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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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看跟什么人说,到什么山唱什么歌,你不怕砍头就做魏征啊。”她说。
“那不就是虚伪么。”我说。
“全世界人都在虚伪,你不虚伪,找死除非。”她温柔的朝我背上打了一拳。
“我还真就不信这邪了,正义迟早是要战胜邪恶的。”我紧蹬几下。
“当一大群人虚伪的时候,你不去学的虚伪,人家就以为你是虚伪的。”她说。
“你这是听哪儿说的,怎么越说你越想哲学家,一点也不像理科生,而且还是理科生里的女生。”我回头说。
“处事还是要圆滑一点好。”她不接话茬。
“做人还要你教啊。”
“孺子不可教也。”她神秘的说。
西天开始传来雷声,虽然只有一点多钟,但已经像是黑夜。
“你坐好,我要加速了。”
“嗯。”
“我怎么感觉后面乱晃啊,你手抓紧我的腰。”我命令,心里窃喜。
天像黑夜,风很大,云很快要掉下来,她没的选择。
她双手抱紧我腰,感觉身上系上了一个暖水袋,即柔软又暖和。
-85
第二天张铁一气儿写了5000字的情书,让我交给巩小玲,我把信装进信封贴上邮票寄给了杂志社,估计编辑是个男的,对这封信不来感,那封信从此石沉大海没有下文。一段时间之后张铁问我交给巩小玲了么,我说交给她了,她看完之后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你文采真好,比徐志摩还多情,你真该做诗人。张铁愣半天,回过神来说,操,那是我抄的徐志摩的诗歌,一直从《翡冷翠的一夜》抄道《再别康桥》,抄的我手都麻了,讽刺,真是讽刺。
隐隐约约,我开始对她有种难以说出的感觉,每次看见她都会春潮涌动,缱绻似海。巩小玲的名字已经在我心底深深的打上烙印,连做梦都梦见她那肩长发,和镶嵌在长发间和谐的五官,我觉得离她越来越近,有种令人窒息之感。
星期一早晨升国旗,我们被浩大的队伍隔开,但我仍能感觉到她的位置,而且顺着感觉看去,能准确的看到她笔直的站在所属的队伍里,那一脸的认真使我忘乎所以。
等到升旗仪式结束,我跑过去找她,但被潮水般的人流冲散,直到放弃为止。
-84
夜晚的操场是不平静的,一些昼伏夜出的人此刻显得尤为兴奋,个个跟猫头鹰似的倾巢而出,似乎到了发情期,觅食异性。
那时,发情期不分昼夜,不分季节,不分场合,人的发情期不是短短的几天,而是三年,复习一年那就是四年,待更多年就发情更多年。
操场靠北有一个艺体中心,艺体中心的耳房是个琴房,以前传出的钢琴声像是南天门四大护法之一的琵琶弹出的来的,每晚此地四处无人,整得跟坚壁清野似的,一有谁走过立马进医院,一个字,难听的要命。
2005年开始,此地开始兴旺起来,宾朋满座,冠盖如云,透着窗户能听见从琴房里传出的美妙琴声,又由于琴房靠近医务室与操场比邻,很快吸引了大众耳膜,操场开始变得多余,渐渐失去夜功能,致使操场三年来荒草丛生,灭绝人性。
操场上大多有两种人:一是情侣,二是情敌。
在琴房旁边是家超市,超市的名字叫超超超市,感觉上,起这名字的人肯定是个结巴。
晚间,操场上,张铁递给我一支烟,秦凯抢过烟盒,里面还剩下一支。
“最后一支。”他示意,把烟叼在嘴里,然后把烟盒揉成团扔在操场的草地上。
“我去买。”我说。
“去哪儿?”张铁问。
“超超超市。”我说。感觉自己很快会成为结巴。
正好此时远处传来琴声,张铁侧耳倾听,说:“我也去。”秦凯也跟来。
“你觉得里面的人长的怎样?”秦凯问。
“肯定好看。”张铁一脸陶醉。
“不一定,肯定长的特丑,好看的话早把钢琴搬出来在外面弹了。”我说。
“人家可不象你想的那么虚荣。”张铁说。
“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冲着琴房去。
人很多,但不是仔细在听,闲聊之中,耳朵冲向琴房位置,一个个不像情侣,像特务。偶尔过来几个单身少年透过窗子往里看,并且啧啧称好。
在很远的位置,窗帘开着,里面一个女生坐在钢琴架前,盯着琴谱弹,丝毫不在意窗外的人潮涌动。
“这人怎么这么熟啊。”我寻思了一会儿说。“巩小玲。”
离琴房越来越近,看的越来越清。渐渐的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真的是她。
“你俩有心灵感应啊,这么远就认出是她。”张铁打趣说。

“当然。”
琴声停了,她从琴房里走出来,往教室的方向走,我追上她,她看到我一脸惊讶,像是看到的是外星人。
“怎么,不认识了?”我说。
“不是,你怎么会在这啊。”
“我过来买东西。听到琴声好听就过来了,没想到是你弹的,真是不简单,你不是理2的么,怎么会来弹琴,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一同学学钢琴,我经常来这找她玩,心血来潮也会弹弹,小时候虽然学过,在家里也有练,但弹的不好。”
“你可真谦虚,人都被你吸引来了。”
张铁和秦凯隔着一段距离跟着,神神秘秘的。
“谁弹人也是这么多。”她笑,“难道你也是被吸引来的?”
“差不多吧,慕声而来。”
“陈静好点了么?”她转而问。
“好多了,现在正在看杂志吧。”我乱编说,“你们是同学?”
“我俩幼儿园就在一起,很铁的姐妹儿。”
“以前可从没见过你,你俩都是地下工作者吧。”我笑。
“我经常去找陈静啊,但也没见过你。”
“长的太一般吧。”
“你也有谦虚的时候啊?”
“这是事实。”
她没发话,她指着二号楼说到了,然后跟我说再见上楼。这时张铁和秦凯追上来。
“搞定没有?”张铁说。
“搞你个头啊,怎么那么下流。”我喜不自禁。
然后我们打闹着进了一号楼。自习课已经开始,我们从后门进入,几乎没被任何人发现,陈静像是在苦思冥想某道问题,低着头保持脑袋与地面平行。
巩小玲偶尔会去琴房一次,每次都能听出是她在弹,所谓绕梁三日也不过尔尔,陈静一弹是三年,绕梁也绕了三年,琴房周围因此而水泄不通。
水倒是没有,所以是人泄不通。
留意她是从何开始的?不可而知。总之她像一只永远赶不走的黄雀在我的心头萦绕,使得我整日站在那里思念匡衡,思念的主要是他那些凿壁偷光的事儿。
总想能够打通一堵墙,然后更好的了解到她。
-83
球场,知了**辣地叫地汗水像喷泉一样往外倾泻,骄阳似火,足球场上的杂草奄奄然地,像是低头在屏气凝神地听着看着我们。单杠被年岁剥蚀的锈迹斑斑,像北方产的既瘦且粗糙的甘蔗。老槐树顺着树干裂开的缝隙往下滴淌着油质,一群蚂蚁排成微微弯曲的队形往上爬,一些误走了方向的,被油质粘住然后在太阳的炙烤下慢慢地死去,做了颗凭吊良久的晶莹琥珀。
因为是夏季,墙角爬满了青苔,像只麋鹿的脚。
校足球队迎来一年一度的市足球比赛,足球场上正在上演本校足球队跟二中足球队的较量。
中国足球很臭,所以球场上运动员很好地遗传了这种传统,只是把一只皮球踢来踢去,不知球门何处,射向哪里。
张铁作为守门员,从上场开始一直没有触到球,他无奈的倚在球门上望着足球,求它滚过来。
对方守门员是我初中的一哥们,叫杨睿,跟张铁一样,作为守门员的职责好像只是看球。从场外望去,此人索性不去看球,眼睛迷离的望向场外,在美女间来回流窜。
足球一直是两拨人在场中央来回踢,还有些谦让之举。
两支球队把皮球一直保持在中场,这也是一种本事。
场下的观众不如球员多,零星的几个无事可做的人站在那儿跃跃欲试,总想上场换自己来踢。秦凯坐不住,像是场上踢的不是足球,而是他。
两个裁判吹玩开场哨音之后,躲到空调房间品茶。
“实在受不了了,踢的这是什么啊,妈的,看准球门再踢,唉,操,照着裤裆踢什么踢,裤裆又不是球门。”秦凯大骂。
“球不知去哪儿了还在踢呢,踢空气啊,眼长**眼儿里了?操。”有人骂。
“看,你看那小子照着裤裆踢,别把睾丸当成球了。”又一人慌张。
“张铁,你快上啊,校队的那群傻逼梦游呢。”我喊。
张铁看我一眼,既气又恨,在偌大的球门口张牙舞爪来回溜达,耸耸肩作出无奈的表情。
守门员最郁闷的不是守不住球,而是碰不到球。
巩小玲本来是在琴房里练琴,但受不了场上杀猪般的叫喊声,便到场边看个究竟,到底这是一场足球比赛还是屠宰大赛。
“那一群人在场中间干嘛呢?都累的够戗,张铁怎么也不去帮忙啊。”巩小玲疑问。
“梦游呢。”我说。
巩小玲看我一眼,继续观看场面激烈的比赛,不时传来她的喝彩声,说:“踢的真棒,就是怎么不往自己球门里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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