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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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浩瀚无边,如海洋般沉寂、神秘的苍翠竹林。一杆杆笔直向箭一般插向天空的翠竹将方圆数十里的丘陵笼罩得如遗世独立的桃源胜地。林下的空地上有着如厚厚的羊毛毯一样的青青绿草,和别处的四季荣枯不一样,这里的草地一年四季都青翠如春,在绒绒绿草中,点缀着数不清有多少种颜色的各色花朵,这些花朵也如小草一般,就像来自于另一个时空,无论在颜色,还是在形状上,特别是在一年365天的花期上都仿佛是些异类。
更难得的是那浓厚、洁白的晨雾,每天早上的七时至九时,整个竹林就仿佛被一团有着生命的云朵包围着一般,被遮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那团浓雾有着清晰的边界,不似出现在别处的雾,是和周围的环境完全区分开的,并且它还不断变幻着形状,远远看去,那一团雪白看似笨重,实则轻灵地在随风摇曳,让人不禁想到柔曼的舞姿。让人感觉到柔软的腰肢的扭动,洁白长臂的摆动,这时的雾就象是在风中、河边顾影自怜的绝色美女,冷艳得让人不敢接近。穿过浓雾的风象拂过钢琴琴弦的手,在穿过浓雾时发出那若有若无,有如仙乐一般的天籁之声。
虽然这里有着被称为天堂的美景,但不知为何,方圆数百里的人却都对它敬而远之,就象对待花中君子一样,远观而不敢亵玩。这片有如天堂一般的地方出乎意料之外地像被人遗忘了一样,按照自己的方式存在着,进行着。在文化有着如此深厚积淀的地方,这以一块地方不可避免地有着它的传奇,但关于它的传奇在经过一年一年的口耳相传后,却让敢接近这里的人已经完全绝迹了。
这些传说中,最早的起源于一万五千多年前,始于大地从洪荒走向文明的那段时间,就如夸父追日、后羿射日一样,源于那时的传说总是让人觉得过于夸张,超越自然,使人下意识地觉得不需要太过于认真地去追究细节,只不过出自于有艺术天分的祖先在劳动之余,围坐篝火时创造的故事而已。这就是史诗和神话之间的区别,有着存在于真实和想像之间的巨大鸿沟。
但在接下去的故事里,大家都会逐渐发现原来纯朴的先民并不是仅仅依靠着自己的创造力和想像力使那些神话故事代代相传的,人们会不断地发现真正的历史有时候就隐藏在这些看似天马行空的神话故事里。只不过出于有意或者无意,故事的主人公不希望让这份真实显现于世人眼前,故事的旁观者在当时又没有足够的的知识和能力去理解故事的发展、进程,只好穷极智慧,靠着刀耕火种中得到的一些对于自然和环境的极其朴素原始认识来进行表述和解释,并让那些故事的主人公在不知不觉间以他们可以理解的常人的外貌和举止态度来登场了,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无法向同伴们表述他们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说不定那倒下后骨头能化成高山,血液能变成江海、肌肉能变成土壤的巨人真的存在过,那跨跃过九百九十条大河,翻过九百九十座高山,爬上世界最高山峰,弯弓射下八个太阳的英雄真的存在过,只不过大家将他们作为神话、传说只是听听而已,并没有想去真正了解他们罢了。
在围绕这片出世之地的所有传说中,我们从最近的一个开始说起,因为它占着时间的便利,作为最新鲜的谈资被大家描述得最多,因此也就传播得最广。这是一个前后有五人指天誓日,凭着自己十八代祖先起誓的源于十八年前的故事。这个故事在十八年间有了许多个版本,经过一个一个人的整理加工,它变得越来越华丽和奇异,几近于那些源于远古的神话传说了。出于人类与生俱来的创造力和想像力,同时也出于人类与生俱来不安于现状,不断进取,寻觅的本性,大家都觉得有义务在讲述和传播故事时对它进行“力所能及”的加工,好象不如此,就不足以凸现自我的价值,就会让故事在一遍一遍的单纯反复中不断减少它的价值,最终会使它因过于乏味和枯燥而自然消亡。人类的猎奇心理需要新鲜元素的不断刺激,才能让它得到满足,不能保持新鲜感的人或事,不管它的全场如何绚烂多姿,结局都会像升上天空的烟花一样,在呯的一声有如孔雀开屏般在绽放后,用它那璀灿夺目的身影去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但在烟花的余光消失在人们的瞳孔之前,在看到它时发出的惊呼声消失在夜空之前它在围观的人们心中引起的兴趣可能就已经消失了,因为大家知道流于华丽过后的其实是无尽的夜空,完全没有任何期待。讲述及传播故事的人潜意识里是深知这一点的,他们是不愿意自己的创造如烟花一样转瞬即逝的,因此,他们不断地给它添加新的素材和内容,就像给篝火添加木材一样使它能不断燃烧下去。但如果撇开探奇访秘的心理,我们就需要静下心来,去探究那故事的本源,其实,我们会发现这件事情本身其实根本无须整理和加工,因为它已经很是离奇了。

在故事发生的时候,竹林还是那片竹林,区别就是没有那些让人觉得存在得不够真实的绿草和繁花,更没有那一年365年每天早上两小时曼妙的浓雾舞姬和拂过竹林的轻风的歌曲。那一天,附件村子里的两个年轻人端着鸟枪,追着一群归巢的鸟在日落时分走进了竹林,虽说不是长来,但土生土长的地利让他们对竹林还是充满着熟悉,他们知道在竹林的最深处有着一栋奇怪的建筑,据说这是一个家族的庄园,自从这个古老家族的某一代人的某一位老祖宗认为自己需要远离人世,长期在安静、清新的环境中休养开始,这个庄园就孤寂地矗立在那里。虽然经过家族里的一次次整修,翻盖,那栋房子还是好像世外高人一样,让人一看就觉得遥远、肃然。
在进入竹林十五分钟后,天已经快黑了,已经落山的太阳将西边的天空映得橙红一片,漫天的云彩和林子里的片片竹叶都被薄薄地镀上了一层金黄,天空的云变幻着颜色和形状,高山、原野,风的魔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竹叶间漏下的阳光也让的空地上的树影不断变化着,充满着动感和神秘。这是普通的一天,两个年轻人尽兴地在林间追寻着猎物。竹影的浓重让满足的猎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是满载而归的时候了,他们将鸟枪往右肩一甩,转过身,抬起脚,准备出林归家。就在这时,在竹林深处,在那栋庄园的方向上突然发生了让他们瞠目结舌的异象。这整件事情的过程,是在半小时后他们狂奔而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村子,竭力将所发生的一切告诉大家时,大家花了很大力气,结合了充分的想像才好不容易了解清楚的,在当时,事件的目击者可是完全丧失了大脑的思考能力。
当时,就在他们准备归家时,竹林的深处那些刚刚进入浅睡状态的小鸟突然哗哗啦一声冲天而起,一阵喧哗的振翅声让寂静的竹林陡然间变得紧张万分,紧接着,另一件更加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让两个年轻人本来追随着群鸟踪迹的眼光一下子又收了回来。就在竹林庄园的正上方,突然出现了一条直达天空的光柱,看不出来这条光柱是至上而下,还是自下而上,只看见它一动不动,像定海神针一般连接着庄园和天空。但如果你仔细看看,还是可以发现,光柱其实并不是静止的,在它里面,好像有东西在流动,闪闪发亮的像恒河细砂一样的颗粒在光柱里按照顺时针方向一圈一圈自下而上的缓缓旋转着。
在年轻人的眼前,光柱缓缓、缓缓地转着,正当他们以为光柱会一直这样转下去的时候,突然,天空变亮了,光柱的周围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紫色,这层紫色发着柔和、温暖的光,向从天空倾泻下来一样顺着光柱薄薄地附上了一层。在紫色光的覆盖下,光柱一圈一圈地向外扩大着,不到一分钟,光柱已经由原来的铅笔粗细增加到直径接近一米。年轻人张开的嘴简直合不拢,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根光柱,眼光不由自主地自下向上移了上去。
就在他们的目光快要消失在光柱的尽头时,那尽头的一点突然亮起来,大起来,并迅速移动着,他们看到一个被更加明亮、温暖的紫光所围绕的一个身影缓缓地从天而降。虽然后来的描述出现了无数个版本,主要原因是两个年轻人自己也不敢肯定在那紫光的照射下,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得清楚。但大家从他们的描述中,还是得到了和传说中的“天女下凡”相匹配的朴素结论,确实,这是用来形容那无法用他们的思想及文字来描述的场景的最贴切的四个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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