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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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我在庄内自己房里的床上,而一边坐着的是洛临枫。见我醒来,他冲我微微一笑,同时伸手号了一下我的脉。
“韩姑娘,你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需安心静养,不要动太大的情绪,十天后就可大体无佯了。”
不愧是洛神医,有两下子。想来他已经为我疗过伤了,这样的伤,只需十天就可恢复,果然厉害,看来他一直在我房里等我醒来。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感动,遂冲他轻轻一笑,开口道:“多谢洛神医为我医治,也谢谢你昨晚没有点破。”
他回我淡淡的一笑,半晌后,又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说:“韩姑娘昨天为祁水解毒,想必情况也是万分凶险。昨晚看到你时就觉你伤地也不轻,只是自己勉力撑着。过后为你诊治,发现你几乎耗尽内力,自己也差点油尽灯枯而亡,而且昨天你似乎受到干扰,以至于岔了真气,受了不小的内伤,好在五脏并未受到太大的损伤,才没有……”
我轻轻点了下头,想了想,才看着他开口:“恩,我虽因为曾经服用过清翎丹而使内力提升较一般人快上四五倍,但毕竟所练时日不多,所以也不是太深厚,昨天施针过程也有些长了,所以才会如此。而施针时,因为出现了点小小的麻烦,以至于心脉那出了点小岔子,好在控制及时,终究是渡过了此劫。”
告诉他清翎丹的事,是因为我不想让他因看出我有比自身年龄还大的内力而惊讶,再加上觉得他还是个不错的人,就不打算隐瞒。不过我虽将解毒的过程说的轻描淡写,但他脸上的神色还是忍不住一变再变。
见他沉思半晌未开口,我忍不住向他轻轻唤了声“洛神医”,他回过神来,抱歉地笑了笑,才开口说:“韩姑娘的医术果然高明。请恕在下冒昧,不知姑娘师承何处,可否相告?”
这个问题倒真的把我问住了,不是我不想告诉他,而是我虽在谷中与医神爷爷生活了那么久,但还真是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的。于是我也只能抱歉地笑笑说:“不是我故意想要隐瞒,说来惭愧,我并不知教我医术的长者名讳,一直自己称呼他为‘医神爷爷’所以……”
“是在下冒昧了。不过姑娘昨晚为何……”
“不为什么,”我挥手打断他,淡淡开口,“我救人一向以心来定,所以我救他,只是因为我想救他,并不想要感激、报答,更不需要内疚、自责之类的。既是如此,又何必让他们知道过程是什么,他们只需看到结果就行了。”
“韩姑娘小小年纪,却如此兰心慧芷,做事率性而为,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那是,”我冲他眨眨眼,皮皮一笑,“所以说嘛,不要以为只有你洛神医那么厉害,到哪儿都能吃得开,我也是不赖的咧!能见到我这么个出色的小女孩,你也是很荣幸的哦!”
“吃得开?”
“哦,就是到哪儿都受欢迎的意思。”
“呵呵,韩姑娘的话语倒是独特,姑娘果真不像个普通的孩子。”
“所以你就不要把我当普通的孩子啊,你可以把我当成,譬如说可爱的孩子啊,聪明的孩子啊,伶俐的孩子啊,甚至是狡猾的孩子什么的,就是别拿我当一般小孩看。”
“哈哈哈哈……韩姑娘真是相当……”
“先停!”我有点受不了的开口。老天啊!再这么说着文绉绉的话,我真的要浑身别扭死了!
见我出声打断,他有点疑惑地看向我。
“那个,你既然知道我姓韩了,就代表也知道我的名字了。我爸妈,哦就是爹娘,既然帮我取了名字,就是用来给人叫的嘛,要不就太浪费了。再说我一个小丫头,你一个大名人,这么‘韩姑娘’‘韩姑娘’的,叫的我忒别扭了,而我也不想‘洛神医’‘洛神医’的麻烦,所以,不如你叫我的名字,我叫你临枫哥哥好不好?”
他就这么微笑地看着我,没有开口,我又继续发挥我一向善于套近乎的本领,开口道:“呐,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啊!临枫哥哥!”
“好的,若儿。”他终于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既然这样,我们以后说话也不能太客套了,要不就对不起‘哥哥’俩字,是吧?”
他又是一阵笑声,而我也跟着一起笑着。看这样的帅哥笑真是种享受啊!
随后,他让我好好休息,便自行离开了。
我在临枫的帮助下,慢慢调养着,恢复地倒还不错。自从上次谈话后,又过了七八天,因为我就一小孩子,因此也不用麻烦地去避嫌什么的,这期间,他私下里也常跑我这边,和我聊聊医术之类的。而由于我的性格,每每也能把他这样云淡风轻的人逗到大笑。很快的,我们这两个本不属于庄内的人反倒变成庄里最亲近的了。

这一天,他和往常般来我院子里,帮我施针疗伤。之后,就留了下来和我下棋。
说到下棋,我的水平打死就只能算是中等,所以遇到临枫这样的高手,每回都被杀的落花流水,死伤奇惨,往往一盘棋到最后差不多只剩下一种颜色的子了。但我属于不信邪的那种人,而且棋品属“举棋就悔小女子”的,所以整盘棋都听我在那咋呼。他每回来,都会被我拖着一起玩,虽然差不多怕了我了,但实在也拿我没辙。
就在我死吵着又一次悔棋时,却见楚家两兄弟向我们走了过来。
见到临枫和我在下棋,楚祁炎明显一楞,随后开口道:“洛大哥,想不到你也在。”临枫淡淡地笑着向他点了一下头。我撇了撇嘴,继续低头研究该悔哪步棋。却在这时,听到头顶传来楚祁炎严厉的声音。
“韩依若,你接近我大哥,进入暮楚山庄究竟有何目的?”
“祁炎,若儿她……”
我伸手拉住皱眉想要开口的临枫,向他轻轻一笑,随即又瞥了眼一旁未开口的楚祁水,最后才把视线转向黑着脸的楚祁炎,以我一贯调侃的语气说:“关于我为何会进入山庄的问题,我也想要知道耶,不如祁炎老大您就屈尊为我解一下惑吧。”
“哼!你也不用再在哪儿装无辜了,早点说对你只有好处!”
“装什么?人家真的不懂啊,这也有罪啊?”我的脸上还是欠扁的无辜表情,楚祁炎的脸更黑了,真好玩儿,跟灶君似的。
“你身上有太多的疑点。其一,你的来历实在太过可疑,以暮楚山庄的情报网,居然这么久还查不出你的确切出身,这点太不寻常;其二,你如此年幼,却又同时身怀绝技,凭借一己之力,仅两月时间,就在歧州城内掀起大浪,城内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头百姓对你无不知晓;其三,你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大哥身边,又借机进入山庄,居心叵测;其四,你虽解去我大哥‘日殇’之毒,却显然是有备而来,想让我们对你除去戒备,趁机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多疑点,你还有何话可说!”
“祁炎,若儿她解‘日殇’的毒自己也……”临枫再次忍不住开口,却还是被我飞快地拉住,我皱眉向他摇了摇头,再次转向楚祁炎。
“你的这篇《疑点论》果然相当精辟,不过我在进来那天就很认真地解释过了,现在也不打算再解释一遍,所以我没什么要补充的了。”
“这么说你是无话可说了?那么就将你真实的意图趁早说出来吧!”楚祁炎目光如利刃般刺向我。
不愧为两兄弟,虽然身上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但气势倒是同样迫人。不过我连他哥都不怕了,又怎么会怕他。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楚祁水那天的信任给我很大的触动,我很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是信任我?于是,我走到他的面前,抬头看向他。
“你呢?你也这么想吗?”
他没有开口,但看着我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那样的眼神是对敌人才会有的。
我没有害怕,或者说,我已经忘了害怕,我就这么和他注视着,两手越握越紧,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掌心一片模糊。我真是太可笑了,我居然会认为他这样冷酷多疑的人,他这样即使对手毫无反抗力还是一刀解决的人会去信任我?那天的信任,只是因为他没的选择,而施针过程中的信任也只是因为他不想我的慌乱让解毒失败。原来我一直这么自以为是着,可笑的无与伦比。
想着想着,我居然真的笑了出来,笑到天花乱坠,笑到不可抑制,笑到忍不住就捧着肚子弯下腰去,笑到眼泪直接流了出来。这真是太好笑了,是我见过最好笑的笑话。想想我在他面前不是哭到毫无形象就是笑到毫无形象,总之,就是没有形象可言,这么想着,我就笑得更是不能停止。
见到我这个样子,三人都傻了,临枫在一旁忍不住焦急地喊着“若儿”,楚祁炎估计想过我各种版本的举动,但楞是没想到我会笑成这样,一时竟忘了开口,而楚祁水,那个引得我想到这个大笑话的人,站着未动,但眉越皱越紧,丫估计也想到我之前哭的那德行了。
笑着笑着,我喉头猛然一甜,一口鲜血就这么喷了出来,直接吐到了对面楚祁水的长袍上。
我蹲下身去,擦了擦那片血渍,说:“不好意思啊,忍不住了,回头陪你钱。”然后便是一片黑暗。
晕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楚祁水震惊的眼和临枫惊慌的脸,想的是:我都不急了,你们这是惊个什么劲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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