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树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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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一,要不要喝水?”
“不用,你自己喝吧。”
“那圣一,要不要休息一下,人家帮你捶捶背。”
“我不累,谢谢。”
“那圣一……”
“哎呦,你还有完没完啊!”一道小小的身影硬是挤入对话着的两个人中间,可爱的脸蛋上满是“我鄙视你”的不屑神情,“不要老是逮着机会就勾引我家圣一哥好不好?”他对不断向白衣男子献殷勤、身着桃红色精致古装的花神,花想容说道。
花想容一把揪起那小小人儿——草瞳的耳朵,娇媚艳丽得足以令天下男子为之疯狂的绝色脸蛋上有怒火在熊熊燃烧着。“什么叫‘你家圣一哥’圣一是我的!谁敢跟我抢我跟谁拼命!”这个死小孩,明明是她跟圣一的任务,他硬是以什么“保护圣一不遭女色魔的荼毒”的烂理由根来,哼,想起就有气!她跟圣一的二人世界就这样被这个超级电灯泡破坏掉了!
“呜……痛痛痛!”草瞳拼命想抢救自己的耳朵,可惜无济于事。“圣一哥救命!花想容又欺负我!”
树神——树圣一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神色温和的眼中掠过一丝无奈。唉,真拿她们没办法,一路上孩子似的打闹个不停。
他上前正想劝解,一阵微风吹过,轻柔地扬起他额前一小绺未能束起的乌发……突地,他神色一变,疾步向前冲去!
上一秒还闹得不可开交的花想容和草瞳发现后立即提步追上去。
“圣一哥,怎么了?”草瞳大声地首先发问。
“风里有人血的味道!”
“来迟一步……”树圣一看着满目疮痍,喃喃地道,幽眸中满是自责与悲悯。
这是一个村庄,而他们所经之处,皆是被妖魔吸走魂灵的尸首,浓浓的血腥味在这个被死亡气息所笼罩的村落间飘游不散。而不少村民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上仍有鲜血在涓涓而流,昭示着这人间惨剧发生在不久前。
“可恶!”愤恨地一跺脚,草瞳圆亮的大眼睛中有泪珠在打转。
而目睹这生灵涂炭景象的三人中,看起来最悲恸的竟然是——花想容?!
只见她猛然扑在一具尸首上,抱在怀中,在地上半跪着,平日里最重仪容的她此刻正不顾花容失色地痛哭流涕着。
“想容姐姐……”被她所感动的草瞳不尽地潸然泪下,没想到她原来是那么慈悲为怀的神呢,他还常常跟她斗嘴,故意气她,实在太不应该了。
他上前,本想安慰哭得惊天动地风云变色山崩地裂海枯石**起鬼哭狼嚎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花想容,谁知弄清楚她到底在哭什么后的草瞳脑血一充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
“杀千刀的妖怪啊!你丧尽天良啊你啊——那么帅的一个中年帅哥你也下得了手啊——呜呜……你不只吸走他的灵魂,还在他脸上划了一刀啊!一张斯文儒雅的脸就这样被你毁掉了!天理难容啊!人神共愤啊!天诛地灭啊——”
“吵死了!”好不容易稳住神的草统一声暴喝,“你还有没有一点点的侧隐之心啊,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在那没正经的!”
“我说你眼睛不顶使还是脑筋有毛病啊,没见我眼都哭肿了喉咙都喊哑了吗?!”哦,我的心在滴血!“死的人那么多,我不可能一个一个哭过去吧?只能向村长大人表达我无比沉重的悼念……”低头看了眼怀里那张被一刀痕严重影响了美感的脸,花想容那叫一个心痛啊,心血都快滴满一缸了。
草瞳好疑惑。“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村长?”
花想容果然不假思索不负众望地结了一个令人喷血的答案——“因为他最帅。”
草瞳不禁一阵天旋地转。
“死人!你的判断标准只有长相吗?!”
……
就在花想容和草瞳吵吵嚎嚎的时候,树圣一已经在为村民们……更准确地说,是在为村民们的尸体疗伤了。
只见他白皙修长的右手轻轻覆盖在死者的伤口上,轻念咒语,掌心下一道柔和的绿光亮过后,拿开手,原本狰狞的伤口竟已痊愈,连一点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发现他这一举动的两个斗气冤家暂时休战。
“圣一哥,你在干嘛?”草瞳不解地问。
树圣一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用清澈好听的声音缓缓地说:“这些无辜的村民死于非命,是可以解救的,只要把他们身上的伤口治好,保持他们肉身的完好,七天之内降除吸走她们魂灵的妖物,当灵体被释放后,村民们便可复活。”
听完他的解答,两人瞬间欣喜万分,尤其花想容更甚。草瞳还想问什么时,花想容突然笑容一敛,手里拿着一颗美似小石子的硬物向不远处的稻草堆掷去!“谁?给我滚出来!”
一声痛呼后,稻草堆中竟滚落出一个人!三人立即上前察看。
啊——是个美少年!
花想容犹挂泪痕的脸上此刻立即星星眼与花痴表情齐飞。
美少年脸色惨白,一双莹莹水眸中布满了惧意,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显然是受过了巨大的惊吓,我心犹怜。
“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树圣一温柔地拂去他头上的稻草,“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着他温文无害、足以令任何人卸下心防的温暖笑容,美少年终于崩溃似的“哇”一声,扑到树圣一怀里痛哭失声起来,“我、我们一家人……本来正在……吃午饭……突然一只妖怪闯进来……我的父母,还有妹妹都被……呜呜,请你们一定要为我的家人报仇啊……”
“可怜的孩子……”花想容把美少年从树圣一怀里拎出来,抱在自己怀中。“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一夕……”一夕抬头,看清花想容那张美艳绝伦的脸蛋后整个呆住了。
“怎么啦?”明知故问的花想容笑语盈盈。
“姐姐你……好美。”
“哎呀,小伙子真诚实。”花想容姣笑一声,抚一下长发送一个秋波,害得身后的草瞳吐得昏天暗地找不着北,“姐姐叫花……”
“花痴。”草瞳插嘴。
花想容深吸一口气。冷静,冷静,有帅哥场合,有帅哥场合……
“呵呵,别听他瞎说,其实我叫花……”
“花生米。”草瞳再插嘴。
花想容深吸一口气。冷静,冷静,保持微笑,我是集美貌与涵养于一身的完美女神。“哎呀,这小家伙的脑袋不太好使,净蹦出些傻话来,其实呀,姐姐叫花……”
“花心大萝卜。”
花想容眸光一冷,尔后对一夕扯出一个炫丽笑容。“一夕乖,坐好,闭上眼睛,从一数到十,期间无论听到任何怪声或惨叫都不可以睁开哦!”
“好!”乖巧地一点头,一夕闭上眼便数了起来:“一、二、三……”
数着时,耳边果然响起激烈的砰砰碰碰类似打人的声音和伴随着的响彻云霄的惨叫。终于数到十的一夕立即睁开眼,好奇地四下张望,“咦?奇怪,我刚刚好像听到打斗声来着。”
“哪有,你听错了。”眼前的花想容依旧风情万种光彩照人仪态万千千娇百媚,只是原本半蹲着的她这会多了个人形坐垫。
“咦——”发现这一点的一夕惊叫。“那位小兄弟怎么跑到你**下去了?”
“哦,受人欺压是他个人的BT嗜好,你不用替他担心。”
而此时,耐心又细心的树圣一终于治好村里所有伤者的最后一道伤口后,一直凝重的清俊面容上总算浮现出一抹熙风般的释然微笑,“相容,瞳,可以走了吗?我想尽快抓到妖怪,好早日拯救这些无辜的百姓……哦,还有那位小兄弟,你也跟我们一块走吧。”
三日后。
烈日下,树圣一一行人正坐在一棵大榕树下闭目养神,一阵奇异的香气飘过后,树、花、草全身忽地一软,原本倚着树干的身体稍稍一歪,竟然像忽然失去了知觉。

闭着眼睛靠在树圣一肩上的一夕倏地睁开眼,脸色惊恐慌地摇了摇身边的人。“圣一哥!圣一哥!你怎么了?想容姐姐!草瞳兄弟,草瞳兄弟……”
看来,是都晕过去了……唤好了一阵子都不见三人有反应,一夕苍白秀美的脸上竟渐渐浮现出一抹浅笑,阴柔而诡异。
“圣一哥……”他俯下身,纤丽的手指轻柔地抚上树圣一神祗式的俊颜,目光痴迷。“你的灵魂从此就属于一夕了哦……”边说着,双目微垂,脸渐渐向树圣一接近……
就在此时,他的头突然被飞踹一脚!
“啊!”没有防备的一夕被踢倒在地。“什么人?!”差一点就能得手的他恼羞成怒,脸上一片凶狠,原本略带病态的纤弱美少年形象已经消失殆尽。
“呦,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啊……”
“是你?!”一夕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迅速站起身,“不可能,不可能的……”
花想容!
“好大的胆子,小小一株毒草也敢指染我家圣一?”迎着风,花想容风姿绰约地站着,神情高傲而冷艳。“本来嘛,如果你先吸那臭小子的灵魂的话……”她指了指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草瞳。
“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说不定还在心里偷着乐呢!“不过啊,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妖怪,竟挑上我家圣一哥?”(刚刚类似Kiss的动作其实是要吸树圣一的灵魂。)艳光流转的凤眸中顿时射出凌厉的杀气,“任何想伤害圣一的人我花想容绝对会让他死得很惨!”
“不……”一夕……哦不,应该说是毒草精,在花想容的恐怖目光中,双腿一软,惊恐地哭喊出声:“想容姐姐!想容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接近圣一哥……可是,可是您刚才说的什么吸灵魂?我真的不懂!”
“哦……还想演下去啊?真是任性的小孩……”朱唇微勾起,眼神中却是与这倾城一笑极度不协调的决绝和冷酷,让人不寒而栗。“那好,那想容姐姐就配合一夕,演一个拆穿坏人诡计的大侦探……其实,把那个村的村民灵魂都吸走的妖——就是你!”
“不是啊!”一夕失控般地尖叫出声,“我没有——我……”
“不要打断人家的台词嘛,听我说完啊……”缓缓地走向浑身剧烈颤抖的一夕,花想容的语气听似不经意的悠闲,但却又句句致命:“疑点有三:第一,你说妖怪来时,你们一家人都在吃饭吧?那么请问你家人都遇害了,你又是怎么能逃过一劫的?第二,我们外形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吧?而你却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求我们帮你家人报仇,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们有能力除妖?除非你那时就已经知道或感觉到我们不是一般人。再者,你看见圣一施展神术为村民疗伤却没有一点惊讶,难道这还不足以让我们怀疑你不是人类?还有第三点,也就是你最致命的一点……”已经走到一夕身边的花想容优雅地蹲下身,纤纤蔻丹指轻抬起一夕满是泪痕的小脸,微笑。“没错,圣璃珠是遮盖了你的妖气,不过……一整颗圣璃珠啊,一个普通人身上竟存在那么强烈的圣气,你不觉得奇怪吗?”
瘫在地上的一夕,听着花想容无可驳击的推理,冷汗涔涔,颤抖不止。
“哎呀,真可怜呢,抖成这样……很冷吗?嗯?”
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救的败露,一夕拍开花想容的手,站起身,死死地盯着花想容。“为什么我的毒香会对你无效?”原本他的毒就特殊而剧烈。人畜只眼沾上一点,必死无疑。而得到了圣璃珠后毒性提高了百倍不止,就算是妖神都难以幸免。
看到一夕已经不再作无谓的抵赖,花想容脸皮没有露出一丝喜悦的表情,反而显得有些可惜。“真是的,那么快就承认了啊,人家还没过够侦探瘾耶……好嘛,别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瞪人家,奴家这就答你的话……”她百般聊赖地站起身,向树圣一的方向走去,背甚至是对着一夕的——“我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她用行动这样告诉一夕,“其实不只你的毒,人界、妖界、天界中的任何毒对我都是无效的。作为花神,我本来就是万毒之王,体内存在着过万种奇毒,你用你那区区小毒想害我,根本就像是用一个小湖想淹死一片大海一样,是愚不可及的蠢举。”
这就是神与妖的差距吗?一夕心里感到绝望,“那树神和草神……”
“他们是确实中毒……”来到树圣一身边,花想容端详着他苍白如纸的俊颜,心疼地死去活来,“本来一开始时,我就想杀了你。不过圣一说,虽然你是妖怪,但不一定就是杀害村民的那一个,待查明后再动手也不迟……那么善良的树,总是不想伤害任何人的树……而你,就是用毒香来报答他的信任的。”微微合上再掀起的睫羽下眸光是刺骨的冰冷,“像你这种恩将仇报的垃圾,就算为此而死,也不该有半句怨言吧……”说罢,她缓缓地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的一夕。
“你,你不要过来……”死亡的恐惧让他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你再走近一步,我就把我体内那些村民的灵魂都破坏掉!”
面对一夕最后的筹码,花想容依旧悠悠然地笑得让人目眩神迷。“你认为……你还有破坏灵魂的时间吗?”
“什么意思?!”声音是刺耳的尖利。
“我的意思是……我要你死,只需一瞬间,还记得刚发现你时我掷向你的小石头吗?难道,你真的单纯得认为……那只是小石子而已?”
“难道那是……”一夕双目恐惧地大瞪。
“没错哦,那是一颗种子,从那时起就在你体内扎根。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成熟体的植物就会在你体内‘砰’一声地长出来哦。”
“不要!不要——”一夕飞扑过来,哭跪在花想容脚下。“想容姐姐!求你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我以后不敢了!不敢了——”
徐徐地勾起一抹绝美的笑,花想容朱唇微启——“砰。”
随着这一个轻将不能再轻的字出口,毒草精甚至还来不及惨叫,一株巨型植物突地从他身上破体而出,枝干刺穿他身体的各部位,血肉如雨。
“要修炼成血肉之躯也挺不容易的,真可惜了那张漂亮的脸蛋……”花想容上前,娇笑着,轻轻抚弄那刚开出的、碗口大的雪白色花朵。晶莹如雪的花瓣上,犹有血珠在滚动着,妖艳而美丽。
“不过,我也说过任何伤害圣一的人……我决不饶恕!”
女子通常都是为了所爱的人才会变得残忍。
战后,因为现场太学性,花想容便把树圣一转移到别处,帮他解毒。
“圣一哥,醒了吗?”
幽幽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花想容担忧的面容。
“嗯……我没事。”抚着额坐起身,树圣一略带歉意地笑笑。
“我……被下毒了吧?……果真是一夕吗?”
“嗯,是他。”微微地一颔首,花想容没有再多说什么。“圣璃珠在这里,村民们都苏醒过来了,任务算是完成了哦!圣一哥,我们去玩好不好?”
“随你高兴。”树圣一温文地微笑。随后又微微皱起眉。“可是,我们好像漏掉了什么……”
“哪有!哪里还有别的什么嘛!圣一哥快走,人家要去西湖,要去天山,要去大漠……”
“等等!你别拉我啊……”
……
被遗弃的草瞳此刻还躺在原处,身上早掉满了落叶,还结了无数个蜘蛛网……
一阵萧瑟秋风过,几片枯黄的叶在半空中卷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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