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淡淡一笑，悠然道：“回禀陛下，微臣先父乃是庶出，故未能袭爵。微臣乃是遗腹子，父亲早丧后，母亲便带着我离开了家乡，回到母亲故乡居住。至从有记忆起，微臣便一直生在江州。”说罢面带感激的瞟了上官婉儿一眼，发现她也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由得心中暗道：真是个大胆的女子！
武则天畅然道：“原来如此……你接着说，你与狄公，是如何认识的？”心中却暗暗想到，秦霄的母亲早早丧夫，必然在家族中不被人容纳，嫌她克夫吧……
秦霄道：“说来，只因一件小事。一日老师外出巡查，偶见微臣正在帮两个邻居分辨走失后找回的猪崽……”
“哦，猪崽？”武则天笑道，“快快说来，猪崽一事，怎么就让狄公看上你这个学生了？”
“回禀陛下，是这样的：那日，微臣两个邻居家的猪崽都跑了出去。好不容易找到后，却发现它们混杂在了一起，分辨不出。两位邻居便因此事争执起来。微臣当时就想到了一个蠢笨的方法帮他们分辨出了各自的猪崽，刚巧被老师看到了。”
“是何办法？”
秦霄郝然一笑，道：“微臣叫他们将猪崽先关起来，饿上一阵，然后将两家的母猪领来，再放出小猪崽，这样一来，猪崽便各自找到自己的母亲去吃奶了……”
“呵呵！”武则天和上官婉儿一起发起笑来，武则天笑道：“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亏你当时年纪轻轻，就想出了这样的好主意。对了，秦霄，你当年遇到狄公时不到十岁，算起来今年也满了十八了吧，是否婚配？”
秦霄不得由有点尴尬，道：“回陛下，微臣今年虚岁十九……为母守孝，未敢谈及婚嫁之事。”
武则天“哦”了一声，心中淡淡失望：若能将此人招为皇孙附马，纳入王公皇族，倒真是件好事，可惜他要守孝，就暂将此事放下了，等过两三年再说吧……
旁边的上官婉儿忍了许久，终于按捺不住，轻声对武则天道：“陛下，奴俾见秦公子武艺绝伦，真不知他从何学到这般武艺……”
武则天点了点头：“嗯，朕也好奇。秦霄，你且说说，你的技艺师从何人？是何奇人教出这般的好徒弟！”
“这……”秦霄为难的怔了一怔，但也不好隐瞒皇帝，只好说道，“实不瞒陛下，微臣的武艺，全是从梦中习来。微臣的师父一直未曾告之姓名，只在前几日梦中对微臣说道——‘老夫当年曾坏了大唐一员猛将王公，今日便还一员大将给周朝，也算是了却了一段债孽’。并且说只要我考上武状元，便从此与我缘尽，不再相见。”
“哦，有这等奇事？”武则天对上官婉儿道，“婉儿，你见多识广，能否从这句话里看出点门道来？”
上官婉儿皱眉沉思了一阵，突然惊呼道：“陛下，秦公子的师父，莫不是前隋名将宇文成都的师父——开隋九老之一的鱼俱罗！”
武则天和秦霄都大惊，武则天道：“何以知之？按年岁算来，宇文成都的师父，应该早已死了近百年了！”
上官婉儿一脸惊异，道：“婉儿也知道这未免有些荒谬，但当年宇文成都被大唐第一好汉，卫怀王李玄霸【注】在战阵所杀。后来宇文成都的师父便来替徒弟报仇，用拖刀计杀了卫怀王……照秦公子所说，‘坏了大唐一员猛将王公’，必是指的此事。而且……秦公子，你学的武艺，可是飞仙步和九霄震雷箭？”
秦霄早已是惊愕不已，道：“正是。师父梦中传授我武艺十五年，分别学了飞仙步、摩云掌、九霄震雷箭和凤翅镏金镋。”
武则天惊异不已，拍案而起：“真奇事也！想必狄公早已知道此事，才极力举荐你给朕。”
秦霄点了点头：“以老师的博闻广识，必定是知道的了……老师被调离彭泽时，曾授予微臣一卷《怀英手札》，其中就记载有关于前隋的一些奇闻轶事。”
“《怀英手札》？”武则天奇道，“狄公字怀英，这手札中所记，必是凝聚了狄公一生的智慧，当属万金难求的至宝啊！”
“的确如此，微臣数年来仔细研读，越发觉得手札博大精深。尤其是老师生前所断的一桩桩奇案，当真令人叹为观止，匪夷所思！”
听到此话，武则天心中暗道：狄公断案如神天下皆知，秦霄若能继承他的衣钵……那真是文武全才了！不觉心中一阵狂喜，更加坚定了任命秦霄为钦差大臣的想法。
一席长谈约摸过了一两个时辰，眼看着晚宴要开始了，武则天才意犹未尽的对秦霄说道：“秦霄，我与狄公既是君臣，亦是良友知己。狄公可曾在你面前说过关于联的评述？联想知道，朕的老朋友，是怎样评价联的。”
“这……”
“说吧，不管是什么话，照实说来，朕都不怪罪于你，不怪罪狄公。”
秦霄顿了一顿，说道：“当时微臣年幼，已记不得许多。只依稀记得，老师告诉我，皇帝奶奶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你说什么？”武则天语调徒升，不可思议的问道。
秦霄惊愕了一阵，重复道：“在微臣的印象里，老师就是这样告诉微臣的——皇帝奶奶，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呵呵！好，皇帝奶奶……”武则天大笑起来，心中千思万绪，喃喃道，“好一个‘皇帝奶奶’。朕的满朝皇子皇孙，也没人这样称呼过联……”
上官婉儿领着秦霄出了御书房，一直讪讪的低头笑着。秦霄跟上几步，说道：“上官姑娘，方才，秦某可曾说错话了？”
“没有呀！”上官婉儿停下步子，一脸笑意的看着秦霄，“非但没有说错话，还说得很好。看得出，陛下很喜欢你呢。”
秦霄身形未定，不自觉的*近了上官婉儿，两人近在咫尺，形成了一个脸对着脸极度暧昧的状态，秦霄甚至感觉到了上官婉儿身上淡淡的体香，和略显慌张的呼吸。
不料上官婉儿毫无退避的意思，反而仰起头湊得更近了，冲他说道：“秦公子，你真的还没有娶妻？”
“没有……”秦霄心里跳得厉害，一阵口干舌躁，不禁心中大呼失态，忙掩饰道，“秦霄怎敢欺君！”
“嘻嘻！”上官婉儿一阵俏笑，昂起头朝前走去，“快走吧，我带你去麟德殿。你要不跟着我，肯定迷路！”
秦霄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看着婉儿走开，心里却奇怪的泛起一阵淡淡的失落。
正在这时，两个人迎面朝他们走来。秦霄仔细一看，却是换了王公锦服的李隆基和李重俊。上官婉儿急忙上前施礼：“婉儿见过义兴王殿下，见过临淄王殿下。”
李隆基忙道：“婉儿姐姐免礼。”还伸出一手让她起身。秦霄快步上前，正欲施礼，被李隆基一把按住，拖着他的手就往旁边走去：“秦兄不必多礼了，来，我们到这边小亭一叙！”
上官婉儿急道：“临淄王，陛下已在麟德殿设宴，正等着二位殿下和秦状元前去呢！”
李重俊摇了摇头，道：“婉儿，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瞒的性子。随他去吧，不会耽误正事的。”
上官婉儿低了低头：“殿下说的是……”
李隆基把秦霄拖到一个凉亭里，兴奋的说道：“秦兄，我就知道你肯定得状元，哈哈！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只要得了状元，就和我义结金兰！要不我看，就今晚吧！宴会散后，我们就烧黄纸，喝血酒！”
秦霄一下无语了，当天在“千客万来”里，李隆基就强烈要求要和秦霄“义结金兰”，当时秦霄便说了这么一句推诿的客气话——‘在下若能高中武状元，便与阿瞒兄弟结义’，唐唐的一个郡王殿下，却如同顽童一般，居然把这酒后的客气话当真了！
【注】李元霸原名是叫‘李玄霸’的，只是到了清朝以后，避讳康熙名‘玄烨’才被人改成了李元霸，一直被人叫到今天。我要是李玄霸，肯定会有些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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