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命草神霉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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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冰戾……”草神——草瞳怯怯地唤着冰神。
走在前头那修长挺拔的身影没有回应,依然自顾自地往前走。
“冰戾……”草瞳又唤了一声,依然是小小声的。
仍旧没回应。
“冰戾。”这次音量提高了一些。
还是没回应。
“冰……”不死心地打算唤第四声时,一条银鞭倏地缠上他的脖子。
“招魂吗?”走在前面的冰戾终于如他所愿地回过头,比平常更冷的语表现出他的不爽。
“不,不是……”草瞳好没骨气地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解下缠住脖子的银鞭说:“我是想问你,我们这是要去哪?”呜……他怎么这么倒没啊!被安排和这座活动冰山一对……啊呸呸呸,是一组。
“跟我走就对了。”收回银鞭,冰戾依然寒着一张千年不化的冰脸。
什么叫“跟我走就对了”?真当他草神是他养的一条狗啊?这个自大、个性别扭、老是一张便秘脸又超级讨人厌的臭冰神!草瞳在心里恶狠狠地骂着,拼命对着冰戾的背影做鬼脸。
接近黄昏的时候,他们到达目的地。
“王府?我们来王府做什么呀?”草瞳歪着脑袋,不解地望向冰戾。
冰戾照例不予置理,习惯性地把他当成空气,径直走向看守的门卫:“去叫你们老爷出来。”
门卫一听大怒,正想斥责他的无礼,转过头却被对方俊美超凡的外表及浑身上下发出的阴冷寒气给慑住,直到冰戾不悦地半眯起眼才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跑进去通报。
不久,老王爷急匆匆地赶出来,一见冰戾就高声欢呼:“哎呀,恩人!我一听属下的形容就知道是您没错!这么多年了,您依然是俊美非凡呢……”忆起往事,老王爷泪开始纵横,想当初他打猎不成反被狗熊追,就是恩人救了他一命啊!
冰戾阴冷地扫了他一眼,老王爷立即识相地噤声,自动把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赞美之辞咽回肚子。
“我要在这里住几天。”不想多废话,冰戾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口气中没有半分的客气,唯我独尊得像是在恩赐。
“没问题!恩人爱住多久住多久,老夫我决无二话!”对冰戾的冷傲态度毫不介怀,老王爷豪气干云地拍拍胸膛,看起来十分高兴,“呃,这位是……”好不容易诉完了衷肠的老王爷,终于注意到了晾在一旁的草瞳。
“我是草瞳,老王爷你好!”想到接下来的几天终于可以在有屋顶的地方睡觉,草瞳高兴地咧着嘴灿烂一笑,十分可爱讨喜。
“噢,好好好!哈哈……”老王爷回一个和蔼慈祥的笑,伸手在草瞳的小脑袋瓜上摸了摸,“这是您的……童养媳?”然后回过头问冰戾。
童、养、媳?!草瞳的笑脸瞬间僵硬,态度迅速逆转:“臭老头!你老眼昏花还是老年痴呆啊?睁大你的老眼看清楚,我是男的!男的!”草瞳暴跳如雷,怒气冲天,看样子恨不得把对方的眼睛挖下来当弹球弹。
长得太过可爱以致难分男女是草瞳心中永远的疼,他会当场抓狂暴走也是可以理解的。
“喂,死小孩,这是对老人家说话的态度吗?”老王爷瞪着眼,满脸杀气地向草瞳逼近。
草瞳怯懦地往冰戾身后缩了缩,用力吞了口口水,“你……你别乱来,告、告诉你,我可是神哦!”
“你是神?哈哈哈——”老王爷大笑三声,“好,那你告诉老夫,你是什么神啊?”
“草、神!”草瞳抬头挺胸,傲气冲天地报上名号,怎样,怕了吧!快快快,快过来拜我,草瞳得意洋洋地扬起小下巴。
“草神?”显然没有收到想象中的结果,对方只是表情古怪地看着他,看样子像是想狂笑又拼命憋着,“告诉你,其实我也是神哦!”老王爷咳了声,表情严肃地开口。
草瞳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遍说:“你是什么神?”
“麻绳。”好威严的口气,四下早已笑倒一片。
草瞳不解地皱着眉头眨眨眼,老半天才醒过神来,“臭老头,我说的‘草神’是神仙的神,不是绳子的绳!”他气得直跳脚,活像一只发狂的小狮子。
“怎么,不爽啊?咬我啊!”“咬就咬!”
“闹够了!”冰戾一手扣住正想扑上去咬人的草瞳的脖子,目光冰冷地扫过二人,寒气逼人地说:“再吵,就让你们永远沉默。”
平淡到没有任何起伏的警告,却同时让闹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的两人背后窜起一道凉气。
“是,是老夫失态了,恩人屋里请。”老王爷低头认错,抬头瞬间不忘向草瞳丢去一个“都是你害的”眼光。
草瞳不示弱地回了一个鬼脸。
冰戾轻而易举地提起他,跟着老王爷王屋里走去。
“冰戾!你放下我啦!我自己会走……”草瞳拼命挣扎,拜托,他可是堂堂草神耶!撇开这个不说,一个大男生被人提着也未免太难看了吧?
“你想被我扔进去还是提进去?”瞄了那个不安分的小人儿一眼,冰戾很“好心”地供他二选一。
“呃……”衡量了一下轻重得失,草瞳最后哈哈哈地笑得十分假。
“其实被提着也不错呢,省省脚力,呵呵……”
新一代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代表——草神、草瞳小DD是也!
次日,冰戾与草瞳双双站在城门口。
“你……真的要去吗?”草瞳扯着冰戾的白袖,仰着小脑袋看他,琉璃般的瞳仁里闪烁着不安。
从老王爷那里了解到,最近这附近出现了一只猫妖,为非作歹、凶狠残忍,吃了不少的人和牲畜,而且他是有附身的能力,先后有几个能力出众的法师想收伏他,却反被附身,身不由己地在猫妖的控制下自杀身亡。能拥有那么强的妖力,八成是有圣璃珠的,而且很可能不只一颗,那么凶残狡猾的妖怪,看来不好对付呀。冰戾静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吐出冰冷的两个字:“废话。”
这家伙……一点都不可爱!亏人家还那么担心他的说。
“那万一……你被猫妖附身怎么办?”
“你以为我让你守在城门口是当雕像用的?”他一幅“凭你那幅蠢像有那个资格吗?”气死的人神情。
这个超级无敌霹雳讨人厌的烂冰神!草瞳恶狠狠地在心底骂着(当然脸上是不敢表现出半点不爽的),他当然知道他的职责就是守在城门口,阻止万一被附身的他入侵城镇,伤害那些无辜的人,可、可是……拜托哦!他平时那幅冷冰冰的死人脸随便瞪他一眼都能吓破他的小胆,万一他发起狂来……恐怕到时溜得最快的就是他,“那万一……我阻止不了你呢?”
冰戾看了他一眼,酷酷地转个身,从容处罚。
草神气得直跳脚,以为那臭屁的家伙又把他的话当空气,脱下一只鞋子正想扔过去时,空气中淡淡地飘来了一句——
“到那时,你就把我杀了。”冰戾……草瞳呆呆地望着那抹孤清的背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臭冰戾!你是不是已经被吓得神智不清了啊?!”他张大嘴,使尽全身鸟离奇地朝那个逐渐消失在清晨雾气里的冰蓝色背影大吼:“我那里杀得了你呀——”
所以,你一定要给我平安的回来啊……
草瞳站在城门口一直守着、等着,丝毫不敢松懈,心里不断祈祷着冰戾千万不要出事。
他不要命地来回踱步,心里七上八下的害怕得都快哭了,偏偏雾气又迟迟不肯消散,四周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让心里的恐惧更加强烈,咦?那个是……看着雾气里渐渐浮现的冰蓝色身影,草瞳双眼一亮。

“冰戾——”他高兴地跳了起来。欢天喜地地大叫着迎上去:“冰戾,你没事吧?”他拉着冰戾不停打量,嗯,神色无异,身上也毫发无伤:“太好了!你平安无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草瞳开心地向冰戾扑过去,用力抱着他。
冰戾伸手拍拍他的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草瞳双眼一张,倏地从他怀里挣了开来,“你不是冰戾,你是谁?”满脸戒备地望着对方,草瞳摆出应战架式。
“我?”对方满脸的无辜:“我是冰神冰戾啊。”
“你、不、是!”草瞳一字一顿地说得斩钉截铁,“如果真的是冰戾那冷血的家伙的话,刚刚我扑过去他早就一脚把我踹开了,哪会乖乖地任我抱个满怀还说什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的温柔话啊!”
冰戾温柔的眼神倏地变得阴狠:“你刚刚是故意试探我?”
“不然你以为呢?”草瞳拽拽一笑,“看来你模仿人的工夫还未到家哦,猫妖。”
被猫妖附身的冰戾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双眼也霎时转为血红色,“不愧是草神呢,不像愚蠢的人类那么好骗……不过,你拆穿我又能怎样?现在拥有冰神那么棒的身体,我有足够的能力让你死得很惨。”说完,“冰戾”抽出银鞭打在地板上,发出“啪!啪!啪!”非常吓人的声音,“滚开!让我进去。”
草瞳瞪着鞭子用力吞了吞口水,硬是将快到嘴边的“欢迎光临!请进。”的没骨气的话咽了回去。“我……我不会让你进去伤害无辜的!”
“真是勇敢的孩子……”“冰戾”看似赞赏一笑,猛地举起鞭子朝草瞳就是一鞭!“但我讨厌!”
“啊!”猝不及防的草瞳生生地挨了一鞭,粉嫩的小脸上立即多了一道皮开肉绽的鞭痕,火烧一样地痛,他咬咬牙,忍受着剧痛,勇敢地回望“冰戾”,“我绝不让你进去!”仿佛宣誓一半,口气是不容动摇的鉴定。
“找死!”“冰戾”举鞭,毫不留情地鞭打着草瞳瘦小的身体,草瞳狠狠地闪躲着,但银鞭又快又狠,转眼间身上又多了十几条骇人的鞭痕,汩汩地往外冒血。
直到草瞳终于不支倒地,他才满意地收回银鞭,信步走向城门。
“你……给我站住!”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大喝。
“冰戾”惊讶地转过身说:“你还活着啊?”
血迹斑斑的草瞳又站了起来,虽然浑身痛得巍巍颤颤,却丝毫不减气势,“你这该死的妖怪,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进城!”
“冰戾”邪气一笑:“你还真是顽强呢。”
“不好意思,我就只有这个长处而已。”他抬起一张伤痕累累、却依然清楚地写着倔强和不认输的脸。
“哦?”“冰戾”血红的双眼顿时布满杀气,“那我就要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他再次举鞭,恶狠狠地鞭得更快更急,像失去了理智一般地狂抽滥打,道道划出的银光频繁得像网,就算草瞳被打得再次倒地也不曾收手,直到相信草瞳已在无存活的可能,才微喘着停手。这时的草瞳已惨不忍睹了。
身上的衣服碎成条状,被鞭打的地方呈现一条条皮开肉绽的血痕交综错杂着,体无完肤、血肉模糊。
“不知死活”,“冰戾”冷哼一声,跨过草瞳横在城门口的身体,正想进城,就在这时,他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去。
“你竟然……还没死?”
草瞳紧紧地抱着他的脚,带血的唇扯开一抹笑:“我……怎么能死在银鞭下……否则哪天你醒来后……一定会内疚死的……”
“冰戾”跨腰一把扼住他的脖子,把他双脚离地地拎了起来:“我告诉你,他不会再醒来了!被我猫妖附身的人没有能脱离我的控制!”
被扼住脖子,声音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哦,是吗……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遇上我啊!”呵,终于靠近他了!草瞳倏地伸出带血的食指用力按在“冰戾”的眉心,竭尽全力地大喊一声:“圣晖净灵——”
“啊——”猫妖一声惨叫,从冰戾体内窜了出来!
“封!”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设了一个结界困住猫妖,草瞳便失去意识,什么也不知道了。
“死小孩!快点把药喝了!”老王爷见左哄右哄地哄了一早上毫无结果,忍不住火地大吼了起来。
“不喝不喝死也不喝!”草瞳也瞪死他,靠!他在外面拼死拼活一番,好不容易捡条小命回来,没奖赏也就算了,竟然要他喝那苦死人的药?
一直站在床边沉默不语的冰戾表情依旧是以贯阴冷:“把药喝了!”
“不要!”仗着冰戾对他那一丁点的愧疚心,草瞳不怕死地耍起赖来。
冰戾冷淡地望了他一眼,抽出银鞭往地上一挥,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你到底是喝不喝?”
“咕咚咕咚咕咚——”被吓到的草瞳张嘴就把那碗活血化淤的药一口灌了下去,眼泪倒也迅速地噙了上来,呜……这个死没良心的,他浑身上下鱼网似的鞭痕可是他“亲手”打的耶!明知他现在怕鞭子怕得要死还用着朝吓他。
“男子汉大丈夫,喝碗药就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看不惯草瞳一副小怨妇的模样,老王爷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好骂。
“谁……谁哭了!是你那碗杀千刀的药呛着我了!”草瞳抬手把泪一抹,不服地争辩着:“啊,对了,那只猫妖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饱经沙场的老王爷竟不禁打了个冷战,“你觉得你被她折磨得惨不惨?”
“当然惨!”
“她最少比你惨十倍!”这绝对不是夸大其词,那只猫妖是被冰戾一点一点活活折磨死的,凄厉恐怖的惨叫声至今还萦绕在他耳边,让他每当想起那时的情景就毛骨悚然,连连做了好几天的恶梦。
“哦。”草瞳兴致缺缺地应了声,看来对猫妖的惨状没什么兴趣,“圣璃珠收回来了吗?”这句话是问冰戾的。
冰戾点头说:“有两颗。”
“原来她有两颗啊,怪不得还蛮厉害的,鞭子力道还挺足。”他心无芥蒂地呵呵傻笑。
冰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转移视线,“你当时,为什么不用你的终极绝杀对付我?”
“你说什么啊。”草瞳气呼呼地蹬了他一眼,“用那招你可是会死的耶……等一下,不要告诉我,你是想看我出那招才故意让猫妖附身的哦!”
传说草神的终极绝杀是全神域最强的,冰戾自是想见识,但几次逼他使出这招都不成,其实不是草瞳小气,而是那招杀伤力太大,而且要损耗太多的灵力。
冰戾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说:“我未必会死!”
“那你是承认了?!”草瞳气得哇哇直叫。
“先回答我的问题。”冷傲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
草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怎么回杀你呀,你是我的伙伴耶!”他以为个个都像他一样冷血啊,他操深刻是有情有义义海云天友风万丈的热血男儿!
冰戾嗤了声,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谁跟你这个白痴是伙伴。”
“你、你这个死没良心的……”身后传来草瞳气急败坏的怒骂:“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冰戾懒得理他,走到门口倏地打开房门,清晨的阳光顿时扑了进来,一片清明。
“伙伴!”……眯着眼感受着晨光,冰戾嘴角勾起一抹很浅很浅、几乎看不出来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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