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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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阿哥和十三阿哥带着小叶寻至‘心然居’,从他二人的神情可见,事情似乎不妙。十四交待好小叶,便随他们出了心然居。
刚跨出门,八阿哥便置下一枚重弹,“十四弟,你这一句‘爷要退婚’闯下大祸了!”
十三阿哥也焦急万分的连连叹气:“唉!都怪我!该拦着她的!事情怎会演变如此?”
十四阿哥却平静如初,神情肃然,“不论如何,这婚,我一定要退!”
八阿哥仰天长叹道,“十四弟,这婚…成、退与否,恐怕概不由你!你刚才带着小然绝尘而去,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尚未过门儿的伊尔根觉罗氏·婉宁侧福晋,闻听你要退婚,羞辱难当,悬梁自尽了!”
“什么!”十四惊吼出声,“这怎么……?”
“不过,幸好被喜娘及时发现,才没出大乱子!”八阿哥继续言道,“我已命在场众人收紧口风,老九和老十正在女方府上好言相劝,不论如何,先稳住他们再说。你这就随我前去,向他们赔个不是吧!”
“他们若能体谅,我这婚…还是有希望退的是吗?”十四阿哥茫然的看看八阿哥和十三阿哥。
“知道侧福晋悬梁的,除了女方家人,只我们几人知道,此事万不可对外张扬,如果传到皇阿玛那里,小然恐怕……就算为了保全小然,你也只能选择不退,”八阿哥说完,马背上的三人便一路沉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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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根觉罗氏·婉宁娘家府砥*
因先前已有九阿哥与十阿哥的一番好言劝慰略加威胁逼迫,十四阿哥的这个礼,赔得到还顺利。众位爷正欲离去,喜娘忽来至厅前,说婉宁小姐要见见十四阿哥。
十四无奈,只得略带愧疚的跨进了婉宁的闺房,但又不知该如何说,亦或说些什么,因为,他认为自己退婚并没有做错,只是痛恨命运的不济,世事的无奈。
道是这位婉宁小姐,秀若桃花,落落大方,睁着一双清灵的大眼睛,把十四阿哥上下一通瞧,“我听说,十四阿哥要退婚,是为了一个叫嫣然的宫女?”
十四背身而立,望向窗外,“她不是宫女,是我爱的女人!”
“从你进屋至现在,你只瞄了一眼我的裙摆,我要不要走近些,让你看清楚我的脸,我有没有她美?”
十四不为所动,驻立原地,眼神空幽,语气轻怜,“她不是最美,却是我的最爱!”
婉宁并没有对此门婚事抱有多大幻想,只因皇命难违,不得不嫁。初闻被十四阿哥退婚之时,也不像家人那样震怒羞耻。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拐走皇上的阿哥?莫非那女子有着绝色容颜?亦或是十四阿哥根本就是个见了美人便会自乱方寸的莽撞男儿?
但是现在,她不这样想了。她已清楚地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感情专注,意志坚定,敢作敢为的有情好男儿,那个叫嫣然的女子何其有幸?他倔强挺拔的身影,凄楚幽冷的眼眸,坚定异常的言语,深深的打动了婉宁。婉宁在想,她是不是错了,不该依了阿玛假称羞辱悬梁之计?可是,阿玛的话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在古代女子被退婚,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她的人生岂不尽毁!?
“但是,这婚,你却退不得,这关系到我家族的声誉!而且,对她恐怕…,这其中的厉害,我想你比我要清楚!我会让家父禀名皇上,昨夜因我身体忽感不适,故而才临时取消行婚仪式,请皇上另择婚期。”
十四阿哥诧异的转身看婉宁,如此一来,就不会把小然牵扯进来,他也不会受人指责。
婉宁毫无羞涩的坦然与他对视,“我会试着慢慢去理解你、理解她,理解你们的情有独钟!”
十四阿哥目光略有一闪,依旧平静的回语道,“我不管你意欲何为,但有一点,你最好弄清楚,除了名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说完便凄冷的转身步向门外。
婉宁款步行至窗前,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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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贝子府砥*
出了婉宁府,十三阿哥先行回府。十四阿哥跟着八阿哥等人又回到了自己府宅,却始终阴着脸一言不发。几位阿哥见此,也只能自顾忙前忙后,婉言劝送宾客、叮嘱家奴今日之事不可对外声张…
十四阿哥的几位福晋见自己的爷如此神情,也未敢上前搭话,只站在一旁陪着小心,她们如何知道十四阿哥此时心里做何感想。
他不怕此事被皇上知晓,也不担心自己会受什么处罚,他心心念念想的是小然,觉得对不起的是小然,心疼怜惜的还是小然,他害怕看到她醒来后,失望的眼神,落寞的神态,强伪的坚强,黯自的忧伤…
“十四弟,宾客都已散了,我们坐下,商量一下明日的应对之策吧!天儿不早了,让弟妹都去休息吧!”八阿哥欲遣去几位福晋。
明雪和另两位福晋闻言马上向诸位阿哥行了万福,正欲依次退去。
“站住!”沉默一时的十四阿哥忽然厉声扬言,他向几位福晋踱近两步,目光阴冷如电将她三人一一扫视,冷冷的说道,“今日之事,如果有人敢去宫里乱嚼舌根,别怪爷没把丑话说在前头,敢有违命者,休怪爷不留情面!都听清楚了吗?”

“是!”几位福晋神色皆变,连一向坐危不乱的明雪,脸上也现出惊惧之色。夫妻多年,虽说三人概不受宠,不过是府里的三样摆设,但也不曾见过爷如此冷言厉语的对待过她们,至多是不予理会罢了。明雪不及多想,与两位姐妹齐声应是,便匆匆退去。
“十四弟,你做何要这般吓几位弟妹?这事说出去,对你也有影响不是,弟妹们就是再笨也不会那样做,真不知你心里想的什么,偏要吃着碗里看锅里的……”十阿哥还欲唠叨,被一旁的九阿哥以眼神打断。
“行了,咱们说正事吧!”八阿哥以兄长自居,缓缓落座,正打算编排论事。
“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回心然居!”十四阿哥不理会几位阿哥诧异的脸色,率先跨出了门,翻身上马,马鞭一甩,直奔心然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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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然居*
十四阿哥翻身下马,将马鞭顺手丢给老丁,“八爷他们在后面,一会带他们去书房等我!”他边说边快步走向后院。
进了房,正守在嫣然床边的小叶连忙起身欲福礼,被他以手势打断。他走到床边看了看沉睡中的嫣然,刚才压抑沉闷的胸口豁然安定下来。
他悄悄退出房间,向书房走去。
临近书房,忽然从里面传出低沉阴森的语声,“哼!留着她迟早是个祸害,要想让老十四定下心来,我看,不如把那丫头……”
“别胡说!我相信十四弟会以大局为重!更何况,她也着实可怜了些,莫说十四弟舍不得,我看连皇阿玛都带着几分疼惜意,她毕竟对我爱新觉罗家有功…”
“哼!什么功?和我们又不相干,还不是便宜了老四?”
“女人都是祸水,绝不能给好脸儿,更不能惯着!一惯就给你闹事儿!”
“八哥,这事交给我们去办,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保证连十四弟也不会怀疑,再这么下去,保不准这楞小子还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不行!你们怎么回事?先把眼前之事解决了再说,都封了贝子,还动不动就要开杀戒,以德治天下的道理你们不懂吗?”
屋内三人皆不再言语。屋外的十四阿哥,拳心沁汗,额头青筋突兀,紧抿嘴唇,闭了闭眼,暗呼了口气,才缓缓松开拳,佯装若无其事的进了书房。
十阿哥靠在椅子上,大口喝着茶,“唉呀,十四弟,你可把哥哥害惨了,爷长这么大,还没给奴才赔过笑脸呢!这嘴皮子都要说破了。”
八阿哥皱着眉看了十阿哥一眼,转而温润的对十四阿哥言道:“好在,婉宁小姐识大体,就依她说的办吧,明日一早你随她阿玛进宫见皇阿玛,向皇阿玛讲明一切,另择婚期,此事便化险为夷了。”
“我想……”十四阿哥想的是明日向皇上禀明心声,他根本不想纳什么侧福晋,他只想和小然在一起,他想求他老人家答应他和小然的事。然而,他忽然想起刚才在书房外听到的令人心惊肉跳的话语,便住了口,不再言声。
十阿哥大喊大叫道,“你想都不要想,这不可能!我劝你死了这份心吧!”
“十四弟,你要为这种水性扬花的女人毁了自己的前程吗?”九阿哥的阴沉冷语。
八阿哥长出口气,耐心的劝慰道,“十四弟,这些暂且不提,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小然,但你想过没有,退婚乃奇耻大辱,女方家怎可咽下这口气?万一闹到皇上那儿,只怕最终受害的,还是小然!你要想清楚啊!”“是啊,你这一退婚,会惹来多大的非议,失信于人前,我们这时候绝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哼,我都怀疑,今夜那丫头来搅事儿,是不是老十三他们合计好、故意让她来……”
“十弟!无凭无据之事怎可信口胡说?”八阿哥出言打断,“都少说几句吧,十四弟自会惦量!”
十四阿哥背对三人站立窗前,眼神幽幽的望向后院主卧房的方向,良久才深沉的说道,“就依八哥所言,明日一早我便进宫向皇阿玛禀明此事,请他老人家另择婚期!”
三人闻听至此,才安心离去。
夜,睡了。清冷静谧。
她,也睡了。娇柔可人。
而他,却醒着。双目如炬。
烛火映映,她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烟霞轻拢,璨然生光,高雅绝丽,不可逼视!
十四爷轻轻的握住她伸出棉被外的淘气小手,悄悄的贴在脸侧,宠溺的摩搓,她似有所觉,嘴角轻扬,如一弯皎洁的月牙,看得他心底无限爱怜。
两排浓密的睫毛,时而会不安分的微微跳跃,道不尽的娇俏怜人,直惹得他怜惜不已、柔爱万分。
两弯如柳绢烟眉,在睡梦中也会时时蹙起,似有无尽的哀愁挥散不去…令他疼到了心底、痛进了骨髓。她小小的身躯究竟承载了多少委屈、多少辛酸、多少无奈…
要怎么做,才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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