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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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士兵在如雨的破魔射攻击下,纷纷倒了下去,他们掉进河里,随河水飘荡,一下下撞击着浮桥。他们倒在了地上,被身后红了眼睛的战友践踏。帝国的士兵看着河面上的浮桥,就象看着七千具战友的尸体,他们疯狂。他们看着桥那边的城门,他们兴奋,这些士兵已经习惯了一成不变的搏杀,他们并不害怕在正面战争中的死亡,他们真的习惯了。所以,当他们确信可以和对方血肉相搏时,恐惧已渐渐开始消失,取而带之的便成了习惯的热血沸腾,是的,他们同样是一群有着**的男儿。
德西瓦尔的城门竟是关闭的,帝国的士兵有些懵了,他们从来没见过有哪个指挥者会关闭城门,因为这些城门再坚固,也不可能抵挡住攻城军队的连番冲击,难道他们没有看到这些士兵中手举巨斧、巨槌的力士?对方的指挥者能安排出那一系列惊人的战术,居然会忽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究竟是傻瓜,还是天才。
帝国的士兵已无暇去辨别,既然对方放弃了城门的攻守战,他们自然不会客气。于是,斧、槌分开人群径直向城门砸去。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闷响,城门已经在颤抖,帝国士兵的脸上挂满了得意的笑容,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在巷战里,联邦士兵一张张惊恐的面容。
城下是一片破魔射威力顿减的地方,越来越多的联邦士兵越过浮桥聚集到这片只有十米宽的地带,他们爱等待着城门被力士轰开的那一刻。但在他们期望的情景出现之前,灾难却先一步到来了,头顶忽然响起的浇水声虽然没有砸门的声音那样引人注意,可还是有人抬头望去,他们惊讶着,为什么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那些从城头泼下的“水”依然能冒出如此显眼的热气?
他们想躲闪,可拥挤的人群再没有了可以自由转动的余地。泼下来的绝对不是水,是油,烧得滚沸的油。如果一个人有被火灼过和被油烫过的经历,他绝对会知道,被火灼过并不一定会受伤,而被油溅到一定会起泡。所以,人们害怕滚油更甚过害怕火,那就象一个心灵的魔咒,是谁也不能抵抗的。帝国士兵成群成群的惨嗷着,那种痛楚是决不会有人能忍受的,慌乱在极短的时间里迅速地蔓延开去,士兵宁可死亡,也没有人愿意被这样折磨。
城头上的沸油还在不停地向下浇去,仿佛城头上的人已经乐此不疲,他们喜欢听到城下的敌人极度痛苦的惨叫,他们喜欢看到自己的同类扭曲变形的痛苦,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争中的人,因为战争而扭曲了心理的人。
惊慌的帝国士兵开始向回逃跑,他们没有错,他们只想逃离这个炼狱。只可惜现在他们错了,因为浮桥上正有不断涌上来的战友,于是,他们相互挤撞着掉下河去。跟着,城头上的油开始向河里泼去,紧接着从城头上洒下了点点火种。
火种,多么神圣的名字,想到了火种,人们会想到什么?自由?光明?希望?可现在火种已经再不会让帝国士兵感到一丝可爱,因为这些火种是要命的,它们带来的是漫天的火焰,足以将人烤熟的火焰。联邦的反击到现在才真正展开,一展开就带来让人无法逃避的死亡,整条河里,整个德西瓦尔城前的土地上都被火光笼罩了。
帝国士兵的斗志被彻底瓦解了,他们不得不选择逃避,兵败如山倒,谁也不能喝止,谁也不忍心喝止,特耶海特也不能,所以,他也随着大军撤了回来,他不狼狈,却万分的难受,因为他的士兵已经狼狈到了极点,狼狈到他想永远忘记这一天。
特耶海特几乎不敢听伤亡报告,因为他知道那将是他无法接受的一个数字,但他必须得听,而这个数字竟超过了他所不能承受的限度,这一天里,帝国士兵损失了五万。五万,这是什么概念,一个德西瓦尔城的守军不过两万,就这一天他竟损失了五万士兵,而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这五万人的牺牲竟没能给联邦带来什么损害。
特耶海特竟在自己的手下面前揪起了头发,一大缕一大缕的揪,他的嘴唇已经在出血,六万多人战死了,在他的指挥下死了,可德西瓦尔还在联邦手中,甚至对方没有付出什么代价。这是战争吗?不是,这倒象一场游戏,一场猫在戏耍老鼠的游戏。特耶海特决不会承认自己是老鼠,所以,他忽然冷静了下来,他忽然知道了自己再不能急功近利,他想到了求援。或许,他的兵力还是足够的,但他的攻城器械已经再跟不上战争的节奏,他不能再让自己的士兵白白送死,唯有请求内罗亚城再调集足够的攻城器械,这样才能尽快击溃德西瓦尔的防御层,以求上下夹击,充分发挥兵力远胜对方的优势。
德西瓦尔城外的硝烟散去了,难得的四天和平。陆宇轩再也没有派人去袭扰帝国的军队,因为他是聪明人,决不可能在一次无法全歼对手的战争用出他全部的谋略,也不可能拿自己的人去冒险,重复已经使用过的战术。但是他相信,在他们可以安睡的时候,帝国的军队却没有这么好的睡意,因为他们早该草木皆兵了,即使没有遇到袭击也会提心吊胆,甚至会因为长时间没有遭到袭扰,更加忧心忡忡。这是很多人都有的毛病,没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反而会疑神疑鬼,期盼而又担忧着自己害怕的事情发生,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
特耶海特的援军终于到了,他却无比的羞愧,不管怎么样,让内罗亚来支持他就已经是一种讽刺。这次到来的不仅有十二架元素攻城,同时还有三万名士兵,特耶海特手下的兵力又达到了德西瓦尔城中守军的两倍之数。
但随军一起来的信使也传达了加沃.潘查赫的副将,帝国三大帅之一的亚西的口信。措辞极为严厉,他告诉特耶海特,内罗亚的形势也不容乐观,现在城里剩下的兵力只有十七万,守**团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到达。亚西让特耶海特自己看着办,该在多长时间里重新夺回德西瓦尔,千万不能成了帝国的罪人。
这无疑是在责备特耶海特的无能,二十二万大军竟没能攻下德西瓦尔,居然还有脸来请求援助。那三万增援而来的士兵顿时成了烫手的山芋,那是极大的嘲弄,特耶海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搞得他连想死的心都有,最后,特耶海特还是将那三万士兵留了下来,因为他有信心不惜一切尽早夺回德西瓦尔,而且他已经不在乎什么羞辱了,在夺回德西瓦尔之后,他已经打算以死来谢帝国。这是不是特耶海特的悲哀?是他太无能了?还是他的对手太可怕?
战争终于又拉开了帷幕,十五座元素攻城器和四座巨臂抛石器一起向德西瓦尔宣泄着它们的愤怒,短短的时间里,已给联邦的军队带来了千余人的伤亡。陆宇轩依然傲立在城头,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痛心,他毕竟不是天才,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战友倒下,他的心似被刀割一般。但战争中最常见的不就是伤亡吗,陆宇轩还需要太多时间去适应,去忍受,去学习该怎样无视这些死亡。要知道,在战争中连不可避免的伤亡都忍受不了,会影响一个指挥官的决定,畏首畏尾,不敢轻易决断,丧失战机。
在攻城器械不断发威时,帝国的士兵也没有闲着,他们五千人一组,背负着装满了泥土的袋子,直向护城河跑来。陆宇轩微微一笑,对方的指挥官终于做出了个正确的决定,只有真正将这条河填埋起来,他们才能源源不断的发挥兵力上的优势。特耶海特并不是傻瓜,当他有了充裕的时间,自然会做出正确的应对决定,所以,他宁愿现在牺牲些战士,也要冒险清除这条阻挡他大军向德西瓦尔施压的障碍。

面对城下这些没有防御能力的活靶子,联邦的士兵自然不会客气,在陆宇轩一声令下后,他们开始了不慌不忙的射击。破魔射精准地搜寻着目标,在三百米的距离内形成了一道象征死亡的屏障,帝国的士兵成片倒下,但他们依然悍不畏死地向前冲着。
死亡来的那么快,也那么突然,城下帝国士兵的生命依旧再不属于他们,而属于城头联邦的士兵,只要他们愿意,可以随时宣判他们的死刑。
三百米的距离说远也远,说近也近,帝国在付出了沉痛的代价后,整个区域里已经布满了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士兵。城头破魔射再也无法全面制止他们的行动,于是,一袋袋泥土混着士兵的尸体滚到了河里,看来不用一个上午,帝国便能将这条河填上。
对这一点,陆宇轩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条护城河起到的作用已经很令他满意了。这一个上午,帝国将损失多少战斗力?最起码也得一万人,陆宇轩估摸着可能还不止这个数字,他的目的并不是要守住德西瓦尔,这对他没有意义,因为他根本没有实力从这里向帝国内腹发动攻势,他要的就是尽量消耗帝国的战力,以期缓解内罗亚的压力。真正对帝国的打击还没有开始,陆宇轩正等待着他们来攻城,他有足够的信心让帝国后悔,后悔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去夺回一座对于联邦一点意义也没有的城市。
一个上午,一个屠戮的上午,帝国付出了一万八千人的代价,终于将护城河填没了。而德西瓦尔的防御层也已经出现了动荡,谁会同时使用十五座元素攻城器来攻击,在这样强势的攻击,再坚固的防御层也只能战栗。可陆宇轩一点也不担心,如果不是为了做足联邦要死守德西瓦尔的样子出来,他甚至连防御层也不想使用,他更相信自己的守城战术。
看到对面城上即将崩溃的防御层,帝国的士兵欢呼起来,元素攻城器也象受了感染,更努力地加强了攻击的速度。在下午阳光最娇艳的时候,德西瓦尔的防御层化为一道美丽的红绿相间的光影,一闪间敛去了它最后的神采。帝国的士兵开始了冲锋,城下在大地之魂元素师的策动下,升起了五道直达城头的土堆,大战狰狞地展开了。
顶着破魔射疯狂的攻击,帝国士兵冲上了土堆,他们的兵器在烈日的照耀下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士兵们在心里告诉这些相伴生死的朋友,下一刻它们将品尝联邦人的鲜血。士兵们很快冲到了土堆的半腰间,他们心中的杀戮更甚,他们开始兴奋地舔着干燥的嘴唇,然而,前面二、三十米竟成了他们不可跨越的距离。城头上忽然滚下了一排排粗壮的檑木,急速地向他们碾压过来,士兵们一时惊呆了,他们从没有想到过,居然有人会使用这种方法。
在这样的斜坡上,这些粗壮的檑木无疑能将威力发挥到极至,成片的士兵在它的身下惨嚎,他们的血肉之躯怎么能对抗坚实有力的檑木呢?檑木带着层层血肉一直从斜坡上滚到了城下,滚进了正不断涌上来的帝国士兵的方阵中,它所过之处再没有一个士兵存在,他们要不成了檑木下的肉饼,要不早不顾受伤地跳下了土堆。
城下越来越多的帝国士兵聚集了过来,又有人开始奋不顾身地踏上了土堆,他们要用自己的生命铺就一条直通城头的道路。于是,檑木一排排被放了下去,帝国的伤亡剧烈的增加着。同时,城头上的陆宇轩下达了泼油的命令,顿时,一大锅一大锅滚沸的油浇在了城下拥挤的帝国士兵身上。城下立即产生了极度的混乱,士兵们拼命扭动着身体,无助地嚎叫着,他们的痛苦开始迅速向周围扩散,帝国的军队开始溃退,他们的第一次进攻无攻而返,却付出了沉痛的伤亡,而那些被伤的士兵完全失去了再战斗的能力。
特耶海特咬牙切齿地听着战报,狠下心来:“传令下去,不管多大的伤亡,也得登城作战!如果今天不能趁这机会消耗些联邦的力量,明天我们依然会遭遇相同的惨败。”
传令兵不忍地看着惊慌失措的战友,但他不得不狠下心来传达这个命令,他不能违抗,也知道这个命令虽然残忍,却很正确。于是,帝国的士兵再次冲了上去,他们已经麻木了,对死亡麻木了,或许这样是他们的幸运。
城头上的檑木一次次瓦解着帝国的冲击,城上沸腾的油继续扮演着**与精神双重打击的角色,跟着城上的火种也落了下来,城下变成了火海。帝国的海之魂元素师们联合着发动了“冰降”的元素咒,拯救着在火中挣扎的士兵,城头上火种一次次将大火燃起,元素师们一次次扑灭着。城下的力士奋不顾身地挥动着斧、槌,坚固的城门在呻吟,坚强地抵挡着力士们的重击。
来自城上的攻击中又突然加入了巨大的石块,城下顿时飞溅起血肉,士兵抱着头躲闪,可惜他们的这个动作变得无比可笑,就算是他们举起盾牌也无法抵挡这重重落下的石块。帝国的风之魂元素再不能等待了,他们将成群的士兵向城头送去,迎着破魔射疯狂地攻击,士兵们带着绝望的呼叫从半空中不断落下。他们牺牲并没有白费,他们以生命为代价给后面的战友赢得了蹬上城头的机会。
帝国的士兵终于出现在了城头,破魔射的威力立即被遏制着,城头的血战开始了。帝国的士兵发出野兽般的怒吼,他们受的气已经太多了,现在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联邦的军队立即展开了反扑,他们决不允许这些士兵再向前一步,为他们的后续部队留下足够的空间,双方间迸发出了第一次沉闷的撞击,帝国的士兵终究人单力薄,一下被逼回到了城墙边。
鲜血开始在城头流淌,纷乱的金属撞击声震动着天空。帝国蹬上城头的部队越来越多,已经逐渐对联邦的守军产生了威胁。浓稠的血液顺着青色的城墙向下爬去,血色般的夕阳下,被鲜血洗刷着的德西瓦尔。帝国的士兵顽强地抵挡着死亡的警告,结成方阵拼命向外挤着联邦防御,他们为身后的战友争取着一寸一寸的容身地。
帝国如此的战法的确让联邦的士兵头疼,这些不要命的家伙根本不顾来自身边的攻击,只一味集中兵力向一点突击,而他们却要顾及整个城头漫长的防线。这时,一直低着头死命向前的帝国士兵忽然感觉到了压力倍增,在他们面前突然出现了无数高大的身影,强大似天神般的力量瞬间瓦解着他们的前进的势头。熊人,怎么会有熊人?
熊人们的武器简单之极,而就是这简单之极武器却成了帝国士兵无法抗拒的噩梦。熊人们的打法是完全不讲道理的,因为有了强大的力量再没有道理的进攻都变得最有道理,他们粗壮的象树干般的棍子蛮横地扫着,在这人挤人的战场上,如此简单的招数却最直接、最具杀伤力,但这需要绝对的力量来做后盾,熊人就有着这种不讲理的实力。所以,帝国的士兵只得在颤抖中等待死亡,只得被重新逼到了城边,象落叶般被扫飞出去,重重向城下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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