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四姓家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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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雨风笑道:“御剑飞行的时候你也能睡得着,不愧是傲视第一懒人陆长空。”
陆长空抓了抓脑袋笑道:“刚才被你一抓,身上的真元像是被抽走了一半,消耗这么大哪有不睡觉的道理?”
“真想不出来,一向奉行‘睡到海枯石烂,混到天荒地老’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真元,难道是睡觉睡出来的?”仇雨风笑道:“要不是借用了你的真元,还真逃不出来。跟我一起走吧?”
“我不想走,我是个胸无大志的懒人,有一个安身的地方就满足了。我想好了,以后在南宫世家做个花匠。混完下半辈子就成。”
仇雨风仍不死心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的先祖成为四姓家奴的真相?我在奈何峰上……”
“不要说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陆长空挥手打断仇雨风道:“知道了又能如何,凭我能改变四姓家奴的命运么?”
“如果能呢?”仇雨风满怀期待的道:“只要我们去做,不愁没有机会。况且,你还有速修真元的法门,不出百年你就能修出元婴,到那时害怕南宫氏的追杀吗?……”
陆长空答非所问道:“你这样跑出来,就不怕连累仇统领和云裳?”
“跑了我一个仇雨风足可以引起南宫氏上层的震荡,毕竟从没有家奴叛离南宫世家。南宫封为了安抚家奴不会对我大伯怎么样的,就算他真想震慑家奴,也该用我这颗人头,而不是拿一个百战余生的老家将开刀。至于云裳……”仇雨风眼中涌起无限恨意,咬牙道:“她更不会怎么样!傲视山庄里哪个有些姿色的女人没有为南宫胜天侍寝……尤其,是云裳那样虚荣的女人。”
“你这么说云裳……”
“我说的不对吗?”仇雨风暴怒道:“你以为像我这种比杂役高不了多少的青衣家奴为什么会被编入前锋营?还不是因为云裳和南宫胜天那让人恶心的关系!可恨我隐忍数年,私下苦修,竟被她贪心给毁了,如果我没被编入前锋营,怎么会深陷险境,拼死攻城。如果我没有杀入黑羽宫,怎么会暴露我的实力。如果我没被赐予家将锦袍,怎么会提前反出南宫世家。”
仇雨风咬牙切齿道:“云裳想嫁给家将,南宫胜天想甩掉玩腻了的女人!就算冲进黑羽宫的人不是我,而是一个疯子,傻子,瘸子,瞎子,云裳也一样会嫁过去。南宫胜天不但会赐他锦袍,还会赐一顶铁打的绿帽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是南宫胜天找到我,堂而皇之的告诉我,云裳是他玩儿过的女人,要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我想……我想云裳大概是……算了……”仇雨风猛一抬头道:“长空,跟我走吧!南宫世家你已经回不去了,他们不会相信你,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想应该没事吧?是你绑了我,又不是我在接应你,他们总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吧?”
“你怎么这样糊涂啊!”仇雨风还要再说,忽然御剑破空之声已经远远传来——追兵已经赶到了!
仇雨风猛一跺脚道:“人各有志,多保重吧!”话音一落,人已经滑出数丈,遁向山林。
陆长空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高呼道:“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啊!你们这是……”
七八把飞剑逼住全身的陆长空,左右肩搭上了两双强劲的手,大拇指深深扣入肩井**,可怕的劲道及体疼得惊骇莫名的陆长空一阵颤抖。
“你就是与仇雨风一起叛逃的家奴陆长空,没错吧?”制住他右肩的黑衣中年人狞笑着问道。
“不!我……我不是……”他本想说我不是叛离南宫世家,黑衣家将却不想听他解释。
“去你娘的!”黑衣中年人突然一掌劈在他的耳门上,打击力相当沉重,陆长空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陆长空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小杂役,只想平平安安的混一辈子,一个时辰前还为能混到一顿好饭,而高兴了半天。没想到居然祸从天上来,盛宴改成了牢饭。人的际遇真是令人迷惑,也许真的是天心莫测。
不知过了多久,一盆冰凉的井水泼醒了他。
首先,他看到老老少少五个人,其中包括打昏他的两个黑衣中年大汉,大管家南宫寰,首席师爷南宫宇。还有一脸阴沉的南宫胜天。
五双怪眼恶狠狠地盯着他,每个人的脸上皆有可怕的狞笑。
他只有一个感觉,五头饿狼正对他这头小羔羊猛吞口水,张牙舞爪正要扑上向他撕咬。
谢谢老天爷慈悲,身上每一部分仍是完整的,除了耳门仍感疼痛之外,手脚都是完整的。
但是,有一点不妙,他的四肢被牢牢的捆在了老虎凳上。
“大少爷……你……你们……这是……”他惊恐地叫道:“我冤枉啊!”
“住口!大少爷还没问你,谁让你先开口说话的?”
一个黑衣人劈胸揪住他的领口,一连五六拳捣在他的肚腹上,再用膝猛撞他的左胁,打得他鬼叫连天。
这几下震得陆长空五脏离位,肋骨折断了三根。黑衣人冷哼了一声。手一松,陆长空没了声息,头软软的垂了下来,口鼻之中鲜血狂喷。
南宫胜天命人搬过一把椅子,冷声吩咐道:“喂他一粒刑讯丹!”
“刑讯丹”是南宫世家专为逼供炼制的丹药,不但能将人的痛苦程度扩大十倍,还能吊住受刑者的一口气,只要不砍了犯人的首级,就算把他节节肢解,犯人也照样能清醒的感到锥心之疼而不昏不死。
陆长空果然在服下丹药以后,醒了过来。
“够滋味吧?”南宫胜天狞笑着问道:“敢不实话实说,就不止一点颜色了,保证足以开染坊,说!仇雨风与你是怎么勾结在一起的?他都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他那一身邪门功夫是哪来的?”
“天啊!大少爷!你要我招……招什么?”陆长空声嘶力竭的喊道:“我今天蒙家主恩典,赐正厅饮酒,酒还没喝到嘴里就被仇雨风莫名奇妙的掳走,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还敢嘴硬,再给他三分颜色!”
黑衣人狞笑着走了过来,在右手上套了一只铁爪,抓住陆长空左脚,将他脚筋生生抽出三寸,手腕一拧又抽出一寸有余。
终于,陆长空一声惨叫,再次昏死过去。
没有多久,他又在药力的作用下醒了过来,这次陆长空连呻吟的力量都消失了,睁大一双白眼一翻再翻,全身都在痉挛般的抽搐。
“学乖了么?是不是该招供了?”南宫胜天狞笑得更可怕。
“老……天……爷……”陆长空哀叫:“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
两名大汉一言不发,抓起身边的刑具没头没脑的向陆长空一阵招呼。牢房中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又渐渐的弱了下去,最后变成了沙哑的呻吟。
直打到两人手软,才放下浑身鲜血淋漓的陆长空,向南宫胜天禀报道:“大少爷,这人身上已经没有可以施刑的地方了。”
“给我架油锅,再不招,就一寸一寸的炸了他!”
一人多高的油锅被架了起来,锅下的柴火被烧得噼啪直响,花白的油花一层一层的翻了出来。南宫胜天拿过匕首在陆长空的腿上割下巴掌大小的一块肉,用刀尖挑了,甩手扔进了锅里,黑烟夹着肉香和刺耳的爆油声中一起滚了出来。
南宫胜天狞笑道:“看到了没有?本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再执迷不悟,我敢保证今晚南宫世家每个家奴的碗里都会多一块油炸人肉。”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好!”南宫胜天怒喝道:“给我炸!”
两名大汉用铁链反剪了陆长空双手,为了防止他挣扎又割断了他的脚筋,用绞索高高吊起向油锅挪了过去。
陆长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垂在身下的双脚落进了油锅,声嘶力竭的惨叫与五人的狂笑声,混着刺鼻的焦味传遍了整个牢房。
黑衣大汉没等滚油没过陆长空脚踝,就把他提了起来。
“再行刑一次……再行刑一次……”南宫胜天狂笑道:“这次要炸到膝盖!”
陆长空暗道一声“罢了!”就是不被炸熟也要活活疼死,可怜的是他除了紧紧咬住牙关等着下一剧痛的到来,再没有其他办法。
“等等!”
忽然一声断喝,打断了南宫胜天等人的兴致。一个推门而入,面上一团和气的中年人,走到南宫胜天跟前施礼道:“见过大少爷!”
这人正式南宫四大家老之一的南宫震,与南宫威、南宫寰、南宫宇并称“威镇寰宇”地位超然,南宫胜天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还礼后,才问道:“那云裳招了没有?”
“满口胡言乱语,说话自相矛盾,看来是为了少受些刑,才胡说八道。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胜天咬牙道:“这个贱骨头也是,皮都要剥掉三层了,一个字都没招。大概也是什么都知道。我这就把两个刁奴拉到校场上剥皮剜肉,以儆效尤。”
“处置两个家奴,我并不反对,不过……”南宫震忽然压低声音道:“可这个陆长空是大爷要的人哪!”
“差点被这个贱奴气糊涂了!”南宫胜天恨声道:“可是他被打成这样,如何能送给大伯父?”
“无妨,无妨,大爷要的可不是什么金童玉女,只要是活人就成。”
“嗯!”南宫胜天吩咐道:“把他放下来,找楚不忍给他疗伤,再喂上几顿饱饭,伤好之后告诉我。”
两个大汉把陆长空放了下来,像扔死狗一样扔到了墙角,才收起刑具伺候着南宫胜天离开了牢房。
以后的七天之中,陆长空被喂下了无数的丹药,身上的纱布换了一层又一层,每一次都要被粘连在身上的纱布撕下一层带皮血痂,锥心的剧痛让他喊破喉咙。
他一次又一次哀求着楚不忍下手轻上一些,可是楚不忍告诉他的却是:南宫胜天不许他带上等丹药进来,每次进来只能带几两下等杂役用的伤药。
粉末状的伤药,配上粗纱布,怎么可能会不沾上伤口?
陆长空也从他嘴里得知,云裳被割了舌头卖向了妓院,仇不负也在自断三指,表明心志之后天涯海角的追杀仇雨风去了。
至于,他陆长空听说会被卖往剑奴宫。
果然,几天之后陆长空被拖出了大牢,交给了一队押解着二十几个少年的白衣剑士。不过他因为双腿残疾,并没有被编入那些少年当中,而是那个被白衣剑士尊称为副座的人,采纳了南宫胜天的建议,用钢钎戳穿了陆长空的琵琶骨将他钉在了座驾的背后,美其名曰:“震慑群小!”
一向懦弱的陆长空却在被钉在马车上之后,忽然怒吼道:“南宫胜天,由此开始只要我陆长空不死,就与你没完没了。”
南宫胜天一愣蹲在身来,冷笑道:“那我告诉你,你不会死,但是会生不如死。”
南宫胜天反身又道:“看来这个家奴,蛮有精神么!十天八天不吃东西大概不会饿死。”
那副座也献媚道:“大少爷说得是!我一定会招呼好他。”
南宫胜天满意的点了点头,在陆长空的脸上吐了一口浓痰之后得意洋洋的去了。
之后的十天陆长空果然没有被喂过一颗米粒,却有人发现他拖在地上的残腿上多了几处被撕咬的痕迹,陆长空的嘴角上也会不时的残留几点血迹。
种种猜测令人不寒而栗,几个在常常戏谑陆长空的人,渐渐不敢再接近他三尺。那副座也开始不敢去直视陆长空的双眼。他本能的感到只要陆长空不死,早晚会变成一只噬人的野兽,吞噬掉一切伤害过他的人。
每每想到这里他总会安慰自己道:“他要被送去的是一处绝域,没人能活着出来,没有什么可怕,没有什么可怕的。”
陆长空恨意冲霄的同时,这个懒人的命运也在上天的安排下悄悄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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