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销烟活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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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华金亭被请去点火时,刘文昌和朱宝堂就溜走了。
汪少甫的这次销烟活动,他们本就不想参加。他们不象华金亭处于风口浪尖,不参加就是做贼心虚。他们不参加,没人会更多关注。但华金亭要求他们参加,他们不得不来。
华金亭不但要求他们参加,还要求商会会员一个不能少,而且全都先到商会集中,然后浩浩荡荡驾车一起去销烟现场。
他们知道,华金亭此举,是有意展示商会的实力。
当时,商会会员拥有的轿车占了全市轿车量的九成,当车队浩浩荡荡出现时,确实壮观,也确实有种不可一世的震慑力,但当他们下车进入到现场,被万千激动的民众围在中间后,他们就显然得渺小和微不足道,他们的优越感一扫而光。
刘文昌和朱宝堂感受最深的是,如果是往常,只要华金亭出现,各行各业的头面人物都会主动迎上前问寒问暖,政府官员包括市长,也要主动过来打招呼。而这次,以汪少甫为首的政府官员和各行各业得头面人物,几乎都对华金亭的到来视而不见,把华金亭彻底冷落。
华金亭与胡九龙是一个硬币的两面,胡九龙走私如此数量的鸦片,华金亭会完全没有干系?再加上汪少甫有意对华金亭视而不见,又是一个对华金亭不利的信号,所以不少害怕沾腥的人,都有意回避,以免有一天被殃及鱼池。
两个记者尖锐的问题,令华金亭狼狈不堪,也令刘文昌和朱宝堂心虚发慌,万一哪个记者心血来潮,要纠缠着采访他们,还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提前溜走为妙。
“华金亭今天的脸丢大了。”在朱宝堂茶馆雅间,刘文昌感慨地说。
“丢脸到是小事,我怕这种局面继续下去,会出现墙倒众人推。”朱宝堂忧虑道。“因鸦片生意,我们已与他牢牢捆绑在一起。我们和他的关系,确实是一损俱损。他一旦撑不住,我们也就跟着完蛋。”
“他也真是,都到了这种地步,怎么还不出手?”刘文昌有些埋怨道。“只要能击杀了白天云,我想应该会起死回生。”
“从以往的经验看,解决了关键人物,立即就柳暗花明。叶宗元依靠着强势的姜青松,也只能与我们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姜青松被杀,华金亭的权威立即攀上了顶峰,但没想到冒出了一个白天云,一下子就把他从顶峰打到了低谷。如果他再不尽快解决白天云,那就很可能出现四面楚歌的局面。只要解决了白天云、庄致远,目前的上海滩,将再无人能与他抗衡。那个代替叶宗元主政的汪少甫,我看连叶宗元也不如。没有白天云为他伸腰,他就只好与华金亭妥协,以求平安主政。”
“还有,那些黑衣蒙面人,到底是些什么人?我感到这些人的突然出现,透着一种说不出味道的诡异。他们冒险救出胡九龙,又惨杀抛尸,到底是为什么?即使华金亭干掉了白天云,但他也很难解除这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衣蒙面人的威胁。”刘文昌担心道。
“对黑衣蒙面人,我并不担心。他们如果仅是与胡九龙的仇,那么这仇已经报了;如果这仇的根子在华金亭身上,也不可能牵涉到你我。我现在首先担心的是因为我们参与了鸦片生意,白天云不会放过我们。只要华金亭能除去白天云,我的心才能安定下来。”
“你就再也没有可担心啦?”刘文昌意味深长地问。
“你的意思我明白,他的地位一旦重新确保,他很可能回过头对付我们。但是,没有了九龙帮,他的权威再也不可能恢复到顶峰时的状态,要起心对付我们,他还得掂量掂量,只要你我能抱成团,他不敢轻举妄动。”
得知销烟结束,估计华金亭已经回去,朱宝堂拿起了电话。
如果在往常,他们两人一定会亲自赶去华府;但现在,他们都不愿再去华府露面。
在电话里,华金亭对朱宝堂说,要他们安安稳稳睡一觉,明天的太阳将是新的。
刘文昌和朱宝堂明白,华金亭今晚要动手了,因此,他们根本不可能安稳睡觉。他们虽然知道,几十年来,华金亭要杀的人,从没一人活过,姜青松防范那么严,也被一柄飞刀就要了命。但是,不知为什么,这次他们两人都感到信心不足。
白天云是靠智取胜的,那么好杀吗?
华金亭则认为杀白天云将远比杀姜青松容易。月黑杀人夜,谋杀警卫环绕的警察局长,最安全的谋杀是夜晚,但姜青松与叶宗元住在一起,叶宅警戒森严,所以只好在白天设计把姜青松调出,而白天云住得是普通民房,夜深人静时最容易得手。

这几天,华金亭早派人暗中把白天云的生活规律和防范情况摸清楚了。白天云与米佳妮在同居,杀白天云正好同时把讨厌的记者一并除去。他还发现,在白天云住宅外面,有个三人小组在暗中彻夜警戒。
昨晚松下代子亲自带着秋末凉子潜去观察,确认只有这个三人小组。松下代子和秋末凉子都信心十足认为,有足够把握不声不响解决这个三人小组,暗杀成功的把握比当初杀姜青松要高得多。所以华金亭认为白天云是死定了。
本来,华金亭与松下代子商定,暗杀将在销烟活动两天后实施,在销烟现场受到刺激后的华金亭,回到府上后难以平息心中的怒火,决定把行动提前到今晚。
人阿让那些见风使舵者,那些开始动摇者都知道,与他华金亭作对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在上海滩,他华金亭是不可战胜的。
当他把这个决定告诉松下代子后,松下代子只叹了一口气。
在销烟现场,庄致远警示了松下代子之后,就陪着在人群中观看的叶雪冰离开了销烟现场,沿着江边慢慢散步。
当他们听到雷动般的欢呼声时,停步回头望去,只见一股浓黑的烟升上了天空。
“看着这升腾的浓烟,我忽然感到,仿佛这一切都是命,是冥冥之中神秘力量的安排。”叶雪冰望着浓烟幽幽地说,又摇摇头。“命运真不可捉摸。”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庄致远问。
“假若当年你没全力支持白天云到国外求学,假若白天云没恰好从国外学成归来,假若你们没同青松在码头巧遇,青松遇害后,必定是石明哲接任局长,我相信就不可能有今天这种成就。你说,有这么多假若,难道不是命运之神的安排?”
“我和天云从来不相信命。这些看起来的偶然,实际上潜隐着一种经过奋斗而造成的必然。当年我和天云来上海闯荡,一无所有,当时我们是想投靠华金亭,希望他看在同乡份上,能帮我们一把。但没想到却被胡九龙下令抛进了黄埔江。从此我们就坚信,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都得靠我们自己奋斗。不知忍受了多少屈辱,被打掉了牙,也只能和着血往肚里咽,所以才有了今天,能堂堂正正站立在上海滩。”
“你们真不容易,历经苦难,壮心不改。你和天云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业的。”叶雪冰敬佩道。在她的心目中,白天云和庄致远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她感到很奇怪,当她看见浓烟升上天空时,她心中一直盘桓的某种东西也仿佛随着浓烟升走了。她突然有了一种轻松感。
庄致远感觉到了她的这种轻松感,决定乘热打铁:“叶小姐,我,天云、佳妮,还有你爸叶市长,都希望你从伤痛中解脱出来,重新开始生活。水永远要向东流,人永远得向前走,每一天升起的太阳都是新的。”
“谢谢你们。”叶雪冰轻声说。“有你们这些好朋友,我感到很幸运。”
“选个黄道吉日,让姜局长入土为安吧。”
“你安排吧。”
庄致远听后,大喜过望,只要把姜青松安葬了,他就将正式展开对叶雪冰的追求。
这时,他们看见销烟现场的人渐渐散去,白天云和米佳妮快步向他们走来。
“雪冰姐,今天的场面,群情激昂,充分显示了正义的力量,置身其中,不由得令人热血沸腾,**燃烧。”米佳妮兴奋异常地说。“当鸦片化为灰烬时,听到民众的欢呼声,看见华金亭之流那种灰溜溜的样子,我心里的那种舒坦,真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但这只是一个良好的开端。”白天云很冷静道。
“良好的开端就是成功的一半。对吧,雪冰姐。”米佳妮说。
叶雪冰点点头。
“我相信天云和表哥联手,胜利一定属于正义者。”米佳妮坚定地说。
叶雪冰深深看了庄致远一眼。白天云的这次成功,至少有一半的功劳属于庄致远。对此,她知道,父亲对庄致远产生的作用评价更高。
本来,看见庄致远约着叶雪冰单独散步,白天云和米佳妮并不想来打扰他们,但白天云知道庄致远无论做什么,都会小心谨慎摸着石头过河,在安葬姜青松之前,绝不会有过份表示,现在首要任务是劝叶雪冰同意安葬姜青松,所以他们想来帮助劝说。这种话,由他们来说,比庄致远说要好,但他们没想到,叶雪冰已经答应了庄致远。
“天云,我们该回去向叶市长汇报今天的情况了。”庄致远心情愉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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