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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觉睡到中午,昨天下午我们都热情过了头,眼见天色渐暗,急得魏安在门外跺脚,我们离开酒楼,也没碰到别人,想来魏安已经安排妥当遣去闲杂人等,皇太极骑马送我到花园的角门外,才恋恋不舍地分手。估计是魏安对立秋交待了什么,也是事情太过重大,这个快嘴的丫头变成了闷葫芦,我不问话绝不开口,悄悄地随我回了房,惠珠见我们回来总算松了口气,嘟囔埋怨了一通,也就退下了,倒是立秋掩了房门扑通跪下,在我面前发誓今日之事她死都不会说出去,我让她不必紧张,天塌下来我自己扛着就是了,便极度困乏地睡去。
用过午饭,昨日与皇太极缠绵太久,身体的困乏劲儿未过,便倒头又睡,快到晚饭时才起来,踱到外间,见桌子上摆满了物品,有滋补的药材,养颜的妆粉,甚至还有一套雪青的男装,象是比着我的身子裁的。
见我诧异,立秋遣去下人,悄悄道:“下午宫里的魏公公过来,看福晋您睡着,也不让打扰您,搁了这么些东西就走了。”
脸上有些发烧,我如此疲乏下午睡那么久,定会传到皇太极耳中,又看到那身合体的男装,回想起昨日的缠绵,全身都被皇太极看遍吻遍了,还能不知道尺寸?更加红了脸。
后来魏安又来了几次,说皇太极因战事吃紧不方便出宫,让我得空到宫里去见他,我可不想到宫里置于他那些大小老婆眼线下,可不真成了偷情了?便推说改日约好到醉仙搂去吃饭。过年时宫中又举办家宴,远远见了一面,两个人的眼中都直冒出火花来,相思之苦一望便知,心中盼着他早日忙完能够出宫见面。谁知正月里庄妃又产了九阿哥,我心中不快,虽然爱他到了骨子里,却仍然无法接受他拥有众多的女人,更何况那些女人还为他生儿育女,使了性子不想见他,也不再提去醉仙搂的事,想来皇太极猜到我在恼他,遣魏安过来送了好几次物件,我大喇喇收下,却就是不肯答应见他。
进入二月,天气不似以往寒冷,一日清早趁着太阳正好在花园赏梅,惠珠过来禀报皇后宫中的王嬷嬷过来了,说皇后请我进宫。我略有诧异,不知皇后有何事找我,忙换了宫装,带上立秋随王嬷嬷进宫。
皇后宫中并无其他嫔妃,显是正在等我,她愁眉苦脸地拉住我的手,“小玉儿,九阿哥今日满月呢,你是咱们科尔沁人,叫你过来是想一起给九阿哥庆满月。皇上不知怎的,海兰珠生了阿哥弄那么大的声势,大玉儿生了阿哥怎么连看都没看过一眼?更气人的是连满月酒都不办,这要让亲戚王爷们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也让大玉儿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
我无语,听皇太极说过因庄妃的心计恼她,这一段时间自己又与他闹别扭,他如此待庄妃只怕也有我的缘故。
“便依皇后娘娘所说,咱们去永福宫给九阿哥庆满月吧。宸妃娘娘与庄妃娘娘是至亲,要不要叫上宸妃娘娘?”
“哼,别提她,提起她我就有气,按理宫里就她与大玉儿血缘最亲,她却象冤家似的处处瞧大玉儿不顺眼,只怕皇上待庄妃不好也是她挑唆的。”皇后气乎乎地拉着我过去。
永福宫中果然是冷冷清清,宫人不多,一干用物也与关雎宫相差不少,苏茉儿向我和皇后行了礼,带我们走到庄妃寝屋,庄妃正逗着孩子玩,看她清瘦不少,脸色也有些苍白。
我向庄妃行了礼,也不知说什么好,苏茉儿抱过她手中的孩子,我便过去逗孩子玩,见他略睁开了眼,一双黑眼珠骨碌碌转个不停,颇有灵气,眉眼中有庄妃的英气,便脱口道:“小阿哥长得顶象额娘啊,象皇上倒不多。”
苏茉儿突然发出尖锐的高声,吓了我一跳,“怎么说九阿哥不象皇上呢?你…”
“苏茉儿!”庄妃一声厉喝,唬得所有人愣住,从未见她如此疾言厉色,苏茉儿的话猛然打住,脸色由青转白,庄妃也是煞白了脸,强自镇定着。
“我,我是觉得九阿哥眉眼间英气勃发象大玉儿姐姐多些啊。”我不知因何惹得苏茉儿和大玉儿如此紧张,结结巴巴地解释,大脑却在快速地思考,试图抓住些什么。
“刚满月的孩子能看出些什么,还没长成形呢。苏茉儿,酒菜备好了么?”皇后不以为然地遣开苏茉儿。
我想起今日进宫匆忙,没有带贺礼,好在换装时立秋给我脖子上挂了一个金鎏子,忙取下交给大玉儿,告罪没有准备贺礼,请她原谅,回头定然送份重礼,她笑盈盈让我不必在意,自家姐妹何必客气,冲淡了方才的尴尬气氛。
酒菜上来,还未开席,宫人禀报贵妃到了,伴随着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花枝招展的贵妃进来,“哎哟,最近我怕庄妃妹妹这里挤破了头似的来庆贺,所以也不敢来,今日倒巧了,正赶上你们酒席呢,也不叫我。”听话音她哪里是庆贺,倒有些冷嘲热讽。
庄妃也不恼,施礼请她坐下,一同用菜。苏茉儿将小阿哥抱过来给她看,她摸着小阿哥红扑扑的小脸蛋儿,连声咂舌:“真是一脸的福相,宸妃早产了近一个月,八阿哥瘦小得跟什么似的,庄妃妹妹也早产了一个多月,九阿哥愣是身健体阔,真是有福气啊。”
听了贵妃的话,我心中一动,自己不懂什么足月不足月的,抬眼向庄妃看去。
她依旧是笑着答:“我产后奶水足,想是孩子补得好,海兰珠姐姐自小身子弱,八阿哥补起来自然慢一些,再长大一些就好了。”脸上虽然平静,眼中却透出一股凌厉,自觉不自觉地瞟了我两眼。
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多尔衮与她被我撞见的那次,按日子算九阿哥出生的时间倒也差不离,难道是那次?猛力摇摇头,不可能,分明是她主动去找了皇太极嘛,宫里都传遍了,可是今天我不经意的话竟然让苏茉儿和庄妃如此失态,又是什么缘故?难道九阿哥的身世真有可疑?
见我有些发呆,皇后笑着拉我:“瞧着九阿哥发什么呆?想孩子了就自己生一个嘛。”
我羞红了脸扎到皇后怀里撒娇:“就知道说我。”
皇后继续道:“小玉儿,不是我说你,成亲也有几年了,总是爱和多尔衮闹别扭,以后可要象个福晋的样子,多尔衮至今还没有子嗣,你也要多上心,你府里那个李氏我瞧着象个有些福泽的,所以册了侧福晋,你可不要和他闹,倒是自己要多努力些,给他生个一男半女的就好了。”
看来皇后怕我心中有隔阂,特意解释了封李氏的事,我虽然恼了一阵,却也不甚计较了,今日是庆满月,不能给皇后和庄妃难堪,也只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贵妃怕勾起我的不快,忙岔开话题,“皇上给咱们九阿哥取了什么好名字?”
庄妃面上有些尴尬,“至今还尚未取名。”
“哦,想是和八阿哥一样,等大臣们拟了好名字皇上再圈定呢。”贵妃虽然这样说,语气中却露出幸灾乐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对庄妃和九阿哥并不上心,怎会热衷给九阿哥取名?
庄妃的喜怒不惊让人佩服,淡淡道:“皇上最近战事国事都忙,不能为这事让皇上分心。”皇后也赞许地点了点头。
宫人在门外高喊:“皇上驾到。”门帘一挑,皇太极进来,身后还跟着魏安,魏安见了我别有深意地讨好笑一下,我脸上一红,魏安消息倒灵通,知道我进宫一定告诉皇太极了。
礼毕落座,皇后趁热打铁,说起九阿哥的取名,皇太极连想都不想,转向我:“小玉儿,你说呢?”
我觉得不妥,皇子的名字哪有我参与的道理,忙求救地看着皇后。
“小玉儿还没当娘呢,哪里会给孩子取名字?”皇后有些好笑,皇太极不答话,只顾笑吟吟看我,似乎总也看不够。
“皇上金口玉言,所言极是,小玉儿妹妹本是至亲,读书又多,连皇上都夸她有文采呢,给九阿哥想几个好名字再合适不过。”庄妃顺了皇太极的意思附和。
看来推是推不过了,可是我哪里会给人起名字,何况还是皇子,脑子里只浮现出历史上大玉儿儿子、也就是未来的顺治皇帝的名字,“福临?”
“好!”我犹豫的话音刚落,皇太极便大声称好,真让我怀疑他听清了没有,若是我起了阿猫阿狗的名字出来只怕他也会毫不犹豫叫好吧,我有些好笑地白他一眼,他受了这个白眼,嘴咧得更大了,含情脉脉的眼光直瞟过来。
皇后和庄妃都十分的高兴,极其赞赏这个名字,皇上又开了金口赞好,谁人还能说些什么?九阿哥便在我的误打误撞中有了名字,庄妃忙让苏茉儿抱着九阿哥给我施礼谢过。
我不敢多呆,生怕呆久了被皇太极的大小老婆看出什么端倪,草草吃过了酒席告辞,他的眼中流露出不舍,却也不便在人前说些什么,走出好远,我依然感觉到两道灼热的目光定在背上。
回到府中的次日,我便让鄂桐安排九阿哥福临的满月礼品送进宫去,接着永福宫里和清宁宫里的赏赐也下来,我觉得有些可笑,浑浑噩噩中便将顺治皇帝的名字起了,居然还和历史相符,不知道是历史造就了福临呢还是我造就了历史。再转念想起皇太极,他那些大小老婆的身影挥之不去,让我觉得自己这段爱情充满了无望与悲哀,忍不住又萧索起来。
关雎宫里也来人请我去看宸妃,生怕再见到皇太极的女人,我称病怕对八阿哥身体有碍,也不进宫。魏安自然不会闲着,得了皇太极的指示瞅空来找我几次,我依然不见,听立秋说魏公公都快急哭了,我只狠下了心虐着我们这段无望的爱情。
多尔衮有书信回来,说是已打到济南、天津等地,大小二十余战皆捷,克城四十余座,俘略人口二十五万余,不日便会回师。朝中开始准备迎接大军凯旋而归的事宜,皇宫里来了旨意允许将府邸扩宽两亩,东喜李氏她们嘀咕着只怕又有新的女人进来,东西两院已经住不下,估计王爷会决定盖些房子,我暗自好笑,,却盼望着在扩出的府邸造一座江南园林,憧憬中指挥府中忙着收拾出一派新景象。
班师那日,我得了皇后的特旨,允许我随皇上皇后及诸王爷贝勒一并迎出城外,站在皇后身后,看到岳托亲王的福晋、豪格福晋都来了,想来这些都是立了大功的将军家眷,得了优待参加班师大典,看来古代皇家也讲究笼络人心啊。
多尔衮为主帅,自然走在队伍最前面,远远的便下马施礼,一番大典便开始,程序还不算繁琐,无非是相互见礼、皇帝讲话、嘉奖、臣子叩谢、赐酒而已,多尔衮参见皇后时见到她身后的我,相视一笑,上来挽了我一起向皇后敬酒,一派夫妻和睦的情形,敬酒完毕我仍退到皇后身后站立,豪格过来,向皇后敬酒完毕,却又破格向我敬酒,给我的酒盅只倒了浅浅的杯底,一双幽黑的眼睛痴迷望着我。
豪格对我说了那番话后我想了好久都想不明白豪格为什么会喜欢我,他的福晋伯奇和淑妃一样以前也是林丹汗的妃子,美貌绝伦,能歌善舞,我只不过和他喝了几次茶玩了几次而已,他就声称喜欢我了,虽然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过想来还是抽空要打消他的这个想法比较好。
喝了豪格敬的酒,忍不住出言提示:“豪格,后面那么些王爷福晋都等着你敬酒呢,你一路敬下去,可别喝醉了。”豪格领会照办,向其他福晋也一并都敬了,众人也都未有诧异。
大典完毕,各回各家,见到队伍中不少漂亮的年轻女子还有几乘软轿也跟着各旗回转,想来那些汉女都是被虏获来的,不知会进入那个王府或是宫中依附了男人。
多尔衮弃马随我坐车回府,见众女人已经花枝招展地候在门外,寒暄进府换了衣服,重又穿上朝服进宫谢恩,说是会用过晚饭才回来。
多尔衮是镶白旗主,门下将虏获的汉女送过来先由我们挑,看来多尔衮并没有指定女人带进府来。我让古硕鄂桐和李氏过去挑些模样周正的丫头,又特意嘱咐了鄂桐,若是有品貌不错的、自己又愿意的,也可给多尔衮放在房里。反正我现在是极度不喜欢庄妃,自己又不愿献身,弄几个漂亮女人让多尔衮忘了庄妃最好。
用过晚饭,西落的太阳烧红了半边天,春天的风正在人脸上身上流淌,让人心旷神怡,带了立秋到花园中散步,路过东西两院,见几个女人站在院外无聊逡巡,眼睛都含了期盼,李氏穿一件玉粉的旗袍,如粉雕玉琢一般清丽可人,东喜一身香黄金丝雀图案的锦缎,十分艳丽,罗小蝶一身葱绿的衫子曲线玲珑,水蛇一般的细腰难免让男人生起许多遐想,我暗自偷笑着受了她们的见礼走过去。
在园中看到去年新移的几株紫玉兰已经开花,与近旁的黄色杜鹃色泽不合,吩咐立秋明日让人将杜鹃挪开去,正说着话,惠珠小跑着过来,“福晋,王爷回来了,在您房中等着呢。”
我有些发楞,我在晚上向来不接待多尔衮,他也不找我,自到其他女人处过夜去,今日怎么在我房中等我回去?莫非是没有见到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李氏她们几个没有去请王爷吗?”
“请了,几个侧福晋和格格都去给王爷请安了,王爷没去她们那里,只在您寝院等着呢。”听了惠珠的话,我忍不住有些慌乱起来,咬了咬唇,该来的躲也躲不过去,硬着头皮磨蹭着回去。
一步一挪,到了屋外见灯光映着多尔衮的身影正在伏案看书,听小芳说已经服侍多尔衮洗漱完毕,我的心更是砰砰直跳,莫非他要睡在我房中?我可怎么办?
硬着头皮进去,拼命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多尔衮有些好笑,招手让我坐下,仍埋头看书。半晌无话,我将头凑过去,见他看的竟然是《汉书》,本来有些国学的底子,穿越过来后我对于繁体的书籍也都能瞧懂,今日见一个戎马将军竟然看《汉书》,他能看得懂吗?我不禁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呢?”估计是看到了我略带嘲讽的笑容。
“哦,我”我咽了口唾沫,“我看到这本书挺有趣的。”
“怎么有趣了?”他嘴角上翘露出好看的笑容,将书掂在手里,兴趣盎然地瞅着我。
小时候爸爸逼着我对《汉书》读过好几遍,我偏头一想便说“就比如飏汤止沸和绝薪止火的典故吧,出处岂不有趣?龚明之《中吴纪闻》有载,名士苏舜钦为人豪放,饮酒无算,在妇翁杜正献家,每夕读书以一斗为率,正献深以为疑,派子弟密察之。闻苏舜钦读《汉书•张子房传》,至‘良与客狙击秦皇帝,误中副车’,遽抚案曰:‘惜乎!击之不中。’遂满饮一大白。又读至‘良曰:始臣起下邳,与上会于留,此天以臣授陛下’,又抚案曰:‘君臣相遇,其难如此!’复举一大白。正献公闻之大笑,曰:‘有如此下物,一斗诚不为多也。’”这是《汉书》下酒的故事,我顺便讲给多尔衮听。
多尔衮见我侃侃而谈,惊得目瞪口呆,回味了好久方道:“小玉儿,你读书博学,闻多识广,只怕当朝无人能及。”的92977ae4d2ba21425a59afb269c2a14e

“哼”我撇撇嘴,“没读过书的人会觉得我博学,我跟南方许多的汉儒比起来相差甚远呢。”
他又赞叹了半天方才住口,翻开手中的一页拿给我看,“小玉儿,我方才正看这一章呢,你也来瞧瞧。”
我探头一瞅,是《汉书张敞传》中画眉举案的由来,形容夫妻情深相互敬爱,不禁红了脸。身子才想往后退,他的一双大手便将我搂了过来,一只手环住我的腰,一只手拂上我的脸颊,把我紧贴在他的胸前,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便向我低下来。
我大惊,一只手推他推不动,另一只手便去掰开他拂上脸颊的手,头一偏,他的唇便只落到了脸侧,只觉得血往上涌,要不是尚有一些清醒,只怕情急之中会大喊“非礼”出来。
看着我在他胸前拼命挣扎,他更是揽紧了我,让我动弹不得,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望着我的眼睛道:“小玉儿,你始终不肯与我亲近,难道我们之间真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么?”
“是,是有解不开的结。”我努力镇定自己,与他对视。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不满,“小玉儿,我纵然有不是,也向你赔罪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难道我们不能够夫妻同心么?”他温热的气息在我耳边轻荡,手却不老实地在我身上游移。
我死命挣扎,却被他紧紧揽住了动弹不得,他火热的唇却劈头盖脸地下来,拼命向我口中索取着。
什么也顾不得了,我狠下心牙齿一咬,他吃痛叫出声,猛然松开了我,舌尖流出血来,“你,你干什么?”
我退后几步,惊恐地望着他,却说不出话,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他抬高了手臂,忍了又忍没有落下来,怒气腾腾地盯着我,“莫非你果真有外心?”
“我,我不喜欢你。”这个时刻我不知说些什么,如果这算是理由的话,就实话实说吧。
“喜欢?”他露出一丝沙场上的狰狞,吓得我又后退一步,“你是我的女人,喜不喜欢由我说了算!”上前几步,象老鹰抓小鸡般把我丢在床上,一手将我的双手按在头顶,一手便“刷”地一声撕开了我的衣襟,露出玉色烟罗的一件抹胸,不必再用手撕,挣扎间只怕就要脱落下来。
多尔衮,小玉儿敬你是大清国的治国良臣,战场上赫赫有名的大英雄,方才嫁给了你,可是你真心待过小玉儿吗?”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你不知听了什么人的挑唆,找茬说杀便杀我,现在明知我不愿意又强逼我?你说的夫妻同心便是这个样子?你这样的行径难道是堂堂的王爷所为?和鸡鸣狗盗之徒有什么区别?”讲到最后,我没了害怕,一古脑全喊了出来,定定地对视着他。
他在我的注视之下动作停顿下来,呆了一刻,仍是一脸冷色:“我是你的夫君,你为何说不喜欢我?”
“要别人喜欢你,你也得真心对人,你敢发誓对小玉儿曾有过真心?”
“有的,”他静静盯着我的眼睛,“那次误会了你,你在病中时看着你欲死的样子我确实焦急,心中盼着若是你能好了,一定真心待你。”
“哼,只怕是负疚与罪恶感使然,”我嘲讽地瞪着他,双手被他压得生疼,急切中也顾不上考虑说话的后果,“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真心待过小玉儿,又何必强求小玉儿喜欢你?你有那么多的女人,爱找谁便找去,我都不会在意,就是别来找我,咱们两不相扰。今天不过因为你是男人,力气比我大,今日用强便能如意,可你如意又能怎样?我便会因此而喜欢你了吗?错,我只会更加瞧不起你,堂堂男子汉,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居然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用强,可笑之至,亏你还读了那么些书,《汉书》上没教过你君子举动么?”
“你…”多尔衮气得嘴唇发白,我说得在理,他想不出一句驳倒的话,大手伸出,颤巍巍的食指几乎触到我的鼻尖,我有些害怕地闭上眼睛,无非是打我几巴掌,咬着牙受了就是了,只是希望别打脸就好,这张漂亮脸蛋我珍惜得不得了呢。
有一会儿没有声息,我悄悄睁开眼一看,他已收了手势,站在床边冷冷瞪着我,我们这样对视了不知多久,他从鼻孔里发出重重的一声“哼”,摔门而去。
捂着冰冷的胸口,眼泪滚滚而下,不知为什么老天爷让我穿越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朝代,让我爱上一个不属于我的男人,他说过了要护我周全的,可是,我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是在那个居心叵测的大玉儿床上、还是在一心一意视我为知己的海兰珠床上、甚至是在我叫得亲热的姨母或是姑姑的床上?哭了不知多久,恨死了这个穿越、恨死了独断专行的多尔衮、恨死了不能给我安全感的皇太极。
虽然恨透了这里的生活,可是生活还得继续,府中自然传遍了半夜三更王爷气呼呼从福晋房中冲出,到了李氏房中歇息的故事。也不知李氏使了什么本领,此后数日多尔衮一直泡在李氏房里,听立秋说有一晚多尔衮已经到东喜屋中歇下,李氏竟能派丫头将多尔衮从东喜房中请了回去,原本鄂桐给多尔衮安排的两个漂亮汉女,也被李氏打发出了内院。
这日我又带着立秋在花园闲逛,迎面撞见李氏带了丫头也在院中赏花,丫头手中抱着一束我最宝贝的紫玉兰,立秋知道,花园中仅有的那几株紫玉兰是我去年从皇宫中要来的,亲手精心侍弄,今年终于不负厚望开出了艳丽的花朵,我宝贝得什么似的,它近旁的黄杜鹃也是好品种,却嫌色泽有碍,硬是将黄杜鹃移走,快嘴的立秋立马开口训斥那个丫头:“你摘紫玉兰做什么?那是福晋最宝贝的花,自己都没舍得摘过一朵,你倒是会拣现成的便宜,翘到主子头上来了,好大的胆子!”她本就对李氏没有好感,话里话外将李氏也捎带上了。
李氏面色一变,连礼都不行,直向我冷冷道:“福晋不必责怪丫头,是我让她采的,想着王爷喜欢,便摘了回去插在房中。福晋要责罚的话责罚我便是。”
我静默片刻,想起当年李氏进府时娇娇弱弱的样子,被纳英她们害流产后还是我为她撑腰,想不到今日会如此凌厉,她虽然名义上是侧福晋,但仗着多尔衮的宠爱已经把自己当作了半个福晋,今日是她有错在先,却依然要挑战福晋的权威,不把我这个不受宠的福晋放在眼里,看来她对福晋的位置是志在必得了。
“李氏不知情,何来责罚,只是下不为例就是。”我脚步不停,冷冷开口走过去。
她挑衅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若是王爷喜欢,只怕还会有下次呢。”
我脚步一滞,火往上窜,多尔衮欺负我,连多尔衮的女人也来欺负我,“不会有下次了!立秋,现在去把那几株紫玉兰给拔了丢到湖里,省得有人惦记我的东西!”头也不回离去,留下李氏恨恨地站在那里。
看李氏的样子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向多尔衮告枕边状,随后的几日里多尔衮倒没有来找我的麻烦。不想再去花园碰见李氏的嘴脸,我便日日让立秋和奴才陪我出府闲逛。
清明时节果然下起了毛毛细雨,春天的味道便在泥土湿润的芬芳中弥漫开来,这些日多尔衮再没有来过我的寝院,今日不得不和我一起,带着几个侧福晋去祭祖,见到多尔衮感觉他似乎瘦了一些,棕黑的眼睛似乎更深邃忧郁了些,我们都是客气而有礼,别人看来算是相敬如宾。
中午在府中开了家宴,一张大型的圆桌摆满了让人腻味的山珍海味,多尔衮居中,我穿着一件月白绣银丝蝴蝶的旗袍坐了左首,也许是我比以前瘦了,门厅外的春风一阵阵拂过,旗袍下摆的蝴蝶翩翩欲飞,直往多尔衮脚面扑去,我慌忙扯衣襟坐好,一阵手忙脚乱,抬起头来,似乎见到他嘴边的一抹轻笑
李氏居右首,着一件俏绿的旗袍,点点鹅黄的梅花撒满全身,分外俏丽,罗小蝶是一身绯红绣蟹爪菊薄衫,其余几人穿得都还算素净,我有些纳闷,今天是清明祭祖,她们还穿得这么娇娆,女为悦己者容,看多尔衮怎么受得了这么一群争奇斗艳的女人。
果然,尚未开席,多尔衮便忍不住责怪了李氏几句,“今日清明祭祖,衣着应庄重素净些,你身为侧福晋更不比常人,”又转向我,“她若不懂咱们满族礼仪,福晋要多教导她。”
我咬了咬嘴唇没说话,心想李氏现在已经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哪里会听我的教导呢?李氏倒满面堆笑地开口了:“王爷教训得是。”罗小蝶也腻声道:“王爷忘了,奴家这身衫子是衣服中最素净的一件了,王爷以前直夸我穿艳色衣裳好看呢。”
多尔衮不好直接训斥李氏,罗小蝶的话正好让他找到了出口:“哼,说的什么话!别仗着本王宠过你,就不知好歹了,还不快去换了,”又转向我,“小玉儿,你是福晋,要多约束她们的言行,不能乱了睿王府的规矩。”
我依然是咬唇笑笑,却不答话。罗小蝶挨了骂,委委屈屈地起身回房更衣,李氏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多尔衮虽未直接发话让她换衣服,但话里话外也让她难堪,正犹豫着,东喜飘过来一句:“李氏,我看你也去将衣服换了的好,没看到王爷发脾气吗?”李氏一咬牙,铁青着脸出去了。我低下头只顾着偷乐,偷笑了半晌抬起头,却看到多尔衮正盯着我,忙肃了脸暇目以对,他却憋不住也低下头笑起来。
看到多尔衮并不凶巴巴对我,我的胆子大了起来,自顾自吃喝,罗小蝶可怜兮兮地回来,我在美食方面一向和她谈得来,便大侃菜经。
“小蝶,你尝这道糖醋鱼,醋味太重,糖味不够,还不如你的手艺呢。”
“福晋,我觉得这道菜没放够盐,搁够了盐,糖的鲜味才能出来哪。”
“可不是嘛,醋也用得不好,一定是山西醋,该搁南方醋才能出味。”
“是了,西湖醋鱼用的就是江苏产的醋,配料好了菜才能好吃不是。”
“这个叫化鸡也不好,该用嫩鸡仔,咱们厨房怎么做了只大公鸡?”我用筷子拨拉着堆得满满的一盘鸡肉,皱着眉道。
罗小蝶扑哧一口茶喷出来,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多尔衮忍俊不禁:“小玉儿,你博学多才,连吃饭都是见多识广啊!”的bf62768ca4
一直沉着脸的李氏这时开了口:“是啊,福晋在菜肴上是比我们讲究些,王爷不在府的时候,时常叫了外面酒楼的菜进来吃呢,改天也让王爷和我们尝尝?”
虽然知道李氏对我没好心,可没想到她如此有心计,不经意间便将我叫菜进府的事与多尔衮离府联系起来,可不是明摆着要多尔衮多心吗?我忍着怒气答:“你们也见了咱们府厨子的水平了,我觉着比起酒楼的招牌菜是差一些,王爷若是有心尝菜,不如叫小蝶做了给您端过去,她做的可一点不比酒楼差,只是小蝶给王爷做菜还说得过去,若是天天给我做,只怕别人会说我欺负她呢。”
罗小蝶见我在王爷面前如此抬举她,甚是感激,媚眼也一个劲儿地向多尔衮抛过来。
“你是这府的主子,爱叫谁做便做去,谁敢说个不是?只要你喜欢吃就好。”多尔衮语气中满是关切,丝毫没把李氏的话听进去,脸上没了那日的狰狞神色,挂满了祥和温馨,让我恍惚以为那日的床第纷争没有发生过。
初夏的傍晚,盛京没有一丝暑气,凉风习习,带着立秋站在这个园子里,这是因了多尔衮的战功皇宫下旨意赏赐,府邸西侧扩出的两亩地,下人已经圈成了园子的雏形,我便日日沉浸在园林设计之中。
想起清明那日的家宴,席间说起府邸西扩的两亩地的用场,李氏存了想建成院子自己搬过去住的意思,娇嗔地说自己现在住的东院拥挤,夜里总是睡不好,看能不能建成清静院落搬过去住,东院腾出来也好让姐妹们松散些,那几个女人听了脸色都不善,鄂桐忍着没有吭声,东喜先跳出来反对,也说要搬过去住,多尔衮不答话,却将眼光转向我,问我有何考虑,我无意搅这趟混水,摇头道“但凭王爷作主便是。”
多尔衮仍不罢休,又问起站在我身后的立秋:“你说你主子会喜欢派上什么用场?”
我还来不及阻止,快嘴的立秋便为我开言:“福晋念叨了几回呢,说是什么江南的园林美,若是不能纵情于山水,便住在一个精致的江南园林中,生活也还算有些什么情趣,奴婢虽然不大懂福晋的话,不过却明白福晋喜欢建一个园子呢。”
立秋一古脑将我私下的话说出来,我也不便再说什么,低了头闷声喝汤。
“哦?好啊,便将那些扩出来的地交给福晋,喜欢建什么园子就建什么园子吧。”
多尔衮发了话,众人都不再出声,我看到李氏的脸色不悦,在与我的较量中,显然多尔衮并不偏她,我有些幸灾乐祸,突然想起她摘我的紫玉兰之事,悻悻然道:“王爷说园子交给我,我就不客气了,只是要丑话说在前面,我精心侍弄的园子,任何人敢来动我的一草一木,别怪我不客气。”挑衅的眼光向李氏瞟过去,她咬着嘴唇没说话,脸色惨淡。
“小玉儿,我们都是俗人,独你超凡脱俗、志向高洁,只是也得提携提携我们,别让人觉得高不可攀才好。”多尔衮半开玩笑地说。
想起家宴的情景,也忍不住觉得多尔衮对我的态度转变好大,最近虽不来见我,有了好东西却总打发下人送给我。
站在月色里,回想起穿越过来已经近三年了,我逐渐忘记了自己的从前,也许那记忆还有,只是被我刻意地隐藏在心底,我的行为举止和思维方式越来越象这个朝代的人,几乎忘了从前那个精明干练的我,现在的我,只是每日里聊以度日,那些生死不定性命攸关的风波让我变得沉默阴郁,还有我那段明知无望却仍要飞蛾扑火的爱情,就这样在初夏的凉风里湮开了去,在夜色如水微凉的夜里,我象个找不到路的精灵般游荡,忧伤和痛苦紧紧将我裹住,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福晋,您别转悠了,早些回房休息吧。”立秋终于看不下去,明知她劝不动我,依然开口。
“休息?就算是休息了又能怎样?还不是逃不脱这尘世中的万般烦恼?”我闷闷地在石上坐下,凉风吹过单薄的衣裳,有些凉意,我索性抱住双肩。
“唉,福晋您等着,我回房去给您拿件披风回来。”立秋见劝不动我,一溜烟儿拿衣服去了。
夜凉如水,想起那年刚来到这个朝代,与皇太极的初相遇,也是夜色凄美,我一身月白的锦缎旗袍,袖上的绿丝荷花几乎要垂到湖里去,就是在那样一个如梦如幻的夜晚,让我遇到了那个男人,让我们后来的痴恋忘乎所以地纠缠,便如同微风吹过那湖里荡起的圈圈涟漪,无休无止,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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