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另一种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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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
空荡荡的智慧大厅里,雷欧拉一阵狂野的咆哮。
“我已经告诉你要做得严密到不能再严密,你还是放跑一个活口。更可恨的是,你放跑的居然是他的儿子!”
沃松•血月直挺挺跪在他脚边,颤抖着道:“我也是加倍小心地把他引出来,加倍小心地做掉。可谁能知道他儿子怎么回跟了出去,原本他应该在战魂氏族领地里同一群小屁孩玩泥巴……”
雷欧拉平息下怒火,深呼吸一口气,冷冷地道:“好,过去的不要再提了,我想知道你如何补救。”
“我已经派出两千嫡系部下,动用我族里全部搜寻战狼,一定会把那个小畜生抓回来……”
雷欧拉再一次被他“超凡”的智力深深打动了,恶狠狠地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咬着牙道:“你这个蠢货,这么大的动静不怕引起其他部落怀疑吗?要秘密,秘密!”
“是是是,我这就吩咐下去,这就吩咐下去!”沃松绿色的脑门上豆大的汉粒滚滚而下。
“还有,马上派人去亚素领地,一定要赶在萨隆的儿子回去之前,以调查大酋长失踪为由将战魂氏族长老们引出,软禁起来,快去!”
“是是是,”沃松恐惧地趴在地上道,“伟大的神使大人,万一消息走漏了,您能不能用您无边的神力……”
“自己做的好事还要我来给你擦吗?你已经是亚素的大酋长了,好好动动你的脑子!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还……还有一件事,神使大人,”沃松战战兢兢地道,“那股人类入侵者,我至今还没有堵截到他们,需要我怎么做吗?”
雷欧拉气得直想他的脑袋打成一块绿色的柿饼:“这个时候了,你还分不清主次吗?入侵者阻击不住,你失去的不过是几个村庄;那鲁萨斯的儿子追不回来,不但你的脑袋不保,你所有的族人都会因为你的所作所为遭受无尽的痛苦。现在,你给我出去!”
沃松连滚带爬地奔了出去,智慧大厅外的隔音结界才轰然崩塌。雷欧拉倒背着双手站在大厅里,熊熊篝火将他的影子印到了墙壁上。
“入侵者吗?我会照顾你,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雷欧拉远远望向了塔古斯提辉煌的神庙群。
谷神昭很幸运,他在亚*熟悉得如同自己身体的丛林中,找到了这片隐秘的栖身之地。三面环山的小盆地,开阔的一面有一条潺潺的小溪,盆地的背后,还有一条非常隐秘的小路,可以在危机时刻从那里逃出。他的侵扰方式也从大规模长距离的劫掠行动转变为突然袭击,一击得手后迅速远遁。然而即便是他加倍小心地行动,亚*的追兵还是让他吃了不小的亏,五千骑兵已经折去两千,剩下的三千士兵里,有一半适应不了塔古丛林恶劣的气候和从亚*那里掠来的食物而生病,另外一半也是疲惫不堪。谷神昭是奉老牧野的秘密军令出战的,以侵略的方式骚扰亚*的。借亚素不敢迎战的机会狠狠地震慑一下亚*,这个目的已经达到,现在他只想如何不损一兵一将地把剩下的人带回去,离开这片恶劣的丛林。
同几名队长商议完下一步的行动,谷神昭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自己的小草屋。他这个人比较喜欢清净,所以把自己的住处安在了半山腰,门外只放了一个卫兵。而这个卫兵也因为疲惫,靠在草屋的门口沉沉睡了过去。谷神昭笑了笑,没有惊动他,悄悄推开了门——
雨季的塔古丛林到处都是雨水,草木茂密之极,将太阳的光线遮挡得一片昏暗。阴黑的光线下,他赫然发现,一个混身黑衣的人类模样的家伙,正半趟在当做床垫的干草上,悠然地翻着自己带来的一本兵书。
“什么人!”谷神昭铮的一声拔出长剑,凌厉地指着这位不速之客。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你的敌人吗?”黑衣人从容地放下书,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谷神昭重重地哼了一声,心里却在细细地盘算。门口的卫兵微微传来一阵鼾声,说明他没有被杀害,面前的这个人十有没有怀什么恶意。想到这里,他沉住了气,郎声道:“外面是我的三千虎狼,你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不怕丢掉小命吗?”
“哈哈哈,说的好。不过外面的是三千虎狼还是三千猪狗,我们两个人的看法好象不一样啊。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就杀不了你这三千骑兵?”
“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轻轻站了起来,悠然地道:“那个黄金骑士临死前,没有告诉你是我杀了他吗?”
谷神昭蓦然想起飞云城下那惨烈的一幕,正是这个被称做亚素神使的家伙,取走了麦洛迪大领主的性命。怒火腾地燃烧了起来,他刷地一甩手,配剑铮地射了出去。
噗地一声轻响,锋利的剑身直穿透黑衣人的身体,钉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黑衣人低头看了看露出胸前的剑柄,长吁一口气,戏谑地道:“幸亏这只是我的一个影子,而不是肉身。”他悠悠站了起来,身体仿佛是一团空气,只剩下谷神昭的配剑直插在树干上。
“为了你这很不礼貌的一剑,我们来做个游戏吧!”黑衣人笑道,“三个时辰之后,会有一支人数和你的队伍相等的追兵出现在这个山谷的谷口。不管你有没有兴趣来玩这个游戏,你都必须接受。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失陪了。别忘了,你只有三个时辰哦!”邪邪一笑,他的身体消失在了空气中。
门口的卫兵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自言自语道:“啊,我怎么睡着了?”转身一看,自己的都督正愣愣地站在屋中,凝身不语。他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道:“将军,对……对不起,睡着了。”
“传令,所有人做好准备,一刻钟后拔营起兵!”谷神昭冰冷的语言中透出一丝惊心。

卫兵还没有回过神来,一名士兵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禀报将军,谷口出现大批兽人部队,似乎是朝这个方向来的!”
谷神昭一惊,暗地咒骂一声:“该死,不是说三个时辰后才追到吗,亚*的神灵使者还要说谎吗?”
“报告追兵人数。”
“粗略估计,人数大概在五百左右!”
五百?难道不是黑衣人所谓的追兵?谷神昭铮地拔出剑,摆了摆头道:“走,出去看看!”
山谷口外,一队兽人战士在密林中仔细地搜索着。谷神昭透过低矮的遮障,发现队伍中竟然夹带着几十头凶猛的战狼犬。他清楚地知道,这些由野狼崽驯化而来的珍贵战狼犬轻易不会被排上战场,只有在极其重要的搜救行动中才会行动。那个黑衣人很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根本没有必要出动战狼犬来搜寻自己的位置。加上人数的差别,他明白这些兽人并不是黑衣人所谓的追兵。难道,他们在搜索什么重要的讯息?
谷神昭掏出随身携带的折叠水晶镜,细细地观察着林中的一切动静。便在这时,一名兽人手中所牵的战狼犬突然狂吼起来,在它前面的草丛中噌地蹦出一个瘦小的兽人孩子,惊慌失措地向谷神昭藏身的地方狂奔。搜索中的兽人士兵一阵欢呼,又一阵怒吼,纷纷抄起武器,向这个孩子追了过来。
“怎么办?”谷神昭心中快速盘算一遍,吩咐身后的弓箭手们:“放那个孩子过来。”
被追赶的兽人孩子正是那鲁萨斯唯一的孙子,凡塔。目睹了爷爷被阴谋杀害,胆战心惊的他一心想要奔回自己的领地,向族中长老和母亲说明一切。为了躲避着血月酋长漫山遍野的搜寻,他已经在丛林中隐藏了数天。饿得头昏眼花的他竟然没有看见旁边埋伏得并不隐秘的人类士兵,慌不择路地冲进了小山谷。然而就在这时,他听见了身后一阵惊呼和咒骂。一大片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类士兵呼地冲了出来,向着追来的兽人一阵狂射。他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几名士兵已经扑了上来,不顾他的挣扎,七手八脚把他捆了个结实。
三千人对五百人的战斗转眼间就结束了。从一种恐惧转入到另一种恐惧的小凡塔惊恐地看着他们的首领,那个很年轻的脸上还沾着兽人鲜血的人类将军走了过来。他立刻明白过来,这就是那支在亚素的领地里四处掠夺疯狂杀戮的人类侵略者。
“没有死在杀父仇人的追兵手里,却要死在这群人类手里,父亲被害的秘密还能告诉自己族人吗?”一阵惊恐,一阵慌张,一阵悲痛,还有胃中传来的一阵饥饿感,小凡塔呼啦张开嘴,拖长了嗓音狂喊道:“啊——”
面对他几近疯狂的吼声,谷神昭微微一笑。他突然走到小凡塔跟前,以比他更大,更响亮,也更加疯狂的声音狂吼道:“啊——”
凡塔蓦地停止了下来,呆呆地看着这个疯子一样的人类将军。谷神昭很满意这种反映,一声呼哨,士兵们立刻解开了凡塔身上的绳子。
“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追杀你。”谷神昭用兽人语问道。
小凡塔倔强地扭过头去,揉了揉被绳子勒地发红的手腕,眼中却流出委屈的泪水。
谷神昭微微一低眼,看见了他腿上绑着的一柄锋利的小刀,一把拔了出来。凡塔一阵愤怒的吼声,发狂似的想要夺回去,却被死死按住了。
“送给我最亲爱的孙子,凡塔•战魂……这是你阿爷送给你的吧!”谷神昭将小刀丢给了他。
“凡塔•战魂……”沉吟中,谷神昭突然想起前一段时间传来的一些消息。亚素的大酋长那鲁萨斯•战魂神秘失踪,新上任的血月大酋长下令追杀他的侵略军。再联想到这个既伤心又愤怒还被大批人搜索的孩子,他立刻想到了其中的端倪。胸有成竹的谷神昭微微一笑,以兽人语道:“你阿爷是因你而死!”
“是他们杀了我阿爷!”凡塔激动地大喊着,眼泪却忍不住滚滚而下。
“有谁会相信你的话?即便是他们杀的,你又能怎么样?”
“我要回我族的领地,报告给我阿妈,还有几位长老。他们一定会为我阿爷报仇,一定会杀了那个混蛋!”凡塔呜呜地哭道。
“给他弄点吃的,再换身衣服。”谷神昭吩咐道。
“不用你那么好心,你杀了我吧。沃松这个恶魔杀了我阿爷,你们这群恶魔杀了我们无数人民。隆格大神一定会将你们打入无底的深渊,把你们全部撕烂!”
谷神昭突然抓住他的肩膀,恶狠狠地震慑道:“你给我听着,我只劫掠过血月和亚兹部落的领地,没有动战魂氏族一座村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我一定会把你带回你的领地。现在我给你一刻钟时间,把你饿的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填饱,再把你身上这身破烂给我换掉。一刻钟后,我的战士们会向你的领地出发。你必须清楚,只要你逃跑,被他们抓住,你阿爷的死因就会被掩盖,他的仇就永远都报不了。现在,你给我滚到后面去吃饭!”
凡塔被唬得一愣一愣地,一个懂一点兽人语的士兵匆忙将他拉到了后营。
“将军,”一名大队长凑过来悄悄地问道,“我们真的要去战魂氏族的领地吗?”
“你放心,我的判断一定不会有错!”谷神昭唇边露出一丝微笑。
一个时辰后,谷神昭的三千骑兵出现在了北部的丛林中。每一座途经的村庄都提心吊胆地准备着将要来临的厄运,却发现,这支凶狠惯了的侵略军一反往日的狰狞和嚣张,像一头趾高气扬的驴子,翘着高高的尾巴,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北方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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