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初遇琦蓝便结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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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我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发呆,想着这几天我受伤前后,他们三人的神色、表情、话语……
“姐姐!”玉莲脚步匆匆地跑进来,神情有些紧张:“快去看看吧!崔,崔嬷嬷她……”
我一蹦皋从床上一跃而起:“怎么了?她又要欺侮谁?是烟红还是念春?快带我去!”
“不是不是,不是我们,是她自己,她正在院子里挨板子呢,听小桂子说打完板子就要被遣送出宫了!”玉莲忙向我说明情况。
我一听不是烟红她们,心里便松了口气。“走,咱们看看去。”
等我和玉莲赶到院子里时,院子里已满满地围了一群人,四阿哥一脸冷然地站在台阶上,下面两个太监驾着崔嬷嬷,她已满手血淋淋,没比我当日好到哪儿去。宁嬷嬷扶着德妃来到崔嬷嬷身前,似要为她求情!
还没等德妃开口,四阿哥已跪地,向德妃正重地磕了个头,德妃一愣,四阿哥站起身,声音冷静坚决:“额娘,请原谅儿子先斩后奏。但我也是事出有因,儿子既已下了缄口令,崔嬷嬷竟还敢在您面前搬弄事非惹您生气,可见,她根本就没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我今日若不罚她,以后您叫儿子怎么在这宫里树立威信?请额娘慎重,别为了一个奴才毁了儿子的声誉才好!”说完,又给德妃行了个礼,转身冷冷地吩咐道:“立刻送她出宫!不得有误!”然后抬步便走,留下一个冷绝的背影和一脸茫然的德妃,她难以至信地看着四阿哥远去的背影。
德妃身形晃了一下,宁嬷嬷连忙上前扶住她,她眼里有陌生、有不敢相信、有恐惧、也有担忧……她神色恍惚地被宁嬷嬷搀回了房间。
别说是德妃震惊不抑,我此刻也是心绪难平。我深知他处罚崔嬷嬷多半是为我出气,可是我一丝丝高兴的感觉也没有,相反,心情却无比沉重!我看向他那冷漠孤寂的背影,那身影在我眼前不是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而赫然似一座冰山一般横在我的面前,让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玉莲抓紧我的手臂,担忧地看着我:“姐姐,起风了,咱们回去吧!你身子还没好呢!瞧姐姐的手冰的,快走吧姐姐!”我失魂落魄地被玉莲搀回房间,倒在床上便开始发冷。吓得玉莲连忙用棉被紧紧地搂着我。我静静地躺在她怀里,一滴泪悄悄地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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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两个月过去了,我手上的伤已然全好,只不过隐约还有些疤痕,但已没有了疼痛的感觉。今日天气晴朗,我向宁嬷嬷告了假,准备去看看淑妃,她在我病时,时常差人来给我送药送些小吃。我想出去散散心也顺便去谢谢她。
穿过一个回廊,就快到淑妃的寝宫了,却在前面的一个凉亭里看见了八、九、十这三兄弟,想起他们曾为我默默做过的事,一直没机会好好谢谢他们。便向凉亭走去,他们显然也看见我了,看着我由远即近走到他们面前,我正欲上前行礼,脑中忽然闪过……我向四下看了看,见附近并没有什么人,便没有福身行礼,而是露出我真挚的笑容,“八爷、九爷、十爷,真是好久不见了。上次的事情我一直也没机会好好地谢谢你们,今日正好遇见,那嫣然就在此谢过三位爷了,谢谢三位爷的救命之恩哪!”
八爷的笑让人如沐春风,“用不着谢,只是举手之劳!”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低眼看看我双握在腰间的手,“嫣然,你的伤可好了?看着气色是不错的!”
我脸微红,温柔一笑:“多谢八爷挂念,我已经全好了!”
“你好了就行,省得有人为你哭得失魂落魄!”很少开口说话的九阿哥看来今日的心情也不错。
十阿哥也不甘寂寞地走上前:“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这宫里已是名噪一时了?”
我看着他一脸心无城府的模样,想起以前对他的那些不友好,心中不觉有些愧疚,便冲他莞尔一笑,刚要向他为前事致歉……
“呀!别别别!你一对我笑我就要惨了!你还是什么都别说的好!”老十一脸紧张的瞪大眼睛,不一会儿又嘿嘿地笑了:“不过,你今日这一笑道与以往不同,好久没看见你这么笑了,嗯…那个什么……”
八哥笑看着我,不紧不慢地说:“果然是‘嫣然一笑、众生倾倒’!”
我的脸‘腾’一下红了。
老十的一拍脑门,“对对,就是这句!”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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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伤既已好了,自然也不能再偷懒了,我依旧和烟红她们开始轮班侍候。德妃最近变了许多,像是有许多心事似的。自从出了上次的事以后,她便不像从前那般对我了,对我淡淡地透着疏离和敬默。
虽然四爷和十四他们依旧像往常那样,隔三差五地来给她请安,脸上也都只挂着淡淡的微笑,四爷倒没什么,反正前后他都是这副样子。可是我猜想,最让德妃痛心的可能是十四,他不知何时起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连我也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他不再如从前那样总是一副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模样,相反神态日渐成熟稳重,以然是一个男人了!
我想德妃心里或许有些怨我吧!因为是我让他们母子好像有了某种隔膜。这一点我开始也只是在心里猜想,后来从念春的话中得到了证实!
刚开始,我虽然也隐约看出十四和德妃有异,但其中原由并不明了,直到有一天念春告诉我:“姐姐记不记得前阵子受伤时,那日十四爷匆匆从宫外赶回来看姐姐,后来有人去禀了娘娘,说是十四爷回来了。娘娘便叫玉莲去唤十四来见她。当时屋里就我和崔嬷嬷在娘娘身边侍候着。十四爷进屋时脸色很是难看,娘娘就问他是不是哪儿里不舒服了?可是路上累着了?十四爷半天没说话,后来忽然站起来,瞪着眼指着崔嬷嬷问娘娘‘难道嫣然还比不过一个老嬷嬷,额娘竟然下得了手,额娘难道不了解儿子的心吗?’崔嬷嬷顿时吓得跪在地上。娘娘还从没见过十四爷这般在她面前吼过,便打了十四爷一巴掌,娘娘哭着说‘那我道要问问你了:在你心里你额娘还抵不过一个嫣然吗?’十四爷见娘娘哭了,便给娘娘跪下磕了个头,说‘儿子错了,请额娘原谅!’然后站起身就走了。娘娘叫我们都出去,想是一个人哭了一下午呢!……
唉!这个十四呀!叫他别惹娘娘生气的,可他还是没忍住。虽然他是为了我和娘娘发生了冲突,可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除了感动和忧虑,没有丝毫喜悦!
想找个机会劝劝他向娘娘赔不是,可也不知为的什么,不知从哪儿天起,他不在像往常那样来找我逗乐了,反而有些避着我。可既然躲避我,怎又没见他和娘娘好转呢,这又是为得哪儿桩?
唉!最近我时常一个人叹气,长春宫也不似从前总扬溢着欢声笑语了,只多了许多落寞、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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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烟红征询的目光期待我的回答。
“死丫头,又不安分拉?”我笑着捏她的脸:“嗯…也好,反正娘娘这会睡得正香,大概得过一个时辰才会醒吧,那我们……走吧!”
刚走出院子,烟红忽然又拉住我:“呀!姐姐,我忘了,宁嬷嬷叫我一会去厨房看着火的,她给娘娘炖了银耳汤,让我等娘娘醒了给娘娘盛一碗来,我给忘了,我马上去看看,可别干锅了!”
“嗳!”人已往回跑了。
“姐姐自己去逛吧,想玩儿多久就多久,娘娘那儿有我呢……”
唉!我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最近是怎么了?以前从不会这样的,最近怎么总是神情恍惚的?改天得审审她。

既然出来了,就逛逛再回去吧。我沿着回廊信步走着。
“呵呵……十三哥,偏就你最讨厌……”
一个悦耳娇脆的声音把我的目光吸引过去,只见四、八、九、十、十三、十四他们正围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年轻女子在说笑着,那小女子一身艳丽的旗装,浑身透着一股雍荣华贵,脸上清丽可人,神态妩媚动人。难怪众阿哥们此刻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里都带着宠溺、怜爱,就连一向冷冰冰的四爷,此时也是满眼温柔爱怜地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我不仅满心好奇,这个女子究竟是何许人?
带着满心的疑问我不禁又偷眼打量她,看她一身装扮,必是出自显贵人家,举手投足间都尽显尊贵、优雅的气质,显然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所在。我虽满心好奇,可心想算了吧,你一个奴婢,过去凑什么热闹?我便悄悄转身离去。
“嫣然!”身后传来十四的叫声,“既然来了,怎么还要走?”这个十四,你就装作没看见我不就完了吗?干嘛叫住我?我假装没听见,头也不回继续走。
“嫣然!”这回是十三的声音,“知道你听得见,就别装了!还不快过来,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怕个什么呀?”
好你个十三,真不够朋友,我是装没听见怎么样?干嘛拆穿我?看来,没办法了,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挤出笑容转身向他们走去。我尽量放慢脚步,拖延着末日到来的时间。
待站在他们面前,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们行礼时,忽瞥见那位小美人儿一脸傲慢、又略带生气地看着我,她肯定觉出这些阿哥们对我不同寻常,所以才满脸戒备地盯着我看。
我心里立时气恼,知道你出身显贵,知道你美得不可方物,知道这些阿哥很是喜欢你,那你也用不着用这种傲慢地眼光来看我吧!哼!谁怕谁?我除了这身行头不如你,哪里比你差?我在二十一世纪也是出自书香门第,我爸爸妈妈可是名牌大学的教授!你多什么了?牛什么牛?
我便缓缓地冲他们一笑,也不说话,先静观其变、摸清对方底细才是明智之举。众人不明我今日怎地不似往常一开口就会说个没完,这回反倒一声不吭少有的安静,一时大家都愣愣地看着我。终于那个小美女忍不住了,抬步走到我面前,很不客气地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番,语气中满是不宵:“你是谁?”
我也豪不客气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通通,语气同样傲慢地回道:“那你又是谁?”
她气得小脸涨得通红,瞪着我说:“我是琦蓝格格!”
噢!原来是位格格,这紫禁城别的没有,阿哥格格有的是,是格格你就了不起了吗?我不慌不忙地答道:“我是奴婢嫣然!”
这小美女更是气得不行,指着我道:“知道自己是奴婢,还敢这般无礼?”
看到她气得小样子,真是好笑,我不禁玩心大起,我微微一笑:“格格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向来是礼仪之帮,我虽是奴婢,这个千古不变的道理我还是懂得。格格刚才非常、非常有礼貌的打量了奴婢一番,还用非常、非常礼貌的语气和奴婢说话,奴婢自然不能丢了礼数,只好礼尚往来的以礼相还了!”
“你…你…”小美人的兰花指直直的指着我。
“哈哈哈……”,十三过来揽住气得发抖的小美女,“好了,琦蓝儿,你说不过她的!”
众人此时也从刚才的惊愣中反应过来,都哈哈大笑。
十四也笑着走过来,轻轻拍着小美人儿的肩膀:“你呀,少惹她为妙,她可不好惹!”
唉呀!十三、十四你们俩会不会劝人呀,这不是火上浇油吗?果然,那琦蓝更是怒不可止,美丽非凡的大眼睛正狠狠地瞪着我。
得!我又是嘴上没把门儿的,光图嘴上痛快,看来以后少不了要受苦了!
还是先溜吧!我向众主子福了福:“各位主子,奴婢还要回去听差,就不侍候你们了。奴婢告退了!”我优雅地转过身正欲离去。
“你站住!哼!想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琦蓝格格不依不饶。
我面带微笑地转过身:“那格格想怎样?”
她一脸得意地冷笑一声:“哼!我要罚你!”
我心想:随便!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我笑着走上台阶,老十想必是见多了我这副笑容,便不自觉的拉着琦蓝往后退了一步,众阿哥也都不自觉地向我迈近了一步,我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他们以为我想干什么,他们以为我又要发疯了吗?干嘛一个个这么紧张,就这么护着这个琦蓝?
我心中气恼,但神态自若地依旧面带笑容,走到琦蓝面前时,我缓缓跪下,声音幽幽地说:“那就请格格责罚奴婢吧!只要格格能解气就好!”说完,我伸出伤痕依稀可见的双手,轻轻举过头顶。
“啊”!琦蓝吃惊地喊了一声,后退一步。哼!这招果然好用!
十四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你这是做什么?谁说要罚你了?”他把我的手紧紧握在胸前,满脸愤怒地看着我。
我抬起头正对上他那双,尽是心疼与恼怒的双眸,心里不禁一阵委屈,瞬间泪水已泉涌不息。
众人都愣在当场。
十四不管不顾地一把揽起跪在地上的我,拥着我就走。
“她…她…我还没哭呢,我还没罚她呢?她哭什么?”身后传来琦蓝莫名其妙的问话。
“光见过她笑,还从没见过她哭呢!”老十的声音。
“双手被打得血肉模糊时,也不曾见她掉过一滴眼泪……”十三的声音被风吹散了。
等十四带着我的脚步停下时,我已止住了哭泣。他抽出我腋下的娟帕帮我擦干眼泪,随手把娟帕塞进了他的衣袖。
“嗳?你……那是我的,你怎么又……”上次顺了我的帕子还没还我呢,这人什么毛病呀?
他忽然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双肩,神情极严肃地说:“答应我,以后再不许这样了!”
“啊?不许哪儿样啊?”我不明所以。
他抓着我双臂的手滑下来,紧紧握住我的双手放在他胸前,声音狠狠的:“你刚才是有意的吧?”
我忙心虚地闪开眼,不敢与他对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捏了捏了我的鼻子,坏坏地一笑:“少装傻!你刚才不就是在赌吗?”
“瞎说!我可不会赌博!”我继续狡辩。
他仰头哈哈大笑,真好呀,有多久没见他这样笑过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了。我不自觉的也跟着微笑起来。
他笑过之后,又低下头,很是认真的盯着我,我慌忙躲开他炯炯的目光,他轻轻的把我揽进怀里,只听他低低地说:“你刚才,是再赌……我们——会不会心疼!”
呀!被他识破了!为了掩饰我的惊惶失措,我一把推开他,蹦得老远,“胡说八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茴虫,你知道什么?”
他不与我争辩,只是一脸玩味地看着我。让我无从盾形,我只能落慌而逃,“哼!不理你了!满嘴胡言乱语!”我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忽然想起……又转了回去。
他还是刚才那副样子定定的看着我,我不敢离他太近,伸出手:“帕子还我!”
十四笑了一下,站起身:“咳咳!想都别想!我绝不会还你的!”忽又一本正经地说:“因为上面,有你珍贵的泪水!”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辉照着他挺拔的身姿,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竟不禁有些失神了!这小子什么时候长高了?我刚才怎么没注意?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怎么就……就这样…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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