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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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感情太过丰富,就会背负太多的伤痛。不论这些伤是别人给的还是自己强加于自己的,一旦背上了往往就难以放下来。在他反复的自怨自艾自叹自伤中,这些背负日久沉积成他心底最隐秘的一块伤怨土壤,慢慢的长出纠缠的藤蔓,将他的心盘桓得没有出路。
许辰翼便是这样一个感情丰富的人,与滕玉雪的幼时记忆便是他一辈子纠结于心的沉疴。他时常痛恨自己的软弱,怨恨命运的不公。这些隐秘使他心灵的净土大片大片的坏死。独留苍凉。
自从在御宴上听过封郁珺的诗以来,他心里就一直存在着一种盲目而狂热的幻想,每天念着她的诗句,时而狂喜时而惆怅,喜怒无常。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思绝!愁绝!痛绝!她如此愁肠百结、肝肠寸断,原来都是为了他!
“公子,少夫人让奴婢将这个送来给您!”
许辰翼回过神来,看着这个面生的侍女。少夫人!?难道是她?许辰翼赶紧接过侍女递来的丝帕,让她到门口侯着。
许辰翼回到书房激动欣喜的展开丝帕,诧异的发现上面竟然什么都没有。她遣人送来的只是一方丝帕而已,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许辰翼拿着丝帕对着阳光横看竖看,除了丝帕细密的纹路,什么都没有看到。
丝帕!丝帕?丝?思!!!
许辰翼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于是他提起笔来飞快的写下一行诗:不写情来不写诗,一块素帕寄心知,心知拿来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抬起头来,窗外阳光如此明媚,这是他五年来拥有过的最美好的阳光了。
侍女还在门外等候,许辰翼想了想,取出一颗骰子交给她。侍女诧异的看着他,迟疑的接过骰子便告退了。留下许辰翼在那里,一直痴痴傻傻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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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大人,这么快就回来了?”封郁珺看见装成侍女的舒云,忍不住调侃他。
“哼!以后别再让我做这样的事了!竟然把我当青鸟使!”舒云愤愤的为自己打抱不平。
“我哪有把你当青鸟使?我又没把丝帕系在你脚上,然后把你从楼上扔飞出去!”封郁珺笑笑的看着他,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模样。
“好,有人调侃我!那许辰翼让我交给她的东西,我还是扔了吧!”舒云大声的“自言自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封郁珺。谁知后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顾自的挑着葡萄吃,把他晾在一边。
“天色已晚了,云也该走了!”舒云可不和封郁珺一般见识,看着封郁珺张嘴咬葡萄,便把骰子对着她丢了过去,优雅的转身便走,一点都没有理会封郁珺在后面发出的惨叫。
“这是什么东西?”封郁珺把骰子从嘴里吐出来,接着吐了好几大口唾沫。
“是他给你的!”舒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空气里幽幽的飘来他最后的回答,真是活见鬼了。
许辰翼给自己一颗骰子做什么?难道是告诉她要和命运赌一把?封郁珺拿起骰子来抛了两下。古代的骰子很轻,封郁珺看着上面很多疏松的小孔,这才发现骰子是用骨头做的。于是将骰子丢了好远,又大吐了几口唾沫,直到干呕了一声才停下。

这许辰翼拿骰子给她是什么意思啊?骨枯石烂?晕!
封郁珺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于是又跑去把骰子拣了起来。
把骨头做成一个正方体,在它的六个面上镶嵌着从一到六数量不等的红豆,各自表示从一到六的数字,这就是古代的骰子了。
红豆?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封郁珺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来骰子表示“相思入骨”。不错不错,这个许辰翼也不笨嘛!有意思,看样子选他还真选对人了。现在这人选也有了,只要她能逃出侯府,与许辰翼结为连理,这件事就圆满的结束了。她就可以回家了,这样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想到这里,封郁珺真想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
“少夫人,少爷摔伤了,奴婢斗胆请您过去看看。”
侍女翠莹匆匆跑进来,跪地低低的哭述着,见封郁珺没有反应,以为她不相信(这些天刘奕则没少这么欺骗她),于是哭泣着说:“少爷他很痛,但是少爷吩咐我们不要惊动您。奴婢见少爷这样痛苦,心心念念的都是少夫人,便自作主张斗胆来请您。您要是肯过去,少爷一定会很高兴的。”
“呵!你倒是很关心少爷嘛!这少夫人真该请你来当!”封郁珺低头抚了抚指甲,漫不经心的说。这丫头一口一个少爷,她对刘奕则的事倒是很上心嘛!
“奴婢该死!奴婢不敢!”翠莹吓得爬在地上瑟瑟发抖,不住的磕头认错。
“好了,起来带路吧!”封郁珺并没有恐吓她的意思,见她这么惶恐,都有些为她感到悲哀。奴仆,就是这样没有地位的,她们甚至没有自尊。封郁珺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只是她也不愿意为难别人,更不想用上位者的威压欺凌这些低微的奴仆。
翠莹赶紧爬起来为她引路,等她走进正厢房后,翠莹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怨毒的目光。
也许很快她就可以回家了。封郁珺想。因此看到刘奕则时,竟然有了些许的不舍。毕竟刘奕则对她真的很好很珍惜,可惜他不是她命定的那个人。
“小琮,怎么这么不小心?摔的疼吗?”封郁珺从侍女手中拿过药膏,轻轻的敷在刘奕则淤青的手臂上。最后对他好一次,算作弥补对他的亏欠吧!
“我知道你喜欢念诗,想取爹爹珍藏的一些孤本诗册给你看,不小心从凳子上摔了下来而已,没什么的!”刘奕则轻描淡写的说着,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
封郁珺心中一痛。她对刘奕则的亏欠岂是一次假意温柔的安抚能弥补的?
“玉雪,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以前不想,现在更不想。”
刘奕则握紧了封郁珺的手,温柔而又坚定。就像他说的那样,一辈子都不想要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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