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龙泽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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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洛安城以东五千里地,冥海的另一边天地,正是未凌御剑而去的地方。
天色渐黑,人群稀疏,走道上,那白日里喧闹拥挤的人们,仿佛都在夜幕的降临后闪躲了起来,生逢乱世,难免心中多了几分谨慎。而空中,却时不时有御剑者高来高去。
未凌自从离开瑶竹林后,一直向东御飞,时而停下来打听关于龙泽之地的消息,不过世俗的人们哪里听过什么龙泽之地,于是未凌倒也没有直接去问,只是四处询问这周围有没有什么奇地怪谷、凶山恶林之类。
果然不出未凌所料,经过多方打听,最终将目标锁定在那冥海五里荒山之外的浓雾里,人们称那里为不归路。
那里,常年浓雾弥漫,似无边际,九幽中人,多有深入探其究竟者,然皆无归还,自此,迷雾之中,多传有凶兽猛禽,恶鬼戾妖,却无确凿依据。
浓雾外,未凌左思冥想,不知是进是退,喃喃低念:“易先生乃精通阵法之高人,我追随先生十载有余,对阵法要领多有领会,区区迷阵,又怎能将我怯退,更何况导致我家仇之人定在其中,即使是龙潭虎**,我也要闯它一闯。”
未凌破思而醒,毫不犹豫地提剑飞身进入浓雾之中,当他稍一落地,只见其中树木茂盛,杂草丛生,不过都染上浓雾添了几分虚幻,未凌深感四通八达,漫无边际,不知通往何处。
未凌四下走荡,可是这林中,感觉相似之处甚多,未凌也不知走了多久,却似乎于原地打转,毫无进展。
白雾渐浓,冰寒冻骨,未凌不禁打了几个寒颤,喃喃道:“莫非这里就是龙泽之地?”
未凌忽有一想,将随身携带之物,系于树枝,以作标记,可辨其方向,不至于四处乱撞,头绪紊乱。
未凌选择正中路径迈去,片刻,未凌感觉已走了远远一段路程,可令未凌惊讶的是,眼前那颗树枝上,正是那方才自己所系之物,未凌见之大惊,“怎会如此,莫非我要困在这里,进退维谷?”
这时,未凌想起自己离开瑶竹林时紫阳说的那番话,“若如不敌,可循有光之处返回。”
未凌低念:“有光之处便可返回,言下之意,出口定是在光源相反之处。”未凌毫不犹豫,一脚轻踏,向其认定方向跃去,可当他还未落地,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阻挡未凌前去的方向。
未凌一凛,“阵中有阵!”
未凌向后稍退,连忙使出千金沉底之术,稳住身形,未凌见狂风不止,此时别无他法,只好一步一挪,希望早些穿越此阵,终于几经努力,才挣脱阵法的束缚。
未凌眼前豁然开朗,迷雾尽散,犹入胜景,百鸟齐鸣,万花皆胜开,一股幽香迎面扑来,眼下更有林荫小道,未凌心中猜此路必是通向谷氏,于是心中大喜,连忙向前走去。
忽然,狂风回旋,枯叶飞卷,漾起不寻常的气息。未凌耳边突然传来振聋发聩之音,“站住,此地并非你该来之地,打哪来就回哪去!”
闻其声却不见其人,这莫不是千里传音!未凌不予理会,依然向前跨步迈去。
“大胆!”只听嗖的一声,一支长枪飞至,向未凌逼近,未凌见此,急忙躲避,然此枪如有自主之力,枪头回转向未凌刺来,漫天挥舞,杀气四溢,一旦触及树叶,即于顷刻枯萎,急剧凋零。
然而此时的未凌,已得到紫梦竹万灵归剑的真传,剑道境界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此枪虽猛,却也不能在一招半式下赢得未凌。
“住手,”一个洪亮沉稳的声音传来,接着,此枪退去,未凌侧身而望,只见一位白发老者向未凌走来,身旁不远,随着一位年轻之人,手握长枪,方才正是他用灵力操纵此枪,与未凌相斗。
两人看着未凌,皆无好意,只听老者开口问道:“来者何人?”
未凌本在阵中之时,心中就多有不快,谁知刚一破阵而出,就被那枪刺来,更是心怀怒气,“我是何人,你无需多管!”
老者肃然道:“能闯过奇形幻阵,你果然有百般能耐,那你可知道你所闯之地是什么地方?”
未凌淡淡回道:“幽云谷氏龙泽之地!”
此话一出,老者甚是一惊,道:“谷氏已断绝世俗数百年之久,想不到世人亦有人挂牵,那你来此作甚?”
未凌眉间一紧,手起残锋血饮剑向老者挥去,那年轻之人见此,连忙用枪封住来剑。只听未凌厉言道:“你等可识得此剑?”
老者转头仔细看去,当目光斜落在残锋血饮剑上时,眼睛忽地睁大,面部似有抽搐,呼吸促短,眉睫尽寒,“这是......乱魔之器,残锋血饮剑。”
未凌哼道:“想不到你们还识得此剑!”
老者默然许久道:“你究竟何人,为何手执此乱魔之剑?”
“我是何人?哈哈......,当初若不是你们将此剑携入九幽,流入家父之手,我全家就不会惨遭不幸。”
老者皱眉问道:“你姓未?”
未凌干脆利落答道:“不错,我叫未凌,今天我来此,就是想将昔日的仇怨查个清楚。”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既然能来到龙泽之地,说明你知情不少,不错,残锋血饮剑的确是我谷氏中人携入九幽,可是未家惨遭屠杀,我们也始料未及,此乃劫数,冥冥之中早定,亦非人力所能控制,即使我谷氏精通天卦,也只能于人先知,却不能篡改天意。”
“诸多狡辩,当初你们若不将此剑驱出谷氏,我未家又怎会有此劫难?”
老者压低声音道:“未公子,过去之事,已如过往云烟,何故深究呢?”

未凌喝道:“我不想与你们为难,只要你们交出当日那携出此剑之人便可。”
听了未凌这番话,那年轻之人大怒道:“放肆,幽云谷氏岂能由你在此任意撒野。”话语刚落,那枪横向一挥,其力无穷,未凌虽用剑封挡,亦被重击后退数步,地上徒留两道滑印。
老者拦下那年轻之人,“谷羽,不得无礼,于理,我们有愧于人,怎可这般强横无礼!”
那年轻之人按了按心中的怒气,拱手拜礼道:“是,师傅。”
老者面向未凌,“未公子,昔日你家破人亡,对此,幽云谷氏深感歉意,如若有什么可以补偿之处,我谷氏一定办到,惟有那人姓名,我断不会告知于你。”
未凌大声道:“我找不出此人,绝不就此作罢,除死方休。”
老者沉吟熟思,“当日他甘愿离开谷氏,将乱魔之剑**,是以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牺牲甚大,今日我又怎可做出不仁之举,”老者长叹一声,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心生一计,对未凌道:“未公子如此执着,那好,我与你来一场赌约,若是你赢了,我就将其姓名告知于你,倘若你不幸败了,就请未公子离开龙泽之地,如何?”
未凌自知其中必有蹊跷,可是此时,已别无他法,只好点头应允,“什么赌约?”
老者嘴角浮起丝丝笑意,“未公子乃习剑之人,更持乱魔之剑,想必剑术登峰造极,我徒儿谷羽,略懂枪术,就与未公子来一场比试,若是公子赢了我徒儿,我就信守诺言,将姓名告之,若是我徒儿侥幸胜了一招半式,那公子就不要再强人所难,速速离开龙泽之地。”
未凌犹豫片刻后,斩钉截铁道:“好,我答应了,虽然你徒儿枪术精湛,有雷霆之威,但为了血海深仇,我岂有畏惧之理?那于何时比试?”
老者对比试的胜败早料于心,于是心平气和道:“公子远道来龙泽之地,几经劳顿,方才又于奇形幻阵之中,灵力多有损耗,我谷氏中人不愿以逸待劳,胜之不武而遭人话柄,我看还是三日后再比,以示公平,未公子,你看是否得当?”
“就依谷前辈所言。”
“那就委屈未公子在龙泽之地暂且住下,我谷氏定盛情招待。”
未凌没有回绝,于是住了下来,龙泽之地,已百年不曾外人进入,此时未凌住进龙泽,其氏族中人多有惊异。
未凌房间里,一位女子走了进来,柔声道:“公子,饭菜已送到,请慢用。”
未凌朝她看了一眼,道:“多谢姑娘。”
只听柔声又起,问:“公子为何来龙泽之地?”
未凌想了想道:“此番前来,为了与谷羽比武。”
女子嫣笑一声,道:“公子何故要说谎欺骗小女子。”
未凌一怔,“你怎知我所说乃是谎言?”
“幽云谷氏,世传两大神学,一是枪术,学枪之人,都以继承惊世屠龙枪为目标,付诸多般努力,我师兄谷羽就是继师傅谷清扬之后,惊世屠龙枪第六代传人,也是唯一将枪术尽数参透之人。第二就是天卦占卜之术,学此术者,可通晓万物之根本,预知未来,我乃柔弱女子,对占卜之术有所钻研,因此,公子所言是真是假,我怎能不知。”
“姑娘即知,又何故问起?”
女子见未凌有些不悦,忙道:“公子不要见怪,我虽学天卦占卜之术,却限于资质,不能领悟其精髓,因此我也只能略知表面,不能窥探其中根本,即使占卜星象,也要依靠八卦玄风镜。”
未凌一怔,仿佛被什么牵动了心神,“姑娘刚才说什么?八卦玄风镜?”
女子见到未凌的表情也是颇为一惊,回道:“是啊,八卦玄风镜是学习天卦必备之物,有此物相助,可通晓天地。”
未凌低念道:“天卦占卜之术果真如此厉害?”
谷月华嫣然一笑,“那是当然,自幽云谷氏以来,虽无一人尽悟传说中的天卦最后一卷,不过天卦得道者,通究四卷者,倒有两人,一是立谷氏于龙泽之人,不但天卦了得,更是持惊世屠龙枪第一人,其二就是......”
正在此时,一个震耳的声音打断了女子的话,“月华!”
女子一惊,拱手行礼道:“师傅。”
“既然饭菜送到,为何在此打扰未公子饮食。”
女子见此,连忙向未凌行礼道歉。
未凌有些无奈,道:“无碍,姑娘无需自责。”
这时老者(谷清扬)走至未凌身旁,道:“未公子,此女子乃是我徒儿,名月华,自小不懂礼数,还望见谅。”
未凌轻笑一声,道:“谷月华,果然是个好名字,姑娘刚才之言,尚未说完,不知......”
“月华,你师兄找你有事商议,你出去吧。”
谷月华看了看未凌,“公子,那月华告辞了。”
还没等未凌有什么反应,谷月华便走了出去。
谷清扬背对未凌,冷言道:“未公子就乖乖的给我在房间里休养,等三日期限一满,我自会安排比武一事,到时胜负一定,定会信守诺言,”说着老者疾步往外走,忽又停下厉言道:“未公子可别再枉费心机想从我众徒口之中问些什么!”
谷清扬一走,未凌心中顿感失落,人世冷暖不过如此,哪能人人都像紫梦竹那般对自己。这时未凌一想到紫梦竹,心中那股思潮涌上心来,十分难耐,可是远在龙泽的他,又怎会知道:乱世情缘,英雄尚在,却朱颜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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