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初来乍到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我依然怀念高一时的那个你,那个坐在我的后面,挑衅的撩起我的头发然后若无其事的背诵《沙扬娜拉》来淹没我叫骂的男生。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
---沙扬娜拉!
晨曦,微光初照,我横躺在床上做梦。
一帮人抄着大刀面无表情的朝我扑来,我左手操剑,右手牵着陈静,我打得昏天暗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僵硬,随即呼吸急促,神经紧绷.........;
“叮铃铃,叮铃铃.......外屋的电话响了,之后梦里的那帮人统统被判了死刑,那头儿临死前高呼:“贝-尔,老-子-宰-了—你!”
发明电话的是英国人亚历山大.贝尔。
那已是中考后的第若干个早晨,浑浑噩噩的拿早晨当傍晚过。我一看那号码,是张铁的。我裹着毛毯,按了一下免提。
“喂。”
“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啊,再不接我就从这边钻过去了。”张铁说。
“正睡着呢。”
“都成睡仙了吧,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跟神仙姐姐唠嗑。”
“天塌下来也得把觉睡好,寡人三省吾身,也没说把睡觉也给醒了。有什么事儿啊?别耽误功夫。”我打了一个哈欠。
“你不会就这样在家里等录取通知书吧?别一醒来就开始做梦。我爸跟一中的联系好了,我们可以提前去,直接进重点班。怎么,有兴趣没?”
“谁爱去谁去,刚从校牢房里钻出来还没个够呐?要去你去,老子才不想误人.......;老师。”又是一个哈欠。
“瞧,还这德行,还误人老师呢,那些老师才不管你是臭狗屎还是大粪坑,先交钱后育人,真不行就搁那晾着,顶多有碍观瞻嘛,工资照有。唉,我说,别老在家呆着就跟自己是诸葛亮等着人家皇帝来请你似的,真尖子早就被挖走了,你这可没人来挖,要挖也是挖掘机。”
不知是在梦里还是在白日梦里我答应跟他去。
以我俩那乱七八糟的成绩就算录取通知书变成原子弹从天上乱扔,我俩也绝对安然无恙。他留过两级但跟我同岁,我只认为这么多年他一留再留的就是在等待我。那时我们不在同一班但关系铁,得益于我俩在成绩排行榜上的位置,在学校成绩栏末尾永远互相谦让,从来都是紧相跟随。
我二话没说骑上单车就往他家的方向奔,街上的行人像宣传单一样满大街都是,除了不能到处张贴外,其余的广告功能譬如坑,蒙,拐,骗一应俱全。
我像是一张没人理睬的野广告。
张姨叫我一块吃饭,我拒绝再三盛情难却终于不能抵制肚子敲锣打鼓嚷嚷说再不吃就流哈喇子,便坐下跟张铁一起狼吞虎咽。这种进食方式好处就是减少他人的胃黏液分泌,自己尽量多消化。
张叔不断给我夹菜,那些大鱼大肉的经常在古装电视剧砍头送行时见,吃好了上路。
“到了学校可吃不到这么丰盛的饭菜了,多吃一点。”张叔给我夹菜。
“嗯,谢谢张叔。”我说。
“别客气,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张叔说。
“那怎么能是自己家,我可不想多一个跟我分家产。”张铁塞了满嘴饭菜说。
“去,就没个正经。”张姨说。
“你看我爸见了刘苏就跟见了亲儿子似的,我都有些妒忌。”张铁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说,那死相就跟上辈子没吃上饭。
“你再瞎说,说实话你就是我从外面捡的。”张叔讨好的给张铁夹菜。
“你也老不正经的了,我也是你捡的了吧。”张姨一副责怪他的样子。
“我妈以前就经常说我妹是捡来的,邻居也附和说是,我妹还真就信了,长这么大从不敢跟我抢食儿。”我说。
“那可不行,对你妹多不好啊。”张姨同情的说。
“整个就是一地主,妈,你还不知道吧,他家重男轻女,可咱家是重女轻男,我姐就是一地主婆。”张铁不满的说。
“你姐大学都快毕业了,你呢?中学还没念完,整个就是一吃闲饭的,我不偏心都不行,我还等着有人给我养老呢。”张姨狐疑的说。
“我长她这么大岁数也早快毕业了,您那时候怎么就不先让我生啊。”张铁说完引的一桌子人喜笑颜开。
“其实在我家是重小轻大,我妈我爸都喜欢我妹,洗盘子刷碗的都是我干。”我纠正说。
“那你妹怎么不敢跟你抢食儿啊?”张铁疑问。
“那是以前,现在我得躲着她,见我恨不得把我都给吃了。”我说。
“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张铁说。
“这那来的什么仇啊,看电视我跟她抢台看,最后她都追我满屋子跑,弄的满城风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有什么内战发生呢。”我说。

“你得让着你妹妹啊,都这么大的孩子了,我跟你们这么大的时候都在生产队劳动了。”张姨说。
“那当然。”我说。
“我就没见我姐什么时候让过我。”张铁说。
“是你没出息,她那是教育你。”张姨说。
“我痛恨你们这种教育方式。”张铁说着拿饭出气,恨恨的张口嚼饭,滑稽无比。
“面包会有的,面粉也会有的。”我说。我低头吃饭,并且拿眼睛笑着看他。
张铁家算是个书香门第,就他家里堆放的书籍都能拉一大卡车的,有时候都怀疑他家是不是用书当砖建的房,蒋介石跑台湾前落下的书也不比这多。但张铁从不看这些书,近水楼台先得月在他那里就成了谬论,当自己拥有的时候不急着要看,反正什么时候可以看,这就是非借勿读的一个解释。平常没钱花而家里人又不给太多零花钱的时候张铁就设法联系到收废品的卖书,此种做法屡试不爽。
张叔说饭后开车送我俩去学校,一切他都已安排妥当。我嘴里塞满了鸡鸭鱼虾等动物的尸体,怕一张嘴就成了颗粒灭火器,只连连地点头答恩。同时心里一直念叨孔老夫子那句名言:有菜自尽管上,不亦乐乎啊。
“瞧瞧,看你刘苏穿的哪像一中学生,背心马裤拖鞋,纯是一街头混混。”张叔找了件张铁的衣服让我换上,并且一再嘱咐要遵守学校纪律,后毕。
在涉及到要不要穿张铁那双运动鞋时我大犯嘀咕,胸口有种要升华的感觉,刚刚吃的饭菜在喉咙口跃跃欲试。因为他那双鞋完全有本事跨国到美国参加臭鞋大赛,而且完全有本事把裁判熏倒。
在战争时期这都比核武器的威力还大。敌人做往前匍匐前进状,意欲奇袭,张铁只要把任意一只鞋子扔到前沿阵地,不仅能消灭敌人,而且剩下的一只还完全能够安全护送他脱离险境。
离学校很远的地方,就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学校的那种萧瑟了。人员稀少,四处无声,就跟古代衙门似的,然后到达一个很大的门口,上面写着一中,然后在门外下车,那位小熟人已经站在门口等候,挺着大肚子就跟个孕妇似的。
所谓熟人大体可指见了无数次面,熟的都可以做酵母,饭局开了几车厢,因握手而退了若干层皮的那种友谊的人。但张叔这熟人明显不算熟人。之间客气的都有些生硬,我跟张铁跟在后边指手画脚的说这人有多胖,得有多重。
“你看他那肚子,可都是民脂民膏啊,走起路真像狗熊。”张铁说。
“嗯,同感,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别是个伙夫。”我怀疑的说。
“没准是,头大脖子粗的,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然后张铁小声问张叔他是干什么的,张叔说是主任。
“干什么的?”我上去接着问张铁。
“猪人。”张铁说。然后跟我捂着肚子笑。
猪人属于营养过剩型,第一感觉这位领导以前肯定是一教物学家,搞什么都先从质量着手,肚皮鼓地油光滑亮,以目视足要把头拼命的向前突,然后扑通一声倒地爬不起来,系鞋带都能把舌头挤出来。
猪人向我俩介绍学校建设,不过就简单几个字:这就是我们学校。
我跟张铁张着耳朵等待下文,发现其肥口紧闭,怕是多说一句油水都能顺着嘴角流出来。
那时正是上午午休时间,校园内静寂无声,像到了墓地。
炎热的夏季来临的时候,处于北半球的居民选择午睡来弥补天长夜短引起的睡眠不足,小城也不例外呼呼大睡。
一次市领导来此地视察,当迈步进入学生寝室时,一阵臭烘烘的脚丫子臭味袭面而来,县领导立马撤身钻出来,说:“快,瓦斯!”
所以很少有人大热天的钻进像蒸笼一样的宿舍里当馒头,但是更多的人选择这样去做。
我们先去领来床上用品,凉席和床单,脸盆,恍惚之间我们去了宿舍,就像拜堂之后要入洞房一样。然后那猪人坐着张叔的车子去了酒店。
宿舍是八人间,进去之后一阵臭鞋味袭来,张铁算是没的发展了。其他六人躺在蜘蛛网里练习那套静若处子的睡眠方式,个个跟死尸似的,感觉活的特没意思。见我俩进来全醒了,像看动物世界好奇无比。
“我是外星人?”张铁指着自己说。
“不是。”我说。
这般蜘蛛网对于室内类似于珍珠港空袭轰炸机的苍蝇蚊子,已明显失去制作生物标本的功能。
“喂,你们是哪儿的?”横躺在蜘蛛网里的一个浑身溜白的小子问道,语气有种说不出的傲慢。我俩看他那操性,没人答话。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