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阁楼文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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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脱离一个阶级进入他认为好的另一个阶级时,他就会十分痛恨他原本待立的那个阶级,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作者语
“凡子女者之命皆来之于其父母,故子女皆欠命于父母。与命之恩生生世世还不足也,且苟不孝,非减而增。故为子女者必倾其力而为之,必日日夜夜善其父母也。”——陈云璁
“其实我们中国人就缺乏一种观念,一种精神,一种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的观念,一种为国捐躯、为国奋战的精神。而日本的那种武士道精神就是我们所缺乏的,值得我们学习的精神。”——作者语
陈云璁有些不悦,他可以看不起自己,却不可以看不起其他穷人。中国为什么会有穷人?是因为那些本来不穷的人为了响应邓小平同志提出的“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然后先富带动后富,最终达到共同富裕”的号召而牺牲自己,帮助那些本来与自己家境差不多的人富了起来,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变富的人看不起变穷的人,甚至还剥削压榨那些变穷的人。于是变富的人越来越富,而变穷的人则越来越穷。
富人为什么看不起穷人?那是因为他们本来也是穷人,只是怕那些穷人说闲话揭自己的短,于是要迫切与他们断绝关系,划分界限,所以有了阶级之分。当一个人脱离一个阶级进入他认为好的另一个阶级时,他就会十分痛恨他原本待立的那个阶级,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陈云璁冷冷的看着他,仿佛要看穿他一般。阮天浩始终面带着微笑,时为冷笑,时为嘲笑,时为阴笑。陈云璁立时发觉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怪不得上官清扬这么小心他,时不时的将他挂在嘴边。这人年纪虽跟自己差不多,但却比自己阴狠,甚至还很毒辣,一看便知这是一个精善于搞阴谋诡计的家伙。陈云璁“哼”了一声,冷笑道:“我为什么不能进入诚扬?难道只有你们这些富家子弟才能进,像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就不能?这是谁家规定的?是诚扬中学吗?”
“同学我只是说一说嘛,干嘛这么大火气?我又没瞧不起你的意思,你看你急得跟个什么似的,哈哈哈。”阮天浩拍了拍陈云璁的肩膀,打了个哈哈。一瞬间他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其脸色转变之快让人侧目相看。
陈云璁心中好笑,又有些气恼,这不是拿人当猴儿耍吗?自始至终老人没说一句话,他始终微笑地看着,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空气一般。此时,没有人猜得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好了,现在我们别再扯其他的了。我问你知道为什么文轩阁自建立至今能上到二楼的人不超过三十,上到三楼的人不超过十个吗?”阮天浩问。
陈云璁见他转了话题便也不好再继续,只是他确实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规定,于是就摇了摇头。
“哈,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文轩阁可不是什么人随便进出的,首先这是专门为学生开设的,其次它不同于别的阁楼的地方就在于你每向上一层就得先过一关考验。第一层的考验就是用毛笔在规定的时间内写一篇古文,话题嘛自有人定,只有在你的书法水平至少达到讲师级,古文水平至少达到大学级时才算过关;第二层的考验就是考察你在琴、棋、画、金石篆刻、鉴赏等几方面的造诣,这几项内容只要你有两项达到讲师级就算过关。所以像你刚才不经考验就想上去,那纯粹是痴人说梦。”说着阮天浩又看了一眼陈云璁,有些鄙夷道:“不过我看你即使接受考验也白搭,琴棋书画可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学的,像你这种人,啧啧。哈,你可千万别不高兴,我这不是看不起你,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
陈云璁可不相信他的话,本来他还不想接受考验,但被阮天浩这么鄙视,就是菩萨心里也得憋了三分火。他走到那位老人面前,行了一礼,很是有礼貌的道:“还请老先生出题目。”
“嗯,现在像你这么懂礼貌的学生已经很少了,孺子可教也。”老人颔首微笑,捋了捋他那不是长的白胡子,他很是欣赏陈云璁那知礼、懂礼并将其付之于行动的作风。他右手放在身前的桌子上,手指甚是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仰头闭目心思了一会儿,道:“唉!现在的年轻人是一代不如一代,越来越不孝了,很多都只顾着自己而不顾他们的父母,你就以一‘孝’字为题,写一篇古文吧。”说完从桌子底下拿出文房四宝放在桌子上,并将其一一摆好。
陈云璁闭目寻思,此时此刻他脑海里一片空灵,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个一个的金星儿在他眼前闪过。他忘掉了自己所学的一切,忘掉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甚至自己现在在哪儿他都不知道了。人与天齐,精、气、神合一,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他进入了一种浑然忘我的状态。飘飘然如随风归去,昏昏然如融于混沌。这一刹那间仿佛已经过了几千万年一般。
突然,陈云璁睁开双目,那里面顿时闪过的一丝精光,如出鞘的剑散发的寒芒,让人心中一缩。紧接着他抬起拿笔的手,然后如一阵风一般朝墨砚里伸去,就在众人的目光还没触及墨砚时,他的手又抬起抄纸上挥去。一时间狂风卷黄沙,大浪击海石,那磅礴的气势如猛虎下山,暴龙出海。每一笔写在纸上,却更像刻在人心里,让观看的几人心神俱颤。

陈云璁一蹴而就,中间不带任何的停顿,只不过三两分钟,一篇被后来人誉为“文轩阁用时最少、质量最高的古文”诞生了。
乍放即收,几人只觉眼前忽的一闪,便见陈云璁慢慢的收起笔。六人被他的速度所惊,更被他的气势所慑。许久,许久之后,几人才恢复心神。老人欣慰的看着他,眼中流露着慈爱的目光,仿佛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自己的孙子一般。阮天浩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厉芒,紧盯着他看,仿佛要看穿他的前世今生一般。老人拿起陈云璁的那篇古文,轻轻的用嘴吹了吹,读道:
唯孝为德
人生一世何求?尽孝足以。
问曰:“为何?”
答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声也。”
君岂不闻“百行孝为先”乎?今尘世虽大,尘事虽多,然知孝者少矣而尽孝者益少矣。吾每得事于媒,知人不善待其父母者,无不为其悲兮痛哉。每及念于此,吾尝疑其为人乎。且夫乌鸟尚存私情,岂其人不过乌鸟也欤?悲乎!哀乎!其不过乌鸟,其不为人也!&t;
子曰:“五行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吾明此理知不孝者罪大至恶极也。然其孝者,小过可恕,大过可减。故为人子女者必尽孝,且比于心为孝而不得瞒他人而过也。&t;
古今凡圣者皆为孝子也。君不见文帝尝药亲侍母,仲由负米奉双亲;君不见郯子入山取鹿乳,黄香扇枕温衾孝其父。此皆孝子也,亦为圣者。缇萦曾冒死为父求情,木兰曾冒死代父从军,此皆为孝女,其不惧死而为其父母且皆出于其真心,此可为后世之表也。
虽如是也,亦有疑其真实者,曰:“此为传说,不足信也。”吾为之辩,而道他人之故事。人皆谓阮籍猖狂而不明其心,籍母死,籍吐血而昏,可见其孝。今有人可比乎?悲哉!已绝矣!&t;
吾常读《陈情表》,每读之则潸然而泪下,深为李密之孝心而感,其弃仕途而孝其祖母,此非凡人之所为也。读《陈情表》不哭为不孝,岂非真乎?凡子女者之命皆来之于其父母,故子女皆欠命于父母。与命之恩生生世世还不足也,且苟不孝,非减而增。故为子女者必倾其力而为之,必日日夜夜善其父母也。
“好!好!好!哈哈,我还从没见过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一篇如此质量的古文,这可谓是前无古人了。”老人哈哈大笑,一连说了三个“好”,那神情显得很是高兴,仿佛那就是他自己写的一般。
阮天浩四人也看着陈云璁写的那篇古文,其他三个人看得是暗叹不已,不住的“啧啧”称赞。阮天浩很是不悦,这就是那个穿“乞丐服”的家伙写的?此时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边又传来三人不住的赞叹声,这让他更是不高兴,看陈云璁的目光更加阴狠。
“这篇古文无论从书法还是从文章本身的质量来说都属上乘之作。首先是书法,从书体来看你写的是行书。行书介于楷书和草书之间,它是楷书的快写又是草书的慢些,所以一件好的行书作品就要求理法通达、笔力遒劲、姿态优美,并力求将线条美、结体美、章法美、墨色美的相统一。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行书更要求神韵为上。古人云‘寓新意于传统,寄妙理于法度’、‘神韵为上,形质次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看你的书法潇洒飘逸,如行云似流水,处处流动着一股灵性;笔笔由心而生,有感而发,这说明你已将自己的心与书法合为一体,已达到了教授级别的顶峰,距大师级也只是一步之遥。”老人夸赞着陈云璁,忽又叹道:“唉!现在的年轻人学书法的已经不多了,写得好的更是凤毛麟角。在我所见过的年轻人中,你的书法水平是最高的一个,仅从这一方面你就有资格荣享蜃海才俊第一人的美誉。”
“其实现在学书法的还是蛮多的,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而已,我们国家这么多人还怕它绝迹嘛。”陈云璁安慰着老人。
“呵呵,希望我是杞人忧天了。不过现在的年轻人都耐不住寂寞,练了两天就不练了,这样怎么能练好?”老人呵呵了两声,愁眉缓解。
陈云璁不再言语,老人的心思他又何尝不知,他又何尝不担心。现在的生活节奏那么快,人们都陷入了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观念中不能自拔,自己老祖宗留传给自己的早已抛之脑后。于是端午节被人申请为国家文化遗产,自己国家的节日成了别的国家的;中医被人叫嚣为韩医,甚至自己国家的神话传说也成了别人的了,这怎能不让人担心?怎能不让人心痛?还有我们国家的领土,试问还有谁知道巴尔喀什湖、海参崴曾是我们国家的领土?又有谁知道藏南也是我们的领土?而这些现在却早已不在我们手中。还有台湾?还有俄国侵占我们的一百五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其实我们中国人就缺乏一种观念,一种精神,一种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的观念,一种为国捐躯、为国奋战的精神。而日本的那种武士道精神就是我们所缺乏的,值得我们学习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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