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楚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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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临枫再次现身了。见到他过来,我跟见到救星似的,当即就热泪盈眶地扑了上去。天啊!他可来了,再不来,我估计我真要闲得发臭了。
见到我这个样子,临枫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若儿,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啊,临枫哥哥,你是我的恩人啊!我快闲得浑身长草了!”
“哈哈哈哈……你这又说的什么话。若儿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先别笑了。来来来,陪我下棋。先说好了,让我十子,不,十五子。”正拉着临枫打算下棋,却见门口楚祁水又跨了进来。
我为什么要用个“又”呢?是因为自从上次的谈话后,他几乎天天来我这儿报道一次。我现在对他,连表面的客气也做不到了,每回见他来,直接面无表情地盯着地板瞧,这房里几块板,我现在比谁都清楚。
见到临枫,楚祁水向他点了点头,开口说:“临枫也在若儿这儿啊?”
可能也被这声“若儿”弄呆了,临枫怔忪了下才赶紧开口:“是啊,若儿丫头刚刚还喊无聊呢。”
“楚庄主,”我向楚祁水开口说了这些天来的第一次话,“你上次也说过是冤枉我了,所以我想我也就不用再待在这接受调查了吧。正好临枫哥哥上次也说过,请我去清水山庄玩,就趁此机会向你告别吧。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招待,不过暮楚山庄虽然大,老白白养着个闲人也不是个事儿,是吧,所以……”
“哦?临枫你提过让若儿去清水山庄?”
临枫可能没想到我会就这么提出来,楞了一下才微笑着开口:“是提过,想来若儿现在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让她动身也无妨。”
“若儿,难道你去清水山庄就不是闲人了?”
“啊?哦,你说这个啊,没事儿,我和临枫哥哥比较熟了,他是不会介意我这闲人跑去浪费他们家米饭的,是吧,临枫哥哥?”
临枫显然有点状况外,听了我们的对话后,不发一言,目光颇复杂地看向我。而我只是耸耸肩,继续等楚祁水的答复。
“这点若儿不用担心,你一开始就将我当成了哥哥,也是有缘,既然如此,我这个哥哥养一个妹妹又怎么能算是浪费米饭呢?”
我还待开口,却见他已经转向了一旁的临枫。
“正好临枫也在,我就不用再专程去找你了。你随后和我去一下书房吧,我有点事找你商量一下。”
说完也不等我开口,抬脚便走人,而临枫也神色颇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随他出门了。
真是够了!这算什么?给了我这么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然后立马走人?
我无比郁闷地想着,难不成我还真得用药才能离开啊?可这暮楚山庄那么多人,我这成功的几率也太小了吧!
傍晚的时候,我坐在桌子旁,手里拿着我的铅笔,可劲儿在那戳着一张纸。纸上画的是漫画版的楚祁水,龇牙咧嘴的非常丑,我边戳边愤愤地骂着:“楚祁水你个浑小子,楚祁水你个王八蛋,楚祁水你个神经病……”
“若儿,你这又是在干吗?”
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临枫不知什么时候坐到我的旁边来了。边拍着胸口边瞪着他:“拜托,临枫哥哥你出个声好不好?人吓人可会吓死人的啊!”
“呵呵,是若儿你在那戳的太专心了。这是……”
我刚想藏起来,不过显然来不及了,纸已经被他给伸手拿了过去。
“这……这是祁水?”临枫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说。
我一把捞过那张纸,赶紧放好,同时心虚地干笑了两声。其实之前也画过一张的,是在那天他长篇大论了一番后。不过那张没那么丑,而且被我随手一塞不知放哪儿了。可是今天,他居然敢不让我走!我决定彻底地唾弃、鄙视加丑化他!谁让他惹到我的,哼!
“唉,我看若儿和祁水间的误会还不小啊。”
“什么啊!我和他之间压根已经没误会了,要有,也是他对我,好不好!”
临枫看了我半晌,忽然轻轻一笑开口说:“反正闲来无事,不如我给若儿讲个故事吧。”
我一楞,怎么这年头都流行起听故事和讲故事了吗?随即点点头说:“好啊,我洗耳恭听。”
于是临枫就慢慢的给我讲了个故事,大体是这样的:
从前有个小男孩,他出身在一个很大的家族中,他的父亲有很多妻妾,因此也就有很多的子嗣。但在那么多子嗣中,他的父亲最宠的还是那个小男孩,不仅是因为那男孩的娘受宠,更主要的是,那个男孩是那么多孩子中最聪慧早熟的一个。
他从小就特别聪明,到他七岁那年便被公认为小才子,不仅诗词书画每有佳作,甚至是兵法谋略都往往能想人所不能想。而更难能可贵的是,那男孩并不像一般纨绔子弟一样骄纵傲慢,虽一身贵气,但为人却往往谦逊而和气,因此周围的人都很喜欢他,他的父亲更是打算在将来把产业交给他继承,虽然这个男孩不是长子,也非嫡出。

但就在那男孩八岁那年,发生了一场变故。有人告发那个男孩的娘亲是另一个大家族派来的奸细,目的是谋害那男孩的父亲,并趁机打击男孩的家族势力,从中得益。但其实那个男孩的娘亲在嫁给男孩的父亲几年后已经爱上了他,并决定背弃她原来的主子,留在这里与男孩、男孩的弟弟以及男孩的父亲一起好好生活。然而事实一旦被告发出来,就什么都不可能了。
那些其他的妻妾当然是不必说,因为男孩的娘亲实在是太受宠了,她们早就想找她麻烦,无奈动不了她,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了,而且那男孩毕竟年幼,就算再受宠,失去了娘还是很容易对付的,这样对她们的儿子继承家产也有好处。而男孩的那些兄弟,也联合起家族中的长老们,极力想要说服他们的父亲定男孩的娘亲的罪,因为奸细的儿子是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继承家产的。一时间,那些所谓的亲人开始露出他们各自的嘴脸。
但男孩的父亲真的很爱男孩的母亲,也相信她不会背叛自己的,本想一力保她,无奈族中长老们有太多人反对,而一昧袒护反而会对她不利,所以顶住压力也只能将她关在一处偏僻的小院落里。但他仍旧坚持将来让男孩继承家业,因为男孩不是奸细,而且有能力管理好并扩大家业。
这个时候,那些所谓的亲人又开始了行动,他们设计从老夫人,也就是男孩的祖母处着手,想要先借她之力害死男孩的娘,再在这之后暗中害了那男孩。那男孩的娘早已料到这些,而她住的小院落在很多年以前,为了留一条最坏情况的后路,早就秘密挖了条密道。
某一天,男孩的父亲不在家中,他们开始实施计划。但那男孩的娘早他们一步将男孩两兄弟送进了密道,不过若她一起走的话,密道很快会被发现,大家就都走不了了。所以,她将两兄弟托付给心腹手下,带他们离开,之后就一把火点燃了小院落,毁了一切,那男孩的娘亲用命保住了两兄弟。
从那后,男孩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因为他发现,什么人都不可信,连亲兄弟都不能信这世界还能信谁?一旦自己的优势受到威胁,所有那些表面上曾对你尊敬对你好的人都会彻底地狠狠地踩你,唯一能保护自己和周围重要的人的,只有最强的自己。于是他开始不断改变,他对人不再热情。多年后,男孩成了男人,也有了自己的一番事业,但他的生命早在八岁那年就已经冰冷了。
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临枫看着我,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是少有的沉重。
“若儿,你有什么感触吗?”
我也看向他,但是我说不出一句话来。我的左手在桌下越握越紧,我的心突然间就似被灌了铅般沉重。
我知道临枫不会无缘无故地和我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所以,那个男孩应该就是楚祁水了。原来他的不信任不是故意针对我的,那已经成了一种本能了,既是本能,那我又有什么立场去怪他呢?
可是这又是何必呢?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强迫我去听这些?我只是一个外人,一个他生命之外的人,为什么要给我这些沉重?我连我自己的孤单都解决不了,又何必再给我新的孤单?
即使我已经不会怪他,也不能怪他了,但我又能如何?受伤了就是受伤了,流过的血不会回来,出现的伤疤也不会消失,心里的疙瘩又岂会就这样没了?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这些事我也无能为力。”
“唉,若儿,你又何必刻意地去疏远他呢?或许你和他都不清楚,但我却看得很分明。你对祁水一开始就不一样吧?你一开始就把他当亲人,对他不设防。但你知道吗?祁水对你也是不一样的,我从未看过他对谁那么在意,你让一向冰冷的他开始有了点温度。其实祁水并不若表面上的冷酷,他也是向往温暖的。”
“对不起,我只是一个小孩子,我无能为力。”
“但你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你会让你周围的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你知道吗,你会把周围的人都变得温暖。你什么也不用做,你只要不刻意去疏远他就行了。”
“你把我看得太高了,临枫哥哥。”
“唉,若儿,我知道再多说也没什么意义了,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好好想想吧。”
不再和我多说,临枫转身出了门。
为什么一个一个都是这样?为什么我明明不想有太多的牵扯,却反而越扯越多,越扯越乱?我不想知道什么秘密,为什么秘密躲都躲不了?现在的我,连自己也温暖不了,还能温暖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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