝堂,松下代子从没把他们放在眼过,她视线上游艇后,扫了刘文昌和朱宝堂一眼后,就没离开过庄致远。不过,她扫刘文昌和朱宝堂的这一眼,发现了他们的疑惑。
庄致远突然安排大白天卸货,又把他们约到游艇上来,刘文昌和朱宝堂感到了一种异样,猜不透庄致远的用意,心里一直揣揣不安。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们都不知情,只若明若暗感到了一种异常,特别是苏婉死,石明哲辞职,他们产生了山雨欲来的预感。与白天云摊牌决裂之后,庄致远已通告了他们,要他们特别小心提防白天云,但并没讲原因。因此他们这几天睡觉都不踏实。
他们与松下代子的想法基本相同,庄致远在这种情况下突然碰鸦片生意,又把卸货时间定在白天,太不寻常了,与庄致远的行事风格大相庭违。
“松下小姐心里一定有千般想法,但却如此静气。”游艇到了江心,庄致远笑道。“文昌兄,宝堂兄,你们比松下小姐就差远。”
“我们哪敢与松下小姐相提并论。”刘文昌从松下代子胸前收回目光。
“松下小姐见多识广,从来都是成竹在胸。”朱宝堂与刘文昌同气连枝,共进共退。他们上游艇后,庄致远曾暗示过他们,今天这场戏的主角是松下代子和白天云。他们至今也没想明白庄致远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相互交换过无数眼神,但又不能当着庄致远面讨论。

鸦片船是松下代子的,白天云是力主查缉鸦片的旗帜,难道庄致远要对松下代子出手啦?这太不可思议了。
感到了庄致远话味道不对,松下代子心里咔嚓地响了声,巧笑盈盈地说:“庄会长智深似海,代子愚钝看不懂,只好什么也不想。坐上了庄会长的船,有庄会长把舵,不管船开到什么地方,代子的心都是定定的。”
庄致远一示意,元大畏拿来四个望远镜,放在四人面前桌上。
松下代子、刘文昌和朱宝堂都把诧异的眼光投向庄致远。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此刻我们全在我兄弟白天云的望远镜头内。”庄致远微笑道。
松下代子脸色一变,但随即恢复了正常,今天她反正已豁出去了,无非就是个鱼死网破,她坐着没动,淡然看着庄致远。刘文昌和朱宝堂却没她这么镇定,急忙拿起望远镜向岸上四周看。如果此刻白天云在岸上观看,这货还能卸吗?
“哈哈——”庄致远笑出了声。“文昌兄、宝堂兄,你们难道要与我天云兄弟对视?”
刘文昌和朱宝堂赶忙把望远镜放回桌上,讪讪笑笑。
“庄会长,代子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松下代子冷冷说,她从庄致远的笑声里,听出了戏弄的得意。
“你我都在他严密监控下,他能不在望远镜里观看?”庄致远诡谲地说着,把望远镜放到眼前,先向海的方向看去,那艘满载鸦片的货轮出现在镜内,正在向码头方向驶去;然后又把望远镜转向码头,码头异常平静,但他相信,白天云与他的警队肯定隐在其中。“松下小姐难道一点兴趣也没有?”庄致远把望远镜放回到桌上问。
松下代子内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但仍然保持着镇定,已意识到今天的的事不会善了。
“还是看看吧,你的货船越来越近,快靠岸了。”庄致远又说。
刘文昌和朱宝堂又悄悄交换了一个眼色,今天一定出事,千万不要殃及鱼池。
松下代子勉强拿起望远镜看去,货轮离码头已渐行渐近,但码头上却空空荡荡。
“你接货的人呢?”松下代子冷声问。
“码头上有人吗?”庄致远反问。
“一,二,三。”松下代子移动着望远镜数道。“稀稀落落有七个人。”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庄致远又问,神色更加诡异。
“你派来接货的人?”松下代子声音已经生硬。
“我的人一个也没去码头。”
“你——”松下代子火气冲脑。
“你看到的全是白天云的密探。”
松下代子眼冒凶光,浑身散出一股浓烈的杀气。
“岂止是密探,白天云正带着全付武装的警队埋伏在周围,只等货轮靠岸,好戏就开场了。”庄致远用一种揶揄的语气说,眼中闪动着得意,嘴角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而且,消息是我有意传给他的。”
刘文昌和朱宝堂猛地一愣,松下代子动作迅捷从桌上手袋抽出手枪顶压在庄致远太阳**上。众保镖纷纷拔枪对准松下代子,但庄致远身后的楼定山一动不动,松下代子身后的元大畏还似笑非笑抱着双手。
“谁敢动,我先杀了他!”松下代子厉声喝道。
庄致远冷静从容向保镖们挥挥手。“把枪收起来,退下。”
众保镖有的向楼定山看去,有的向元大畏看去,见他们两个都若无其事样了,便于工作收枪退回到各自的位置。
“刚才我还说松下小姐有静气,怎么转眼间就沉不住气呢?”庄致远声音的揶揄味更浓了。“松下小姐,把枪收起来吧,担心枪走火,不要戏没看成,却自己先上演了悲剧。”
“庄致远,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松下代子枪口顶着庄致远太阳**,不敢有丝毫松懈,即使她死,也要拉庄致远垫背。
“哈哈——”庄致远放声大笑。“松下小姐与我合作,看来口是心非,从来没真正相信过我,今天一试,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松下小姐也不想想,我庄致远真要玩你,还会给你留下拔枪对准我的机会?”
松下代子一愣,枪口离开了庄致远的太阳**。庄致远突然闪般出手,抓住松下代子手腕,她五指松开,枪掉在地。庄致远顺势把她拉进怀,松下代子正欲反击,突然感到庄致远另一只手五指狠狠抓在她凸起的丰乳上,痛得她又是一愣。但她忍痛没叫,也没再反击,脑子已经闪过一个念头,庄致远这个动作并没有要制住她的意思。接着庄致远把她丢在甲板上,然后又笑盈盈把她扶起。
“该静下心看戏了,松下小姐。”庄致远把她按坐在椅上,把望远镜塞进她手。“松下小姐,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太失望了。”
松下代子拿着望远镜,一脸困惑。
“看看码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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