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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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变突起,爱孙心切的玛朵一声惨呼,一松手便要扑上来。阵前的万多人看见了这一幕,还未做出反映,谷神昭突地一用力,小凡塔一下被他甩到了背后,倒扣在马臀上。这位年轻却有丰富临战经验的将军脚下微微一动,挂在马镫旁的盾牌突地飞了起来,朵的一声闷响,那支箭正好射到盾牌上!
当啷!咚!
玛朵的战刃和谷神昭的盾牌同时掉到了地上。所有人朝着箭射来的方向怒目而视!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沃松的信使呆呆地看着化险为夷的谷神昭和凡塔,竟然忘记了扔掉手中的长弓。“杀了他!”战魂氏族中传出一声暴怒的吼声。无数兽人战士冲了上去,将来仍然发愣的凶手围了起来,一阵阵暴怒的呼呵和惨叫中,这支信使队伍被无数把武器砍成了一堆血肉。
这惊险的一幕,吓得母狼浑身无力。小凡塔腾地跳下马背,哭喊着扑向瘫软在地上的母亲:“奶奶,沃松害死了阿爷,沃松害自了阿爷!”
“你回来就好,奶奶知道!”玛朵紧紧将凡塔拥在了怀中。
谷神昭从容地下马,在无数敌视的目光中优雅地单膝跪地,用纯正的兽语道:“那鲁萨斯酋长被害,我对此十分难过。请允许我为英雄默哀!”
“奶奶,沃松派了好多人追杀我,是他把我送回来的!”凡塔扯着玛朵的衣袖道。
玛朵拥着孙子站了起来,轻轻抹去泪,脸上重新恢复了那种刚毅果敢的表情:“人类的将军,你做的这一切并不能掩饰你是我们敌人的事实。亚素数万族人倒在你的剑下,你依然是我们的世仇!”
谷神昭微微一笑,道:“身位一名战士,你我都知道军命不可违。我袭击的只是血月和亚兹部落的村庄,没有骚扰过战魂任何一块领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相信你能明白。”
“人类都是卑鄙残忍懦弱无知的狗!尊敬的玛拉,不要和他多说,把他和他的骑兵一起杀光!”兽人老将军越众而出,恶狠狠地喊道。这位老将军有两个儿子死在人类手中,怎么能不对他恨之入骨。
玛朵静静地看着在无数敌视的目光和炽怒的吼声中淡然挺立的谷神昭,心中艰难地思索着。作为亚素的世仇,他和他的骑兵屠杀了数万无辜的平民;而作为战魂氏族的恩人,他将那鲁萨斯的幼子,战魂氏族的希望从沃松的虎口中救出,而且不止一次挽救了他的性命。沃松是战魂氏族的敌人,谷神昭是沃松的敌人,而他和战魂氏族之间的却是复杂的远仇近恩。现在,这位人类将军就站在面前,而他的部下却远在视线尽头。他明显地把自己的生死放到了她手中,昂然地,无畏地等候着她的回答。
“凡塔,把你阿爷被害的经过给大家讲一遍。”玛朵忍着无尽的悲痛,抛开混乱的思绪对儿子道。
万余名族人面前,小凡塔抽噎着将沃松杀害那鲁萨斯的经过讲了一遍,又将自己如何逃出沃松的追杀细说了一遍。战魂氏族的勇士们悲愤地怒吼着,他们伟大的那鲁萨斯酋长,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之中?
悲歌阵阵,画角长鸣。玛朵忽然俯下身,沾满汗水的手指在地面上划过,沾起一层泥土,涂在了自己和儿子的额头上。飘扬的战旗被取下,抹上黑色的泥浆,重新挂上杆头。这是沉痛的默哀,也是复仇的渴望。每个人都在额头涂上一抹泥土,以示同血月氏族彻底的决裂。看到此处,谷神昭也被他们的行动所感化,突地从腰间撕下一条布条,缠在了肘弯上。

玛朵轻轻整了整凡塔破旧的衣甲,平静地对谷神昭道:“人类的将军,在战魂氏族的勇士们被仇恨蒙蔽双眼前,说出你来这里的目的吧!”
终于等到这句话了,谷神昭长长吁出一口气,说出了心中早已定好的计划:“我需要给养,盔甲,草料,战备药品,食物,还有水,尤其是水!我会派出一支小分队,希望能够借道返回我的帝国,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报告给我的上司。作为交换,我可以做贵部落进攻塔古斯提的先锋队,以我的骑兵为你们开路!”
玛朵远远望了一眼谷神昭那不到两千的疲惫部下,心中快速盘算一遍,冷笑道:“听起来似乎你占了不小的便宜啊!”
“不光是这些,”谷神昭补充道,“帝国得到讯息后一定会派出增援。我可以用我的身份命令他们协助贵部落进攻塔古斯提,攻陷后帝国会帮助战魂重新夺回大酋长权利。帝国不会有任何过分的要求,只希望能和亚素签定和平协议,只希望远西永远不会再有战争。”
“如果人类的将军你战死在这里,那又如何?”玛朵试探着问道。
谷神昭沉声道:“我不会死,战魂氏族也不会失败,尊敬的玛拉您连这么一点信心都没有吗?”
“好!”玛朵竖起了大拇指道,“人类将军请回去部署安排,一个时辰后,贵部队的给养会堆放在这里。我族立刻制定复仇计划,到时候希望将军配合!”
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谷神昭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从容地拣起佩剑,朝玛朵微微一敬礼,转身上马而去。
容克的骑兵们提心吊胆地等到了都督的回归。谷神昭的副官急切地问道:“将军,你可算回来了,兄弟们等的急死了,生怕那群绿皮肤的野蛮人一个性起……”
谷神昭一摆手,打断他的话道:“现在听我安排,你带领五百人的小分队,骑最好的马,沿这条路向东,到达古克拉奇山脉后转南,返回飞云城后立刻向帝都发出战报,就说亚素暴发内乱,请军部派出增援!”
“将军,那您呐?”副官追问道。
“我会留在这里,”谷神昭远远地望着战魂氏族营地中缓缓放倒的巨大图腾,悠然道,“可能会永远地……留在这里……”
圣历326年三月,亚素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内乱暴发。塔古丛林中实力最强的战魂氏族被逼起兵,在有“母狼”之称的主母玛朵带领下,发动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向亚素的首都,为被害的那鲁萨斯大酋长复仇。惊闻此消息的沃松大酋长匆忙率领众部落迎战。然而剩余的五大部落中,奔岩和灵木部落力挺正义,拒不参战,实际上,只有亚兹和邪颅两大部落协助沃松迎战战魂氏族。亚素境内一片刀光斧影。愤怒的战魂氏族勇士将仇恨和怒火发泄在了每一个挡在通向塔古斯提路上的同胞身上。古老的塔古丛林上空涌起一片猩红的颜色,成为雨季来临前血腥的阴云。而在远西,正打算为麦洛迪起灵返回帝都的牧野等人终于等到了从塔古丛林传来的讯息。令他们吃惊的是,疯子一样的谷神昭居然成了叛乱的战魂氏族的先锋,一路冲在最前面。一封封紧急战报被发向递都,一只只战鹰被放入天空。而此刻,我们的主人公卡隆正以黄金战马载着他的爱人,奔驰在通往容克城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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