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线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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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那么将无所畏惧。所以十四从来没有象现在,象这一刻那么勇敢。在这个看似美好的下午,她回到了她的家。
两个多月的调查,警方并没有在这里找到什么线索,所以已经完全解禁了。十四没让刘明杰留下来陪她,也没告诉他她老爸失踪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她不想依靠他,也从来没有真正信赖过他。
十四从床底翻出了那把老爸的猎枪,检查了子弹,然后把它擦的锃亮。家里的几把瑞士军刀也被她从箱底找出,看到刀上的血槽,她的嘴角带着微笑,似乎看到自己用它给那个杀人凶手放血的场景。
她从冰箱里拿出两瓶伏特加,走到后院,把它们用力的摔碎在花园里。然后燃起一把火。火苗窜的很高,没等多一会就把野草烧得只剩焦黑的一层灰烬了。
十四这么做并不是发疯想烧了房子,只是花园里全是半人高的杂草,让人完全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怎么样的。那天晚上以后。花园的门就一直这样敞开着,但她却不敢走进去。而现在眼前豁然开朗,虽然黑烟象团雾,但她还是能看到,这片焦灼的空地中央有个用石头搭的,约半米高的神龛。她大着胆子走了进去,看到神龛里有一尊神像。神像也是用石头雕的,雕得很传神,看起来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它身上的青苔还没有被完全烧尽。虽然被烟熏黑了,但还是能清楚的看出它的样子。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怪异的神像。
神像合着眼睛,表情祥和。奇怪是它的身体,那怎么看都不象是一个人的身体,倒象是动物的身体,而且它还长着类似猫科动物的爪子,很有点斯芬克斯的样子,但却不是。
十四正想走到神像后面看看,忽然感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她的腿。这两个月以来她完全变成了一只惊弓之鸟,所以她尖叫着几乎跳起来,低头却看到了“线团儿”在用身体蹭着她。
还记得陆白死那天晚上出现在十四后院的猫吧。其实那天十四想着把它一起带到刘明杰家的,谁知道它半路落跑,又回到了这里。当时她给它取名“线团儿”是因为它很小而且毛茸茸的。而两个多月过去,它已经长大不少,身体已经和她的小腿一样长了。“线团儿”长的和别的猫不太一样,它的毛和眼睛都是金色的,很漂亮。而它的耳朵尖上有撮黑色的毛,长出耳朵大概两公分。它的尾巴比一般的猫短上一截,好象是曾经被弄断过。所以十四一眼就认出它来了。
她把它抱起来,思忖着它是不是长的有点太快了,因为她几乎有点抱不动它了。它好象也认出十四,对她亲昵得很,用它的头一个劲儿蹭着她的手臂。不管它是谁家的猫咪,由于它实在太可爱了,所以现在归她所有了。谁叫它跑到她家来呢。
对着那个神像看了半天,他除了样子怪异也没有其他什么机关,十四就抱着“线团儿”进屋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十四几乎没有睡觉。噩梦象影子一样伴随着她,梦里的陆白浑身是血,却还对着她笑,不知道怎么着他又忽然变成了老爸,对着她喊救命。她甚至还梦到了妈妈,其实她根本不记得妈妈的样子,只是看过她的照片,而梦中的她长出一付巨大的尖牙,扑向十四的脖子。她不敢再睡觉。

“线团儿”晚上是不在家的,它毕竟是只猫,是夜行动物。一开始十四以为它是只家猫,后来才发现她完全错了。
有一天晚上,十四听到院子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咯吱咯吱的,有点象是咬东西的声音,就拿上猎枪去查看。虽然这声音很小,但在这偏远的村子里,就连鸟拍动翅膀的声音都能尽收耳底。她离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就越是能确定那是咀嚼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这种声音让她头皮发麻,但也有微微兴奋的感觉,她想这也许就是那个凶手,终于要看到他的真面目了。
“谁?”十四举起猎枪,对着声音的来源。
她看到一双金色发光的眼睛,那是属于“线团儿”的。十四走近才看清楚,原来是“线团儿”不知道在哪抓来一只鸡,正在大快朵姬。看到她来了,它马上冲着她叫,拿脸来蹭她。
它也真是好本事,这只鸡跟它差不多大小,怎么抓的啊?家猫怎么可能抓这么大的活物来吃,而野猫应该很怕人,它跟她却亲昵得很。算了,无论家猫野猫,可爱的就是好猫。不过吃生食很不卫生,她想着还是给它买些猫罐头之类的东西来吃。
后来“线团儿”开始爱上了猫罐头和做熟的鸡肉。但还是没改掉夜行的习惯。就算是不吃,它也会抓来小鸡和兔子之类的东西回来。因为这十四学会了烹调食物,她把它抓来的东西煮起来和它一起吃。而它越长越大,已经快有一米长了。她想猫是不可能长这么大的,而它究竟是什么动物呢?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十四疑惑的看着它,它正趴在地板上晒太阳,一付懒洋洋的样子实在可爱,她走过去揣了它一脚,它没什么反映。
“线团儿,从实招来!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十四对它说这句话的时候,它抬头看了她一眼,好象听懂了她的话但没有理她,又闭上眼睛装死。十四早就发现它的智商比她想象的要高,它不仅能听懂她说的话,有时候还会试图向她表达什么。当然这些也可能是她一相情愿的想法,但他们之间确实是能沟通的。
下午十四正做猫食儿的时候接到了于晓蕾的电话。她对十四嘘寒问暖了半天才说到了重点,她宣布他和红树要在月底结婚了。十四“哦”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忽然又想起居然没说恭喜,就马上把电话拨了回去。
“恭喜恭喜,祝你们百年好合,永浴爱河,白头到老,早生贵子,永结同心,新婚愉快……”
“十四……”没等十四说完电话里传来红树的声音。
“她去洗手间了,十四我……”红树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精神。
“哦,拜拜!”我没等他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十四呆坐在沙发上,看到窗子上映出她苍白的脸。红色的唇角挂着失落,长长的黑色头发很久没有修剪,已经快长到腰了,阳光把它晒得发烫。“线团儿”走到她身边,用它毛茸茸的脸往她怀里蹭。
“十四你真象日本的布偶娃娃,眼睛黑黑圆圆的。”红树边说边捏她的脸。
“走开啦。我要吃苹果。”
“呵呵,我给你削。”
回忆象是一只鬼。它会突然钻出来,附在你身上,让你成为它的傀儡。身心挣扎却无法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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