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恍然间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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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的人下来!”马车在一声突如其来的喝斥下嘎然停住。
“侍卫大人,请过来说话。”昕笑盈盈地招手唤到。
把守城门的一个侍卫军狐疑地看了眼昕,但见其姿色尚佳,便起了别心,很听话地走到昕身边。
昕很谨慎地从袖呆中取出皇后御令给侍卫军看,笑然地威胁道:“可否放行?”
侍卫军看见令牌,脸色顿时煞白,很惊讶地望了眼女子身后的马车,立刻恭敬地答道:“可以,可以。”
昕笑了下,迅速地将令牌收回,摸了些银子给这个侍卫军,以威胁的语气说:“你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知道吗。”
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任何人怀疑过他们的所有举动,那个侍卫军也很识趣地不再发一言。
在车上屏息等待地言尔他们见马车再次行驶了起来,便也长舒了口气。
樱抬手撩起车窗上的帘子,向外望了下,言尔也随着她望了出去,窗外尽是绿油的草儿、高可参天的大树以及形形色色的野花。
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顿觉清爽,而且空气中还夹杂着些许河流的水味。
“昕,快到谬河了吧。”樱向窗外唤到。
“回公主,前面就是了。”昕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闻言,樱将头伸出窗外,向前方望去。
“谬河``````还是那么清澈,并未因人世间的演变而混杂``````”
茫然的自语,让言尔越发有些惆怅,再纯朴的人心经过世间的浸泡,也会随之而浑浊,但是,河水却总是能清澈地照出任何事物的样貌,不会夹杂其他不协调的自身带有的污秽。
就在言尔思索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皇城那个方向而来。
“停车!”樱大喝了声,将陷入自我的言尔毫无预防地拉了回来。
此时一股桂花香从车窗外飘来。
子虹等人则因马车突然的停止与冲击而向前倾撞。
“宁鹓楚!”樱的脸色凝重地沉沉地说出三个字。
“什么!”言尔刚想拉帐下车,却被敏知一手紧紧抓住。
“让她下去就好了。”此时敏知显得格外的沉稳,没有丝毫的忧虑之色。
言尔望了眼樱,樱却没有空暇去理会就直接挥手掀起帐帘跳下了马车。
见身边人除了白珏,各个都冷静地坐着,言尔便也老实地坐了下来,竖耳倾听着车外的动静。
“皇后,你``````”
还没等鹓楚说完,樱就厉声打断他的话,怒意地叫道:“叫我樱!”
停顿了片刻,鹓楚继续开口道:“凌樱,你到底想干什么!”
“鹓楚,不要这样好吗?我们不是朋友吗?”车外传来了樱恳切地声音。
“不要直呼本王的名讳,自你想要害烨后,我们再也不是朋友。”很决然的声音,让鹓楚显的比以往更孤独与忧伤。
“哈哈``````”樱轻狂地笑了下,“这不是命吗,正如你是民女所生的那样,我则是一个带着厄运出生的孩子,我所经历的事情,你应该懂,而且,我答应过你的事,你忘了吗。”
“樱,我是隐尚国所养育的人,所以在我所能争取的情况下,我决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国家灭亡。”
“你若要阻止我,就先杀了我。”樱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挽回余地。
就在两人陷入僵持之时,言尔没有再顾及敏知的阻挡,甩开帘帐跳下了马车。
“鹓楚!”言尔笑盈盈地叫了声。
鹓楚的眼神果然如同言尔预料的那样空淡而且哀伤。青色的长袍及披挂更显示出其孤独,这样一位王爷让言尔的心不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琉炎``````诺程既然将你放了,你又为何还要再回来。”鹓楚的声音犹如风般叹道。
言尔却依然不改色,继续笑颜道:“为了我的国家,我的子民,还有``````我所流的血。”
“你的子民?你的国家?这些现在都已经是我隐尚的国土,早已不是冰莲的了。”鹓楚向言尔走近了两步,神色凝重地说道。
“他们的祖先世世代代是我们冰莲所哺育的,你觉得他们在你们隐尚的笼罩下,会安康吗?王爷``````”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烨的治理之道有问题?”一阵清风带着谬河河水的气息将鹓楚的发丝轻轻抚起,他淡薄的身影仿佛就要在此时消失缥缈。
“王爷,你所期望的是民不聊生的一国统治局面,还是像曾经那样富饶的两国统治局面?”言尔收起笑貌,神色凝重地问道。
“什么!”鹓楚握紧手中随身的宝剑怒吼到。
“王爷你是民女所生的,从小就生活在民间,想必王爷你应该懂得民间的疾苦吧。”
听到这,鹓楚低眸深吸了口气,继而又沉重地吐出,缓缓抬眼,看向正在注视自己的言尔,哀伤的眼神分外清楚,鹓楚从不掩饰自己的悲伤,因为那样的悲伤已经根深蒂固,简直就像是在他的心底扎下了种子发了芽。
“是的,我懂,从小就因我是个民女所生,所以没有一个血亲愿意为我的生活而耗费他们的精力,先帝未接我回去之前我住在隐尚与冰莲相交之地,因为是两国边境,所以十分荒漠,而且当时冰莲已经为隐尚所管辖,但是作为一国之君的皇帝,却没有顾及冰莲的土地``````”
说到此,鹓楚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也许他是想起了自己曾经所经历的生活,与现在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他清楚地记得,自己那是还为了一个早已硬如石头般的小半个馒头而与人打架争抢,结果那些同样命运的人打到吐血,他的母亲就是如此,被活活饿死。
“王爷,你一半留着冰莲的血吧。”樱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言尔大吃一惊。
“这是真的?”言尔迫切地问鹓楚,本来起伏不定的心在此时豁然平稳了,他想,如果是真的,鹓楚十拿九稳会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你``````”
当鹓楚刚要开口质问樱时,樱便也决然地打断了他。
“莫伊萱正是你的娘亲吧,冰莲国曾经的一位大臣的女儿,自小生性如男孩,结果在十七岁那年因好奇跑到了隐尚国,正遇来检验兵力的隐尚先帝,与其生情所以生下了王爷你。”

樱阐述完毕,鹓楚紧绷起他俊美的脸,即是他并不惊奇樱会知道,“你们彦国的探子果真不一般,什么老底都可以翻出来。”
他语气看似有些许嘲笑之意。
“没把握的事我不做,王爷,你既然有冰莲国的血,若能见国泰民安,又有何不可。”樱的话语却没有丝毫的挑衅与嘲弄,而是十分强烈的恳切。
“闭嘴!即使我有冰莲的血,那又与你个彦国人何干!”一声厉吼让樱立刻闭上了嘴,转身看向言尔。
其实根本不需要樱使眼色,言尔早已想开口了。
“王爷,隐尚皇虽然对统治有自己的方法,但是,他太过顽固与保守了,也以自我为中心,很少听得他人柬言。即使他是位明智的皇帝,但是他却如隐尚先帝那样,看不起冰莲国,只交于一个王爷管辖,导致冰莲的许多子民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听到言尔的话,鹓楚沉默不语,表面虽然平静万分,内心却早已翻腾。
樱成为彦国的女皇,他就会助她一臂之力,因为樱答应过他洛宁王,他小时候所经历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在其他百姓身上。
虽说言尔成为冰莲国的皇帝后,他母亲的家乡冰莲国则不会因为烨的偏向统治而民不廖生,可是这毕竟也是烨的国土,隐尚的国土!他怎么可以让别人这样出卖烨,出卖隐尚!
而且,樱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一切都仿佛进入了她的计划``````即使自己的内心始终将樱当作自己的妹妹来看待。
两重矛盾深深困扰着鹓楚,他做不出一个果断的决定,这是他第一次犹豫不决,是子民,还是隐尚的江山``````
烨的固执已经让他无法劝阻,甚至还被认为是想背叛逃离他,他不是一个胸有大志的人,但是他不希望看见百姓辛苦的生活,即使是冰莲的子民,他也不愿意,他知道,那种感觉有多么痛苦,他只是希望百姓过的好一点,其它他也无力去理睬,因为他有要牵挂的人。
就在此时,他想起了姚徜茜,想起了一句话:“欲得天下,必先失天下!”
言尔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屈膝在王的面前跪了下来,谁都没有想到琉炎一个堂堂的冰莲太子居然跪在鹓楚的面前。
言尔神色凝重地说道:“王爷,我从民八年,懂得百姓的疾苦,你若今日放我离开,我琉炎便对天立誓,让我所统治的子民享受安康,并且,绝不主动攻打隐尚,让王爷为难,让百姓陷入征战之苦。”
说完言尔恭敬敬的在草地上向鹓楚俯首跪拜。
长长的寂静,只有风拂树叶的沙沙声。
“琉炎,走吧,我绝对不会伤害烨爱的人!”鹓楚挥抚了下青袖,缓缓闭上双眼,不愿再看眼前的一切。
言尔起身,没有再过多地说什么,只是毫无感情地对樱说:“上车吧。”
樱安然地点了下头,没有说话便上了车。
言尔也刚想跟上去时,鹓楚却叫住了他。
言尔转过身去,看见的竟然是鹓楚忧伤且恳求的目光。
“你若经过幽洛城,请去旁边的落日山为我母亲上柱香。”
听到这句话,言尔顿时涌起一大片忧伤,他想起了他的父皇与母后,可是他还是忍住了将要破涕的泪水,使劲点了下头,坦然地笑着说:“放心吧,我会的,鹓楚哥哥。”
“鹓楚哥哥?”鹓楚不思议地问到。
言尔走到鹓楚面前,伸手握住他冰凉的双手,让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孤独的心灵,轻声说道:“可以让我叫你鹓楚哥哥吗?我自小就只是我一个人,但是我进宫后,鹓楚你都很照顾我,就像我的哥哥一样。”
看着言尔真诚的双眼,鹓楚哽咽了下,除了曾经的樱,从没人跟他只是如朋友那样亲近过。
“琉炎”他的心中默默念到,没有多想,鹓楚伸手抱住了言尔,没有让他看见他使劲将眼泪憋回去的样子,哀伤地开口道:“你是我的弟弟,从此刻起,我是你的哥哥。”
言尔没有像鹓楚那样感动地流泪,他是笑了,很高兴很欣慰地笑了。
看着马车疾驶而去,鹓楚心里一阵惆怅,他到底做得对不对,他问自己,但是都这样做了,一切就看天意了,若言尔与樱任何一个人背叛了承诺,他会亲手杀了他,即使他们是最好的而且唯一的朋友。
“哥哥,你真的觉得那样做对吗。”
鹓楚的身后传来了玥宁公主的声音,因为过于深思,所以她的声音将自己骇了一下。
他转过身,玥宁正忧虑地看着他。
鹓楚缓缓地点了下头,道:“既然都如此了,我们还能怎么追究孰是孰非。”
拖着已经怀孕的身体,玥宁吃力地走向洛宁,虽然很忧虑,但是她的表情却很绝然:“如果琉炎离开了我们的国家后,野心膨胀,而攻打我们的国土,玥宁我会第一个自尽于天下人的眼前。”
“玥宁!”见疼爱的妹妹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洛宁的心头一紧,害怕与担忧油然而生。
“哥哥,别说了,玥宁我说到做到,因为锦他一定会舍弃我而去琉炎身边,与其颜面尽失,亲眼看见国土沦亡,不如死了干净。”玥宁的语气果决却很平静,仿佛看透了一切,目空了所有般。
“你就那么肯定你的魅力不足琉炎?”洛宁责备地训斥道。
“锦所看重的不是我的魅力,而是情,犹如你对皇上的情。”
当玥宁说完这句话,洛宁激灵了下,神色充斥着无法相信,“玥宁,你``````”
玥宁笑了下,望向天际,慢慢道:“哥哥,我都知道,但是没用,一切还是在发生``````”
停顿了片刻,她又深吸口气继续说道,“琉炎不再会是言尔,樱则是彦国唯一的公主,哥哥,你要深思。”
洛宁没有作声,只是哼笑了下,骑上马匹,伸手拉住玥宁,关爱地说:“都有孩子了,还爱乱跑,那么远,出点事怎么办。”
玥宁惊讶地看了眼洛宁,随即便坦然一笑,抓住洛宁的手儿,一跃而上,两人飞驰于谬河边,享受着风的轻抚,享受着人生所有可以感觉到的快乐,因为一切可能永远会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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