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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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开学已经两周,张杰心中一直惦记着赵彦军曾经说过“这事没完”的话,惴惴不安了许久。刘志冬在刚开始几天中心里一直气苦,觉得无端挨打,甚是不平,话也少了许多。待时间一长,赵彦军一直没有再来寻衅,再加上学校课程安排得紧,学习任务重,二人忙着上课学习,渐渐不再想赵氏兄弟的事情。刘志冬闲来也给家中写信,只说些平常的学习生活,对于挨打受气的事情,当然只字不提。
一日晚上上罢自习,学生们有的收拾东西回宿舍,有的仍然留在宿舍看书学习。刘志冬本来打算再看一会书,但是张杰再身边连连念叨说肚子饥饿,要回宿舍吃方便面,非要刘志冬相陪,刘志冬耐不住张杰纠缠,只好答应,二人出了教室,张杰又要去小卖部买几个茶叶蛋吃,刘志冬知道张杰的馋病又犯了,也不多说,二人说笑着就到了宿舍附近的小卖部。
集安一中只有一个小卖部,是一间不大的平房,坐落在教室到宿舍的路上,小卖部的茶叶蛋极具特色,每当下午,小卖部老板便会在火炉上放好盛满茶叶蛋的大铁锅,里面的酱汁烧得紫红,一个个微微裂缝的鸡蛋在其中翻滚,炉火一催,茶叶和鸡蛋的香气飘出很远,到了晚自习结束,香气最为浓郁,过路的学生往往禁不住诱惑买一个两个解馋充饥,因此一到晚上学生回宿舍的时候,小卖部便会门庭若市。现在正是刚刚下了自习,学生大多还在教室内看书学习,小卖部里还没有什么客人。刘志冬和张杰进了屋,拿了两颗茶叶蛋正要付帐,只听屋门吱呀一声,几个人走了进来,一个声音道:“老板,拿一包红塔山。”张杰和刘志冬心中一凛,听声音赫然就是赵彦军。转头一看,只见赵彦军带了五名男子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赵彦军刚走到柜台前面,便认出了张杰和刘志冬,顿时哈哈大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看来今天有人要请我抽烟了,老板,你就跟他们结帐罢。”刘志冬不由大怒,道:“你……”张杰忙拽了刘志冬一把,道:“行,请军哥抽烟是兄弟的荣幸,老板,算到我头上,多少钱?”说罢便要掏钱。
“慢着,”赵彦军上前一步,来到张杰面前,道,“一包可不行,看见了吗,我们一共有六个人,每人一包才行。”刘志冬再也控制不住,喝道:“赵彦军,你不要欺人太甚。”
赵彦军哼了一声,伸手将面前的张杰推开,缓步走到刘志冬面前,紧贴着刘志冬站定。赵彦军个头比刘志冬高出半头,此刻二人相距不足半尺,仿佛是刘志冬的额头抵着赵彦军的鼻子一般。赵彦军将头略微一低,双眼盯着刘志冬,道:“乡下土包子,咱们的帐,就在这里算吧。”说罢头向后一扬,下颌抬起使劲向刘志冬的鼻子撞去。刘志冬早有防备,双手本能的向赵彦军推过去,哪知双手刚刚抬起,就觉得一阵疼痛,已被赵彦军抓住了手腕,那赵彦军显然精通搏击,一抓住刘志冬双手,便将刘志冬的手腕向外翻转,刘志冬吃痛之下动弹不得,赵彦军大笑一声,用下巴在刘志冬的鼻子上狠狠一撞,刘志冬只觉得双眼一黑,顿时全身无力。赵彦军双手一扬,刘志冬身子软软的向后倒去。张杰眼疾手快,抢上一步将刘志冬扶住,顺势将刘志冬扛在肩头,一头冲出了小卖部。赵彦军喝了一声:“抓住他们。”话音未落,那五名学生已经飞奔而出,连声呼喝着追赶过来。张杰肩上负了一人,本来就难以跑快,耳听身后赵彦军一伙人的呼喊越来越近,心中慌乱,脚下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在地,肩头的刘志冬也被顺势摔出,连打了两个滚才停住。张杰知道今日免不了吃一番苦头,长叹了一口气,挺身站起,眼看着赵彦军的人将自己和刘志冬团团围住,惧怕之心早已去了,心中只剩下愤然,盯住了赵彦军不再说话。
那赵彦军自幼练习拳脚,从小到大与同龄人争斗极少落败,到得后来搏斗经验日益丰富,常把高年级的学生打得落花流水,因此在集安的中学生中小有名气,等到上了高中更是飞扬跋扈,哪有人敢顶撞他半句,直到一年之前向人寻衅吃了大亏,头上留了一个伤疤,才略有收敛,但是刚过一年便旧习复发,开始惹是生非。算来那晚在323宿舍和刘志冬等人动手,是赵彦军修整之后的第一战,哪知首战便遇到了刘志冬这样的硬骨头,虽说没有吃亏,但是对于刘志冬和张杰竟然敢向他动手一直耿耿于怀,气愤难平,早惦记着伺机报复,今晚天遂人愿,赵彦军不由心中畅快,决意先将二人羞辱一番。
其时正是晚自习之后,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自习之后回宿舍,难免从小卖部路过,看见赵彦军等人将刘志冬和张杰团团围住,都知道少不了有一场打斗,但是大多数学生都不愿多事,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偶尔有几个好奇心强的,也远远躲在一边驻足观看。
张杰看着赵彦军满脸得意,想着自己自从入学以来被赵家兄弟连连欺侮,忍气吞声依然不能避祸,心中气苦难言,义愤之余不禁哈哈大笑,笑声中全是苦涩。赵彦军满心以为张杰和刘志冬会跪地求饶,打算到那时再对二人百般欺侮,不料眼看要被自己**于股掌之间的张杰不惧反笑,不由一愣,问道:“你笑什么?”张杰盯着赵彦军,道:“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本事?”赵彦军冷笑一声,道:“小子,我跟人打架的时候,你恐怕还穿着开裆裤和人过家家呢,今天我就打服了你。你过来,咱们一对一。”张杰早在初中就听到了赵彦军擅长打架的传闻,那晚又和赵彦军直接交手,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今天眼见难免被打,早横下一条心,只盼着拼命狠打,能够侥幸获胜,当下不再犹豫,阔步来到赵彦军面前。

赵彦军始终注目张杰的一举一动,看到张杰迈步,便知道张杰没有任何搏斗技术根基,从行进到站立,从步法到选择的位置,毫无章法,不由冷笑一声,道:“不知死活的小子,我让你打我三拳,只要你能打到我,我就放过你。”说罢斜睨着张杰,满脸不屑。
张杰见他如此托大,心中不由一喜,用足力气右拳向赵彦军面部打去。赵彦军脚下竟不挪动,只是将头向右一偏,便轻巧的避过了张杰的一击。张杰早就料到难以打中赵彦军,只是没想到赵彦军竟然躲避的如此轻松,当下深吸一口气,右拳再次击向赵彦军面部,左拳同时打向赵彦军胸口,那赵彦军脚下仍是不动,上身向右一侧,将张杰两拳尽数躲避。张杰长叹一口气,知道自己和赵彦军相去甚远,就算真拼了命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干脆闭了眼睛,任人宰割。赵彦军哈哈大笑,抬起一脚正中张杰胸膛之间,张杰身子向后飞去,摔倒在刘志冬的身旁,只觉得胸口憋闷,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赵彦军倒背了双手,缓缓绕着刘志冬和张杰走了几圈,双眼在刘志冬和张杰身上转了转,对围在身边的人说道:“我打算从这两个人当中调一个学狗叫,挑一个学猪叫,你们看他们哪一个象狗、哪一个象猪呢?”其他五人早料到今天会有一场好戏,都大笑起来。
笑声中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来道:“赵家老大真是好兴致,这么晚了还在和高一的小兄弟们看月色,实在是雅致得很。”众人一起向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学生站在不远处,腋下夹了一本书,仿佛是刚刚下了自习要回宿舍一般,那人边说边走,话音刚落就已经走进了赵彦军一伙人围成的圈子,站到了赵彦军对面,月光之下,刘志冬已经依稀看到了那人的面目,竟是那天帮着自己拿行礼的许正阳。刘志冬知道赵彦军心狠手辣,一言不合就要拳脚相加,许正阳在这种时候出言调侃,十有**要遭到一番毒打,心中不禁焦急,侧头看赵彦军的反应,只见赵彦军脸上略显惊慌之色,继而又强挤出一丝笑来,眼中尽是怨毒,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许老弟,这种教训小辈的事情,你老弟也有兴趣吗?”语气轻松宛如老友闲谈,神色却是愤恨不平,似乎满腔的怒火却无处发泄。
许正阳的语气却镇定如恒极是平常,道:“赵家兄弟的事情我本来不该插手,但是这个小兄弟,”说着指了指刘志冬,“是我的一个朋友,想必是不太懂事得罪了赵老大,不过谁不知道咱们赵老大宽宏大量,绝对不会和两个高一的小孩子一般见识,你看我说的对吗?”赵彦军并不答话,双眼瞪着许正眼,竟似恨不得将许正阳生吞活剥,许正阳却毫不在意,大大咧咧站在赵彦军对面,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一副轻松逍遥的表情。
二人对峙了片刻,赵彦军忽然转过身躯,向身后围成一圈的五个人道:“今天给了许老弟面子,咱们走。”说罢头也不回大步向宿舍方向走去。许正阳哈哈一笑,朗声道:“谢了。”说罢转身走到刘志冬和张杰的身边,查看二人伤势,看二人虽然满身尘土,刘志冬更是鼻子流血,但是都是皮肉之伤,筋骨无碍,便将二人扶起,三人互相搀扶着回到了323宿舍。到了宿舍内,三人坐到床上,许正阳道:“这个赵彦军,狗改不了吃屎,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一年多了,一点长进都没有,你们怎么招惹他了?”刘志冬和张杰你一言我一语将几天来的遭遇娓娓道来,许正阳听着,不禁皱起了眉头。刘志冬说得凄苦,忍不住道:“原本是来上学的,谁料到到了这里竟会受这样的窝囊气,早知今日,当初就不应当来这个重点高中上学。”张杰也叹了一口气,道:“我初中的时候没好好学习,父母花了不少钱才把我弄进了集安一中,谁知道功课没学到多少,尽受气了。”
许正阳劝慰道:“学校里这种人毕竟是少数,集安一中还是有很多好处的,不要说教学质量,那是全省都数一数二的,单是学校各种各样的学生社团,就都搞得有声有色,你们受了点气心里不舒服,我知道。但是人要学会放松,明天学校的各种社团都要招新了,你两也去看看,找个自己喜欢的社团参加,学习之余娱乐一下培养点爱好,就不会想这些烦心事了。”
张杰攥紧了拳头,咬牙道:“我现在恨不得就上少林寺,学他一身本事,回来看谁还敢欺负我。”许正阳笑道:“学本事不一定要到少林寺,咱们学校的飞鹰社就是习武的,那里的学生个个身手都不错,还经常参加市里的搏击比赛,拿了不少大奖,想学功夫,找他们就够了。”刘志冬和张杰听着,眼睛一亮,问道:“我们要去人家能收吗?”许正阳笑道:“没问题,明天你们只管去,就在操场里,各个社团都在找新生,你看见飞鹰社的旗子,就说是我让你们来的,没问题。”二人顿时振奋起来,又问了一些加入社团的事情,转眼间便到了晚上十点多,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宿舍,许正阳看时间不早,便告辞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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