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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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冲师徒居无定所,行无定址杨冲在古井下闭得久了,此番出来,旨在游历祖国大好河山。奉英拜他为师,这便无奈跟着四处游走,在他游历之际,自己却日夜勤练功夫。他天资聪颖,又得此名师指点,自己刻苦修炼,到得八月上下,奉英早已有了武林中一流高手的境界,只是内力尚浅,少林派的内功修炼得不够,又没有少林僧在,自己只得胡乱练习,常常靠着杨冲指引在走上正途,也由此落下了这个病根。平日只是试图拆招,又少了实战经验,毕竟师父舍不得这一个乖徒儿,不肯让他受伤。
这一日,二人来到了一个边陲小镇。转眼便要到塞外。
到了午间,二人便寻了家路边茅草小店进去吃菜。二人身上银两早就花光了,早就在山西大同寻了户为富不仁的大财主家另外取了些盘缠来。自然不会只顾自己,另外还盗了很多金银发放给了附近贫苦百姓。自己路上也换了好多套衣裳了。越往北走,衣服换得越朴素。
奉英奔波这几个月下来,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模样了,脸早就晒得黝黑,唇下胡子拉碴的,眼睛也深陷了下去。此番光景,若是给赵婉晴瞧见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了。
想到不日便可看见塞外牛羊,大漠无边,满心欢喜,连吃了四大碗饭,将几碟小菜吃得一干二净。杨冲见了,也替他欢喜。
正要出城,突见两个兵士骑马急匆匆进了关来,瞧来情形似乎十分紧急。但听得马上一个兵士道:“范林,我告诉你,这可是给胡大人的信,路上要是耽搁了半日,出了半点差错,你就等着提头去见大人就是了。”另一人回道:“许轩世!你还不是我的上级,没轮到你来数落我,没见我这一路快马加鞭,星夜赶来么?”
奉英听到胡大人几个字,又见他们这么急忙赶路,只怕事有不小。胡大人胡大人,莫不便是朝廷里一手遮天的胡惟庸胡大人?否则还能有谁能与北元朝廷有来往?难道竟有什么对我大明不利之事?定要看个明白。当下向杨冲辞别,施展开轻功,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偷听,紧紧跟随。杨冲正好可以一个人游山玩水先,二人约定了第三日午时回到原处汇合,便分开了。
奉英的轻功也不弱,在二人后面跟随,竟然半点也没给发现,而且紧紧跟上。不多时跟出了小镇。但听得那个叫许轩世的道:“姓范的,好小子!你先别和我顶嘴,我问你,刚才你和那女子在谈什么来着?”
“什么谈什么?她不小心被我的马撞了,路边人又多,我无法脱身,自然得看她有没有事!哪知她没出什么大事,只是受了惊吓,摔了一跤,我想着身有要事,便不再耽搁,马上过来了啊!”
“被你的马撞了?嘿嘿,那女子当真好功夫,是练了少林的金钟罩铁布衫呢还是武当的太乙内功?刀枪剑棍都不入也就罢了,竟然可以被马蹄踏了还安然无恙?”
“谁说被马蹄踏了?只不过是我的马跑过去时扫到了她,她一下摔倒在地了,你说,我能不去看看么?”
“哟,想必是个美人儿啊,难怪迷得我们的范大人晕头转向。你就不怕她是假摔跤,另有企图的?”
“你是说,我们的事被别人知道了?”
“嘘,小声点,不可不防!先别谈这个了,小心朝廷的人。早日把书信交到胡大人手中,免得节外生枝,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了!”
“呸,什么朝廷的人?这荒山野岭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你就疑神疑鬼!”不过也老实放心不下,回头一看,果然没有一个人。原来奉英早就闪身躲在了路旁灌木丛中。
奉英心道:“他们这一路加急,快马加鞭,星夜赶路。在刚才那个小镇的驿站居然没有停,直奔下一个驿站,如此紧急,肯定是件大事。还是跟到下个驿站再说,也好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是通敌卖国的事,说不得,清理了二人和那封书信再说,若是国家大事,则事不关己,我还是回去追随师父游历天下才是。正要去塞外看看。”
如此跟着,直到傍晚,才到了下一个小镇,眼看着那两人行入驿站,马也牵了进去。只怕他们又要连夜换马赶路了。当下侯在那驿站附近。
正等候间,突然有人拍了拍自己肩膀,吓了一跳,连忙反身一掌拍了过去。等到看清那人面目时,不是别人,竟然是赵婉晴!连忙收掌。
赵婉晴嘻嘻一笑,道:“小英,你怎么弄得现在这副模样,看上去像个而立之年的大汉了,哪里还像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奉英乍见她,便如见了亲人一般,好不激动,泪水便要涌了出来,连忙紧紧抱住赵婉晴,道:“婉晴姊姊,总算又见到你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自从那日我和师父下山之后,我们跑遍了天下好多地方,我也懂事了不少。师父还教了我好多功夫。婉晴姊姊,要不我现在演给你看?”

赵婉晴自没料到他会这般激动,莞尔一笑,道:“你受苦了。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了?”
奉英道:“我追踪那两个官员到此,我想,他们只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怕对我大明不利,我便一路跟过来了。婉晴姊姊,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赵婉晴一笑,道:“那封书信是朝廷一个官员和北元朝廷的通敌卖国的书信,是商量举兵之事的。我也是由此来追踪。先前偷他书信没偷到,还差点给他的马踢到,好在没事,便一路跟了过来。”
奉英一想,似乎明白了什么,自语道:“果然不是好东西!”又道:“婉晴姊姊,他们说的那个被他的马撞到的女子便是你?”
赵婉晴笑道:“也没被撞到,我是故意的,让他们不加防范,想趁他下来询问之时下手偷书信,没料到刚要偷,那个叫许轩世的家伙来了,只得罢手,一路跟了过来,便看到你在这儿了。你师父呢?”
奉英一边和她说话,眼睛却一边注视着驿站一举一动,过不多时,果见那个范林和许轩世换了行装,换了马匹出来。忙道:“嘘,婉晴姊姊,他们出来了,我们跟上去,别跑丢了。”
赵婉晴见了他现在如此老练,又如此懂事了,不禁满心欢喜,笑道:“是。别急,小英。我追踪这封信已经有几日了,待我继续去追踪是了,你师父一定在等你吧,你先回去是了,这封书信交给我是了。我一定会追到这封信的。”
“没事的,婉晴姊姊。我和师父约好了后天的午时会合,现在还有一日两夜的时间,我们先追到那封书信再说!”
“好,待会儿在山头动手,顺便瞧瞧你功夫长进如何了。”
两人并肩跟随那二骑出城而去。
月明星稀,夜色朗朗。
“有埋伏,婉晴姊姊,我们且先别跟上去,看情况。”
赵婉晴更是佩服,没想到这个不到十七岁的小少年经此数月的历练,竟然已经如此了得了。当下和他两人隐身一灌木丛后边,静观其变。
但听得两马嘶昂几声,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无法向前。
前方不远处跳出四个人来,手持长刀,在夜色下明晃晃的,怪是怕人。
许轩世大喝一声:“大胆毛贼,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我们是朝廷命官!你们不想活了!”
一个瘦削男子笑道:“我们知道是官爷,这才敢出来打劫的,一般人路过我们还不抢呢!”
另一个贼眉鼠眼之人笑道:“究是,今日清早之时,有一老一小两个人过去,我们就不打劫,为什么呢?因为你们官爷们有钱,他们穷苦百姓可没钱,我们做强盗的可得找准了下手啊!”说罢四人哈哈大笑起来。
许轩世大惊。在这孤山野岭的,又是夜晚,便是被他们强盗杀了,抛尸荒野也没人知道。所谓天高皇帝远,哪个官府能管到他们这里来?只是自己这身有要事在身,若是耽搁了,那也是掉脑袋的事。看来只能委曲求全了,语气立时软了下来,当下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那瘦削男子笑道:“哟,你刚才不是挺硬的么?怎么,现在怕了?也没什么,把你们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就好了!我们不会多要!”
许轩世苦笑一声,既然碰上了强盗,那也只能怪命不好了,暗暗发誓,这一次回到南京城后,再也不来干这要命的苦差事了,指不定哪一日便要掉脑袋了。当下问道:“范林,你身上有多少钱?全拿出来吧!”
那范林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道:“都在这里了,一共只有七两多了!”许轩世夹手夺过,又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锦绣钱袋,抖了抖,道:“山大王,我们所有的钱都在这里了,一共只有这二十多两,还请山大王们行行好,放我们一程。”
一个左眼下一道长长的刀疤的汉子走上前来,接过钱袋,道:“我们不信,堂堂朝廷命官难道就这二十多两银子?身上没有一点别的值钱的东西了?”
许轩世苦苦央求道:“山大王,真的没了,你们便是搜,那也是没有啊。若是有了,我们一定不敢留着,全部拿出来孝敬四位山大王。”
那人不信,道:“即便如此说,我们还是要搜上一搜,二弟,过来和我一起搜他们,三弟四弟,过来看着他们,拿到架着,别让他们跑了!”
那瘦削汉子过去到范林的马旁,一把将他拉下马,便要搜身,这刀疤汉子也是一把便把许轩世拉了下来,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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