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武士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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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闷热的夏天。
一个小孩在沃吉尔山谷附近庄园里的一棵老橡树下,笨拙地舞着剑。
这是个九岁的小男孩,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显得大一些,用木剑戳刺着稻草做的人形标靶,一招一式有板有眼。
看得出来,小男孩练地很卖力,满脸专注的神情,汗水从他的额头淌下,他也顾不得擦拭。
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少爷,开饭时间到了,您……”园丁跑进园子里,呼喊着小男孩。
“不,待会吧。”
“如果领主大人知道您这样,会很生气的。”
小男孩稚嫩的声音突然爆发出一股怒气:“你想向我的父亲告密吗?”
可怜的园丁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话来。
小男孩忽然扔下剑,不声不响腾腾腾跑进了屋子。
他家的住宅,是一所很简单的乡下房子,不像一位乡绅的住所。房子的材料基本上是木头,没有用多少石材,更没有那些都城贵族们住宅奢华的装饰。整所房子只有一层,中间却有两层,第二层大概有五个窗户那么宽,有着三个窗子,挂着祖先们的画像,不过现在,这里是小男孩的“私人领地”。
小男孩站在二层明亮的床前,出神地向远处望去,他的眼前呈现出一片广阔的平原,庄稼地里,滚动着金黄色的波浪。
这幅景象极富诗意,小男孩想起了父亲,一位没落武士。每次,当父亲领着他去村子里的时候总是说道:“这都是我们的。”
沃吉尔,是西奥那多家族最后的一块领地了。老西奥那多年轻时落魄,甚至差点连沃吉尔也没保住。幸好后来战争爆发,立下军功,西奥那多家族才拿回了沃吉尔以及附近森林、山脉的所有权。
当小男孩一岁的时候,父亲就带着他离开德雷顿的首府,来到沃吉尔。
小男孩想道:“这全是我们的。”
是的,庄园不远处有一个中等大小的村庄,整个村庄都是他们的。他们没有佃户,只有种田的小工。小工们住在破草房里。其实他们就是农奴。尽管乡绅们从来不会承认这一点——即使他们自己,也绝对不愿意承认。
不过,西奥那多领主年轻时落魄的经历,让这位出身于古老的武士家族的领主多少对这些以附于他们的下等民有些许同情,至少,这些下民不用承担像附近几位领主向他们子民征收的重赋。
所以,有不少实在过不下去的人逃到了这里。村子里有煤窑,有铁匠铺,还有一个小酒馆。小小的村子,也有些繁荣的样子。
一切都很平静,似乎是这样。
小男孩烦恼地想着自己的心事。西奥那多家族的孩子,在同龄人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就必须承担起一个未来武士的责任。
他转过头,看着那些画像。祖先们都是披戴盔甲的武士,年深日久,画架上都落满了尘土。五百多年前,祖先们大多在维隆河以南的西纳做着乡绅。
父亲给他讲过祖先们的故事。每一年,父亲都会给他讲更多的故事。
父亲说,好几百年以来,祖先们都是住在北方费默希的巨大城堡里,有许多农奴为他们干活——他们都是地方上有实权的地主,抵御北方那些野蛮人入侵的坚强骑士。自古以来,每当星期日来临的时候,他们会与亲人分开,端坐在教堂里另外一个地方的橡木座位上。
父亲告诉这名叫克约尔的小男孩,祖先们都是旧西纳的硬汉子,大多是因为对君主不满才远走他乡。后来德雷顿为了对付北方那些可恶的蛮族,宣布只要去北方开荒,就可以获得北方那些森林的所有权。西奥那多家族于是就来到了费默希,和其他的武士家族一起,建立起了巨大的城堡。

不过后来,有一位有权势的诸侯,要西奥那多家族让出他们最好的森林,以此换得了沃吉尔。
一百年前,老西奥那多的曾祖父面见国王,抗议国王要求他们纳税。武士们坚决拒绝这个要求,他们说:“我们是自由的武士,不是纳税的地主。”国王在死之前给他的儿子小腓特烈一份黑名单,黑名单上开列了四个抗命不尊的姓氏,西奥那多这个姓氏首当其冲。
一百多年来,神圣诸国逐渐集权,武士们在国王的打击下,已经逐渐失去了往日的荣耀。
小克约尔仔细地看着手中的一枚小小的徽章,徽章上面描绘着一个正浴血奋战的武士。
这是祖父留给他的唯一礼物。一枚勇气徽章。
祖父伯兰是个出色的武士,喜欢饮酒,还喜欢打猎,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在他的年轻夫人死去的时候,他发表了一篇动人的挽歌——几乎令人难以置信这是一位以勇武著称的武士所写。其实,伯兰不但是武士,而且是智者鲁西约的弟子。这位祖父只喜欢四个儿子都做谦谦君子。他称儿子们为“我的朋友”,喜欢看儿子们写给他的修辞优美的信,藏书室里都是学问高深的书籍。
老西奥那多年轻的时候继承了伯兰胸无大志的特性,直到后来家族遇到了巨大的危机,他不得不应征打仗,立下赫赫战功,才维持了风雨飘摇的西奥那多家族。
伯兰临死的时候,对老西奥那多说,武士的传统,绝对不能背弃。
所以,小克约尔才四岁的时候,就开始了作为武士的训练。
虽然克约尔才九岁,却已经是个训练有素的小武士了。
不过老西奥那多仍然很厌恶战争——尽管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他只能靠战争吃饭。他三十岁的时候打完最后一仗,就甩手不干,跑回家教育儿子了。
这令国王非常生气,一怒之下革去了老西奥那多的武职,收回了他的盔甲,直到一年前才归还。
虽然沃吉尔看起来很平静,但整个艾瑞西亚就像一个装满炸药的木桶,随时可能爆炸。老西奥那多却躲在沃吉尔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不愿意去打仗。
不过,最近有一支半兽人从北方进入了沃吉尔西面的平原,附近的领主们都很担心,所以请威望最高的老西奥那多率兵将这些肮脏的生物清除。
“不要烦恼了,你父亲大获全胜。”
一只红色的小鸟从窗外飞了进来,停在了克约尔的肩膀上。
他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你回来了,菲尼,战争结束了吗?”
“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半兽人部落而已,你父亲可是一位7级的骑士。”老西奥那多是一位7级骑士,精通战术,而且这一次是穿着西奥那多家族祖传的盔甲和+1的火焰长剑出征的,一个半兽人部落,在老西奥那多统领的上百名轻装枪兵、剑士的混合部队面前,的确是不堪一击。
附近十几为小领主联合起来派出的士兵,都是他们领地中最有经验的老兵。或许战斗力不能和王国的正规军相比,对付半兽人还是够了。
克约尔打开抽屉,拿出一小罐蜂蜜,用汤匙舀了一点出来,“辛苦了,菲尼,这是给你的。”
小红鸟欢呼一声,开始享用它最喜欢的食物。
克约尔的母亲,一年前就去世了,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希望自己的父亲出事。
既然事情结束了,小男孩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他远望着山谷口,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阳光遍洒。他等待这父亲的归来。
小红年吃完了蜂蜜,跳到了克约尔的肩膀上,见小男孩半天不理他,觉得没趣,扑腾了两下翅膀,飞出了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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