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溯洄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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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牧并未察觉狼女不见了,乌鸦白天自去觅食,天黑后便回来陪着力牧。
力牧早已失去对天黑天亮的感应。他一时清醒,一时糊涂。清醒的时候,知道刑天快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给刑天换换药,点燃了草药熏烤。糊涂的时候觉得刑天已经死了,他守着死人,也在慢慢死去。一会又觉得刑天活得好好地,正在与蚩尤大战,一会又听见刑天跟他讲如何将掌化为剑,剑化为牚。
也不知过了多久,狼女回来了,对力牧道:“有人。”
力牧回头一看,竟是夸父,他从怀中掏出一粒绿色的珠子,放入刑天嘴中,刑天的呼吸开始平稳顺畅,不多时,便如常呼吸。
力牧大喜。却听得夸父道:“这颗还魂珠只能保住人不死,要想让他恢复,只怕不可能。”
力牧像浇了一盆冰水,他向夸父跪下:“求你救救我师傅!”
夸父闪避开,道:“哎呀,不是我不救,我倒是想救,可我救不了啊。”
力牧跪着不起,又伸手去拉着狼女,一拉之下,不觉一愣,几日不见,她又大了些,长得像他上次遇到的那个仙女。
力牧不及想这事,拉着狼女给夸父跪下。
夸父一拍头:“有了有了。”把两人拉了起来。
“有什么了?”力牧急急问道。
夸父立即愁眉苦脸,哪里有什么,他不过是想让两个孩子别跪。
力牧又要拉着狼女下跪。
夸父急了,灵机一动:“听说常羊山顶住着神农。”
“神农?”
“对,传说他能治百病,能让死人复活。神农族有一次流行瘟疫,族人快要死光光,正好神农采草药经过,救了全族,族人感激他,就将族名改为神农。听说后来炎帝接了他上山去,没准成仙了吧。”
“那怎么找得到?”力牧泄气地说。
夸父不以为然地摇头:“你这是什么话,哪怕有一线生机,也要尽全力,何况这人是你师傅,又救你性命!”
力牧这才知道,刑天是因救他而重伤至此,不禁又是感激又是羞愧。
力牧向师傅跪下磕头,心中暗暗发誓:“师傅,我一定要救活你!”
一滴血滴入火中,一把闪闪发光的剑从火中飞起。
众人齐声欢呼,这是轩辕族炼出的第九百九十九把剑。
几年来,轩辕族的人口增加了不少,财富也增加了不少,已成为这一带最强大的部落。附近一些小的部落有人迁来居住,有龙族部落归顺,有鸮族部落族长向公孙姬献上宝物,希望两族交好。
狼族的土地已归轩辕所有,一些狼族人战死了,一些狼族人受了伤,轩辕族将他们救活后,他们成了轩辕族人的奴隶,女人赏给了轩辕族的战士,孤儿替轩辕人干活,跑腿。
轩辕人分成几部,征战的战士,垦地的农夫,铸剑造器的工匠艺人。
常先,大鸿因打战勇猛,成了公孙姬手下两员大将,受族长赏赐无数,女人,器物,牲畜,房屋,奴隶。
现在是丰收的好日子,除了祭祀外,公孙姬准备将十二轩辕女中的二位赐婚给两位大将,全族上下都为庆典忙碌不休
精卫带着一位女奴来到轩辕族灵池,这个池,仍然是禁地,只有族长和巫师能进入,湖中神龟已死,湖边长出许多花草,把整个湖掩盖了起来,从外面什么也看不到。
精卫让女奴在外等候,她进入湖中,下湖游水。
这湖虽小,但湖水幽蓝,像海平静的时候。第一次公孙姬带她来,她就喜欢上了。她在玄女族学会了游水,常常一下海就是半天。
在水中,是她觉得最自在最舒服的时候。不用练功,猎兽,没有师傅,没有母后,只有她一个人伴着微微荡漾的水。
好久都没有玄女族和母后的消息了,公孙姬的日益强大,有时会让她提心吊胆,生怕她们会突然下令她杀了公孙姬,瓦解轩辕。有时候,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只要她嫁给公孙姬,她们会体谅一切的。
只是,她越来越摸不透公孙姬的心思。也许,她一开头就看不懂他。
他明明知道她喜欢他,可就是和她保持距离,有时对她极尽温柔体贴,百依百顺,可待她一旦动情,他就速速离去。

他和雷女的孩子都两岁了。
她知道他和族中许多女人欢爱,上至十二轩辕女,下至女奴,都承受过他的疯狂。可是他对她小心翼翼,恭敬地说:你是玄天玉女,处子之身,公孙姬不敢!
她不相信他不敢,他有什么不敢?每次说不敢的时候,他眼里总是带着一丝嘲讽,笑容也有些苦涩。
精卫摇了下头,想甩开他的影子,向湖水潜了下去。
几个黑影从草中出现,包围了湖,他们手中拿着武器,脸上流露着愤恨不平。
精卫头一出水,箭已飞来,精卫往水中一避,再次跳出,上了湖岸,几把长剑同时向她刺去。精卫左躲右闪,大呼女奴的名字。
女奴缓缓露出半个脸,也是一脸仇恨。
精卫明白了,他们是残余的狼族人。
他们痛恨轩辕,可是没机会刺杀轩辕族人。
精卫微微一叹,她平时待她那么好,她和她那么要好,现在,一把武器都不会给她。她只得打起精神空手对敌。
精卫穿了一件薄衣,下水后打湿了,紧紧贴在身上,几个男子开头下手狠毒,待看清以后,不由放慢了攻击速度,他们有一腔仇恨,却不愿向一个柔弱的女孩发泄。何况,这个女孩像个仙子,就是不着一缕,也是那么纯洁动人。想到她不着一缕,一个年轻的狼族男子微微心旌神摇,剑式一偏,被精卫顺势一带,刺中了自己人。
对面那人年纪较大,他兄弟死光,妻儿成了轩辕族奴隶,此时见手臂被刺出鲜血,不由骂道:“你哥死了才好!免得看到你这幅样子!”
听到此言,狼族人心中都是一痛,下手变狠,精卫渐渐支撑不住。
一个黑衣蒙面人道:“我能帮你们复仇!”
众人一惊,不知此人是何此出现的,听声音是个女子。
精卫却惊疑不定,这声音,好熟!
黑衣女子又道:“我能灭轩辕族!”
围攻精卫的手放慢了,女奴道:“别信她的,轩辕族那么强大,她凭什么?”
黑衣女子道:“就凭我是玄天圣女!”
精卫一愣,她怎么没见过这人?
女奴哈哈大笑,指着精卫道:“这也是玄天圣女!”
黑衣女道:“轩辕族算什么,你们听说过九天玄女守护之下的九黎部落吗?”
一个狼族人突然停手,道:“我知道,那里的族人乃是盘古大神之后,族长是盘古重生,神力无比。”
狼族人都停止进攻,望向黑衣女。
黑衣女道:“你们往北,到了江边,便可达九黎族。很快将有一场大战,九黎会战胜轩辕,统一天下部落。我们玄女一族会暗中助九黎一臂之力,所有的玄天圣女也都会听命于九黎。”
几个狼族人自从失去世代居住的土地,早已成了丧家之狼,现在听说有地方可去,脸上都露出一线生机。
女奴突然捧了衣物向精卫跪下:“求圣女放我走!”
精卫呆呆地盯着女奴,她刚才充满仇恨的脸,现在变得急切,充满恳求。
女奴见精卫不答,突然拿起精卫的剑,往脖子上一横:“圣女不肯放我,我就死在这里。”
精卫冷冷道:“你要走便走,我怎敢不放你?”
女奴惨笑:“我知道圣女待我好,可是我父母,我兄弟,我情人,都死在轩辕手上,我被赏赐给战士,我不愿从,本也该死的,圣女救了我,我感激圣女,愿意侍奉圣女一辈子。可是他。。。”女奴看向狼族人中的一个,面露情意。
那人向精卫跪下道:“是我勾引她的,我说只要杀了圣女,就带她逃走。”
精卫看着深情的两人,一阵难受,为什么普通人这么容易得到自己爱的人?她扶起女奴:“我不怪你,你去吧,本来你就不该和我过一辈子。”
女奴喜极,拉着男子向精卫磕头,站起身,和狼族人去了。
精卫持剑,转向黑衣女,刚才她说九黎会战胜轩辕时,她就起了杀心了。
黑衣女却音带笑意道:“傻孩子,连娘都不叫吗?”
精卫一怔,长剑落地,失声道:“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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