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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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起初小如针尖大小一个点的紫光降到离地面几十公尺时,在紫光环绕中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个身材修长、妸娜,通体有如初生婴儿般圣洁却又充满神秘力量的少女,她光洁粉红的肌肤在披在身上的那层薄如蝉翼的羽纱下,好像发散着神圣的光芒,她只披着件雪白的薄纱,全身上下所有的装饰品只有在细腰处系着的一条紫色有着长长流苏的丝质腰带。在羽纱之上,她长及腰部的浅蓝色头发在光柱中悠悠飘扬,就象餐风中的娑罗双树一般向着四周铺散开来。她的眼睛轻轻地闭着,左手拇指顶着中指,右手打开,平放在左手下,结成一个奇怪的姿势,她的樱唇在光柱中喃喃蠕动,似乎在念诵着什么。四周一片静寂,只有眼前那仿如来自异世,纤尘不染的绝世容颜让人恍然如处梦境。
还没有等两个年轻人回过神来,那人影已在眼前消失,光柱在先,紫光在后渐渐象被越来越沉重的暮蔼吹散一样,慢慢地变轻、变淡,逐渐地融入到充满花香、鸟语的大气中了。唯一那人感觉到刚才所经历的不是梦境的只有那一群被惊起的鸟仍在庄园上空盘旋,迟迟不敢落下的事实,消失在庄园上空的人影和光柱仿佛依然将残存的能量留在了四周,这能量让鸟儿感觉到无形的压力,它们好象发现自己世代所栖息的竹林已经在不经意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变化让他们的小脑袋里充满了惶惑和不知所从。
两个年轻人呆若木鸡地足足站了五分钟,一切都象十分钟前一样,眼前的景物又回复到当初,没有白光,没有紫光,更没有那让人无法呼吸的倩影,庄园里也是一片沉寂,鸟儿在盘旋了一阵以后,也慢慢地参差返回了窝里,竹林又归于平静,已经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刚才发生过的一切是确实存在的了。
就象十分钟前一样,两个年轻人在对望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拔足狂奔,一口气冲出竹林,跑回了家。再接下来,村子里就象炸开了锅,一拔又一拔人的从不同的屋檐下跑出来,扶老携幼,纷纷涌到了年轻人的家。这个淳朴的小山村沉寂了许久的平静被打破了,新鲜的谈资注入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机械式的生活中,大家的热情被点燃了,血液在沸腾了,被平凡、单调生活压抑着的好奇心、求知欲被从深处唤醒,一下子占据了人们思想的主导,其他的一切都被挤得靠边站了,这一晚注定是热闹的一晚,大家都被这异象弄得群情纷涌,两个年轻人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应着一拔又一拔乡亲们的请求讲述着他们的见闻。
如果今天仅仅只有这两个年轻人看到了那种异象,他们的描述可能还没有这么大的轰动性,但今天无论是劳作后荷锄晚归的男人,还是在村头大声呼唤孩童的女人,全村几乎有一大半人都远远的看到了那光柱,看到了那奇异的紫光。只是因为隔得远,他们没有看到那人影,没有看到那有如生命般在旋转的闪闪发光着的颗粒。这些已经够人们在两个年轻人回来之前三五成群地相聚着议论了。年轻人带回来的更加详尽、确实的见闻更是让大家激动不已,大家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坐在一起,七嘴八舌地猜测着,争论着。其实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因此没有一个人的解释能得到第二个人的赞同,但人人却又都想说服别人接受自己的观点。因此,屋子里大家各自为阵,有多少个人就有多少个声音在高叫着了,在道理没有办法以通常的方式得到接受时,大家只好凭借其他一些辅助,比如说力量了,因此一来,争论的声浪是一阵高过一阵,到处都是直着脖子在喊叫的人了,下一步就是要将房顶掀开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了。

“大家静一静!”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打断了满屋子的争吵,这个声音音量不高,但充满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权威。就象在烧得滚烫的火炭上突然浇上了一桶凉水,本来的赤红灼热一下子回复成冒着烟的平静。刚才还争得面红耳赤的人们的声音一下子全部停止,那在前一秒钟还争得恨不得挥拳相向的激动,在后一秒钟却突然如泻气的皮球一样安静下来,只有男人们额上的青筋和女人们脸上的红晕还残留着刚才激烈争执的迹象。
屋子里的安静让大家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突出了起来,这时所有人都好象突然有所发现一样,看向了屋子中间的一点。那里坐着个手捻银白长须的八旬老者,他是村子里最年长之人,一直是全村尊敬爱戴的智者,他的肚子里装着不知道从哪朝哪代流传下来的神话,他的脑子里有着大家都佩服之至的清晰明智决断。他可以说是全村的精神领袖,大家自觉自愿地团结在他的周围,接受着他的决定。老者的话表明了他的存在,也让大家不禁羞愧地认识到一个事实,这就是他们犯了多么大一个错误:在没有将这个问题向老者请教之前,就开始胡乱的争吵,这是一件多么无意义的事情。
大家认识到了错误以后,都变得更加恭敬,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老者身上,他的嘴唇成了大家视线的焦点,温度之高足以将湿木点燃。但他的发言却让大家大失所望,原来希望从他那儿得到结论性总结的满足感,全部被他下面所说的话冲得烟消云散。人们奔流咆哮的热情本来以为会汇进大海,没想到却陡然撞上了迎面挺立的高山,浑身的劲道无法渲泄,只好无奈地散成条条小溪。
“我只说一句,这是上天的安排,不是我们能去揣测和议论的,否则只会招来难以想像的灾祸。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不得接近那个竹林。否则,全家立即逐出本村!”
老者的话让大家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年轻人的家,三三两两地返回自己的住处。当晚村子里被一种异样的沉默笼罩着,大家彼此没有说话,但那种极想开口说却又不知如何表达的压抑随处可见,通过每个人的眼神默默地传递着。大家得到了明确的结论,但这个结论却远远没有满足每个人的好奇心,面对严厉的禁令,大家的好奇心相反地却是更加地高涨,只不过因为被抑制着,暂时没有爆发而已。这就是为什么在往后的日子里,大家的脚虽然被禁止接近那片竹林,好奇探究的目光却从从来没有远离的原因,也成为大家后来又看到的三次异象的原始驱动力和基础了。
当晚,在整个村子终于在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地憋闷中沉睡后。在老者的屋子里却进行了一场简短含糊但极其严肃的谈话,这次谈话证实了整个人类世界从那天起已经开始了它宿命中的改变。也许人们还没有感觉到,甚至没有意识到,但确实就是从从那一天开始的,而且改变的脚步在这十八年中还在不断地加快。就像在漆黑如墨的夜晚,你听到了从远方传来的隐约足声,现在,这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已经一下一下象直接敲在你的心上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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