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乐彼之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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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兽叨着力牧往山顶跑,力牧觉得四周变冷,冷得他不住发抖,上上下下地颠簸,几日以来的辛劳,更使他筋疲力尽,昏昏沉沉,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有人用力拍他的脸,力牧睁眼一看,是一个脸上长满胡子的人,他的头发胡乱披在脑后,身上裹着的兽皮破烂不堪。
力牧爬起来一看,原来巨兽把他叨到了山顶,放眼望去,一片茫茫冰雪,四周皆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除了身边这个人,什么活物都没有。
那人瞪着力牧,紧皱眉头,力牧问道:“大叔,这里可有下山的路?”
那人摇头:“上来就下不去了。”
力牧不信道:“大叔住在山顶?那吃什么啊?”
大叔苦笑:“渴饮雪饥食冰。”
力牧奇道:“大叔光吃冰雪?那填得了肚子吗?”
大叔茫然道:“填得了肚子吗?”说完,便蹲下身子,用手刨了一把冰雪往嘴里塞。力牧大为惊异,这冰不知是多少年积下的,比岩石还硬,用石刀来削,怕也削不动,他竟然轻轻松松地就刨下来。
力牧在四周转了一圈,四面太滑,别说下山,就是想爬到低一点的地方也是不可能。
一阵寒风吹来,力牧也不觉得冷,只是郁闷不堪,怎么才下得了山,回去救醒师傅呢?
大叔吃了两口冰,停下来道:“此间有个雪女仙子,你可见过?”
力牧大喜:“你也认得那个神仙?就是她让我来采冰雪,好救活我师傅。”
大叔道:“你师傅怎么了?”
力牧道:“我师傅刑天被九黎族的蚩尤打伤了,蚩尤一斧劈下,我正好在旁边,师傅为了救我,被斧头劈成了两半。”说着眼圈红了,他从未对人说过这事,不敢对族人说,无法对狼女说。此时此刻,不知为什么,对这位大叔却尽数吐露出来,感觉胸中好过了许多。
大叔哦了一声,又道:“你师傅现在何处?”
力牧道:“在神农族,神仙说他只有七日寿命了。”话音未落,大叔已经不见。
力牧再定睛一瞧,大叔似飞鸟般从山顶往下飘,力牧以为大叔被风刮下山顶,不由伸手用尽全身力气去抓大叔,谁知连头发丝也没摸着,大叔已迅速落下。
力牧大叫一声“大叔”,不由自主跟着跳了下去。
只觉耳边风声呼啸,大叔不见了,自己却被一双大手拉回了山顶。
力牧往后一看,那双大手正是大叔的,大叔像换了一个人,力牧说不上来他那里变了,只觉得一个普通平凡的大叔突然变得让人不敢仰视。
大叔道:“你为什么要跳下去?”
力牧一愣,他也不知道为何要跳下去,只是不自觉地就跳了。
大叔冷笑两声:“你先呆在这里,好好想清楚,我下山取点东西便回。”
力牧不由点头,他已亲眼见到大叔之能,自然相信大叔非仙即神,反正绝非普通凡人,他为何要在此装作凡人?只怕他真的光吃冰饮雪就能活下去。等大叔走后,他才想到,他本该求这个怪仙带他下山啊,力牧懊恼不已,打了自己好几下,骂道:“你可真笨!”
力牧在山上呆了很久,不觉得冷,也不觉得饿,他呆呆地坐在冰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过了很久,有人给了他一脚,骂道:“臭傻瓜,你倒睡得香。”
力牧睁眼一看,原来是雪女仙子,力牧摸摸脑袋,不好意思道:“仙子,我想上山来取冰雪,没想到,”正要说,看到仙子身后站着大叔,大叔身后是一头巨大的怪兽,正是叼力牧上山的那只,力牧惊讶地指着怪兽,一时说不出话来。
怪兽有两个大叔高,二只黑熊大,头上生着一只碧绿透明的小角,极是可爱,与它浑身上下的粗皮厚肉一点都不相配。
仙子看着他那幅傻样,气呼呼地冲大叔说:“你把这个傻瓜抓到这里来做什么啊?”
大叔却细细看着力牧,不理仙子。
仙子更生气了,对怪兽说:“小绿,咱们回去!”怪兽听了仙子的话,对着地,用小角在什么地方戳了几下,地上的冰面突然裂开一条口子,中间露出一条山路,阵阵热气从里面散发出来。
力牧更是惊得目瞪口呆,这里,莫不就是神仙洞府?
大叔示意力牧:“进去吧!”
力牧跪倒在地:“求神仙救我师傅!”

雪女回头道:“有什么好救的,让他死了得了!”
力牧不听,只是不住磕头,头撞到坚硬的冰面上,很快磕破,流出血来。
雪女道:“爹,你就让我试试吧!”
大叔摇头道:“不行!”
雪女哼了一声,道:“傻瓜,我爹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赶快回去陪你师傅吧,你那个师傅已经被我拆了线,活不过三天了。你现在回去,刚好来得及给他陪葬!”
力牧大惊失色,从冰面站起,整个人摇摇欲坠,心下苦涩,一时头昏目眩,竟然从崖边一头栽了下去,大叔两手一长,像一只在鸟将力牧稳稳地抓了回来,用手探探力牧的呼吸,这孩子已不醒人事。
大叔怒道:“你干吗骗他?”
雪女吓了一跳,拍拍胸口道:“我那知道他这么傻!再说,爹你带他回来干吗?”
大叔道:“还不是为了找你,回去罚采药五天。”
雪女嘟起了嘴:“闷死人了,没好玩的,又不许下山!”
大叔不答,抱着力牧往下走,只见两边岩石暗红,微微露出火光,再往下,却是一个圆形水池,水中有游鱼卵石,虾蟹水草。再往下种着苍松翠柏,其间点缀着无数花草,有小兽穿行其间,自在玩耍。巨兽缓步进入林中,威严地坐到树下,闭目养神,旁边的小兽都躲得远远地,不敢过来打扰。
穿过林子,是一间黄色大屋,屋宇轩昂,屋顶正中有一只巨兽,和叼力牧上山的那只怪兽造型相同,屋顶两端各有一只九头凤。
进入黄色大屋,大叔穿出后门,抱着力牧来到后院一间绿色小屋,雪女进了一件蓝色小屋,其余五间房屋分别为紫、黑、翠、孔雀绿、宝石蓝色。
大叔把力牧往石榻上一放,摸了摸力牧的额头,自言自语道:“饿,累,受惊,体虚,风寒着凉。”
大叔出门,进了紫色小屋,很快,屋里传出一阵浓浓的草药味。
雪女从蓝色屋子里探出头来,道:“爹,你不赶那傻瓜走啊?”
大叔正色道:“我要收他为徒!”
雪女怪叫起来:“爹,你不收我,却要收个傻子!”
大叔道:“你要真想学,我就送你去女娲那里。”
雪女委屈道:“你就欺负我没娘!”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就要落了下来。
大叔走近雪女,正色道:“你的脾气和女娲很像,适合学她的功夫。我的太苦,你学不了。”
雪女擦了擦眼睛:“根本是借口,爹就是想赶我走,我才不走呢,我要一辈子住在这。”
大叔叹了一口气,望着远方,眼神迷惑:“我都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里住多久。”收回目光,对女儿道:“要不是你娘走得早,我不会在这里住这么多年。”
雪女惊慌地一把抱住大叔:“爹,这里是你的家,你哪儿都不许去。”
大叔拍拍雪女的头:“我去看看那孩子,以后,他就是你师兄,你要尊重他,不要再傻瓜傻瓜地叫了。”
雪女破涕为笑道:“他比我矮了半截,还要我叫他师兄?”
大叔也笑了:“从这孩子的面相手纹看,他应该比你大。只是吃了不少苦,长得不好。只要慢慢调理上一段时间,他会长得比你高的。”
大叔端着药进了力牧房间,雪女跟上来道:“爹,让我来吧!”
大叔笑着点头,雪女扶起力牧喂药。
力牧醒来时,见自己躺在一间小屋内,身旁坐着雪女,他猛地想起师傅,急道:“我师傅呢?”
雪女没精打采地说:“你师傅不见了。”
力牧一下想起雪女说的话,“你师傅活不过三日了”,现在怎么又说他不见了。
雪女道:“我爹也不知发什么疯,不过他人本来就有些疯疯颠颠的,他要收你为徒。”
力牧不明白她说什么,只惦记着师傅,起身道:“我找我师傅去。”
雪女道:“放心吧,给你师傅还魂珠的那人带你师傅走了,我爹找他们去了。”
力牧想了一下,反应过来:“你是说夸父带走了我师傅,大叔找他们去了?”
雪女嘟了一下嘴,道:“是啊,反应可真慢,奇怪爹怎么会觉得你适合学他的武功。他可不笨啊。”
力牧问道:“大叔要救我师傅?我师傅不会死了?”
雪女点点头:“总算聪明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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