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烙印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死贱种,偷懒!我叫你偷懒!我叫你偷懒!”龙居镇内传来一阵刺耳的叫骂声以及一声声“啪!啪!”竹片抽肉的响音。
一位身着华丽,年约三十的妇人高举一条米长食指粗的竹藤使劲的抽打着一个七岁大小萎缩在墙角的小孩。妇人身后站着数位家奴,如此情形,却无一个人脸上带有一丝怜悯,相反的反而给人有种兴灾乐祸之感。
“小野种!没娘养的!叫你去抬水你敢偷懒!”“啪!”的一声,妇人边叫骂着,边一藤一藤狠狠挥下。
听到没娘养的,小孩似乎有点激动,缩了缩手,将身上破烂的衣襟挡了挡划下的竹藤,双眼微红,仇恨的眼光一闪而过,随而又变成一副害怕的样子,咬紧了牙,硬是没哭一声。
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位二十零头的少妇带着数位丫鬟姗姗来迟。“唉吆!这不是二姐姐吗?是谁惹二姐姐了?这么大火气?”少妇人未到甜美的声音已先传来。
听到这声音,妇人高举的竹藤停了下来,哼!冷哼一声,转过身,冷冷的望了望走近的少妇,道:“哦,原来是三妹妹呀!最近这些奴才特不听话,我这个二当家的只好管教管教他们。不似三妹妹在药膳房这般清闲!”
妇人这话说得有技巧,意思明摆着:我是二当家,怎么教训人是我的事,你一个小小的药膳房管事,不在药膳房呆着,少来我这里多管闲事!
听到药膳房,年轻少妇脸色微微变了变,见到妇人手中的藤条,笑了笑道:“二姐姐这可是误会小妹了,最近天气热,容易生火气,二姐姐你这二大当家的不容易啊,这不?小妹可是给您送上品的碧珠茶来的!希望二姐姐您消消气!”
妇人一听这话刹时来气,手中的竹藤握得弯弯的,但表面却看不出来,道:“三妹妹你有心了,这院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官人出门在外,姐姐我作为一家之主,有点火气也是应该的,这不,有些人就是不长眼睛,没大没小的!”
少妇当然知道这妇人是指杉骂槐,不过看了看缩在一角的小孩,知道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对身边托着茶盘的丫鬟轻轻打了打眼色。“唉呦!这鬼天气真热呀!二姐姐请喝茶!”
丫鬟走了过去。那被称二姐姐的妇人这一下可受不了了,竹藤用力一挥,打在那丫鬟的手指上,那丫鬟始料不及,痛得托不稳茶盘,茶盘翻侧摔破在地下。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丫鬟吓得跪了下去,连忙收拾地下的碎片。
“呵!呵!呵呵!三妹妹,看来你这茶我是没福气消受了!”说完,妇人将手中的竹藤随手一扔,对不远处一个家丁叫道:“阿福!”望了望乃缩在一旁的小孩,低语道:“小杂种,看见就心烦!”不理会脸怒得发黑的少妇,向另一方向走去,临走时还不忘踩了踩跪在地下收拾东西的丫鬟的手指。痛得她眼泪直流。
“二夫人有何吩咐?”名叫阿福的家丁快步走到妇人身旁,弯着腰,恭敬地问道。
“去!将龙门店三个月内的所有大客户的资料送到我闺房里去!”妇人轻轻的拍了拍手,眼里发出一道狠光,自言自语道:“龙门店,敢抢老娘的生意!不让老娘好过,你也不会有好活!”似乎忘了身后还有数道恶毒的目光忘着她,慢慢远去。
见妇人走远了,小孩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惯性的抬了抬右手,才发现右手痛得几乎抬不起来,七岁孩子的身子皮光肉嫩,根本不经得毒打。望了望那远去的身影,瞄了瞄血肉模糊的手臂,小孩用左手拇指轻轻擦去嘴角的血液,脸颊因过渡的愤怒显得有点抽布搐,但他很快的就低下了头,让散乱的头发掩盖自己愤怒的神情,走向少妇,道:“多谢三夫人!”

少妇有点厌恶的点了点头,似乎闻到了小孩身上的臭味,退了半步,并不回话,对身边的人道:“回去!”连那丫鬟也不理会,然后转身迈步往回走。
被人轻视,小孩心中那点滴感激之情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暗自嘲道:我只是这林府中可有可无的奴隶罢了!这少妇出手相救也未必出自好心!这样的例子他看得太多了!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只是太多太多的事实告诉他:这怒火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就不是单单一顿毒打那么简单!由他三岁时母亲被活活踢死开始他就学懂了这个道理!忍!忍!忍不了还是要忍!两年来太多太多的怒火已令忘却了如何去发怒。
但他相信: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总有一天他会令那些伤害过他的人后悔莫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等待那么一天!
低着头,忍受着家奴们家丁们交头接耳,你一句我一句:“那个小杂种又被打了?”,“那小杂种又惹夫人生气了?”------一拐一拐的,默默的向着自己那破旧的柴房走去。
“小姐,那小野种打死就打死算了,你又何必为他出这头,不要怪小叶多嘴,二夫人似乎对你更有成见了。”一边走着,旁边一个丫鬟抱怨道。
三夫人皱了皱眉道:“不懂别乱说!”见那丫鬟仍在撇嘴,知道她不服,对这贴身丫鬟她还是很疼爱的,叫退了其它人,道:“小叶,你服侍我也有十八年了,怎么这般不长进,你见过小姐我做过亏本的生意吗?”
“小姐!”
“那小野种是翠娘那丫头所生,林万财那死鬼至今仍对她念念不忘,死鬼在这几年经南闯北,暗地里聚集了不少力量,别看任彩玲那贱妇这几年很风光,她也风光不了几个年头,林家终究是姓林的天下!我先在小野种身上下少许注总不会错的。”少妇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叶明白了,小叶只是担心二夫人会对小姐您不利!”小叶道。
“傻丫头,只要我爹还在,那贱妇就不敢动我一毛!哼!我成家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少妇眼里射出一道光茫。
小孩走进了柴房,柴房里堆满了各种杂物,空气中沵散着一股酸溜溜的霉臭味。小孩艰难地、单手加上头将门关上,似乎想要隔绝那依稀在耳边回荡的刺耳的声音,然后摸着墙,向柴房里那用干草辅成的“床”走去,头一黑,趴了下去。
糊糊中,只听见门“吱”的一声,随即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似乎离自己很近,又很远,稳约中似乎听到几声:“少爷------少爷------”慢慢的便失去了知觉。
“少爷!少爷!”走进柴房的是一位驼背的老人,杂乱的头发,白析的胡子,满脸的皱纹,再加上干柴似的身躯,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作虐啊!作虐啊!二夫人,你的心怎么这么毒啊!”老人一边摸着小孩被血染红的身躯,一边捶着心口痛哭道。
用手指探了探小孩的鼻息,又翻了翻小孩的身子,将耳朵贴近小孩的心口。见小孩还有命在,擦了擦泪水,小心异异的除下小孩破旧的血衣,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樽药水,轻轻的涂在小孩的伤口上,眼泪直流。“小姐,阿康对不起你啊,阿康没有保护好少爷。”老人含糊的抽泣着。
无论老人如何小心,粗糙的手掌磨擦着纵横的伤口,将小孩从半晕迷中痛醒过来。“康叔!”小孩轻道,艰难的转过了头,对他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