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三十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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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林、见云、白龙飞三人从白云尊者手里逃了出来,都是又惊又奇。惊的是这白云尊者武功之高,深不可测,险些丢了性命。奇的是他明明追了出来,却又不杀他三人,反而要三日后再取三人性命。由是三人出来之后,一路狂奔,一心只是想着快些逃离这个鬼地方。
其时已至黄昏,见云道:“大师兄,龙飞,我们就这么些工夫,怎的一天便过去了?”说罢捂住肚子,只听其中‘咕咕’有声,原来三人已是一天没有吃东西,早就饿得急了。突然听得西边山头隐隐有声音响起:“大师兄,见云,龙飞……”白龙飞听得清楚,这声音正是见群等人的声音,于是大呼道:“见群师兄,我们在这里。”说罢拉了见林和见云,向西边奔了去。过了片刻,已是看得见群、见竹、见强等人四下呼喊,正是在喊他三人的名字。三人见了师兄弟们,心中欢喜,齐奔了上去。众师兄弟嘘寒问暖,折腾了好一阵工夫,才回到了寒山寺。中间问了三人不少关切的话,三人惊魂未定,所答也都是不着边际。
众人拥了三人,眼看寒山寺跃然眼前。见群叫道:“师父,我等寻了大师兄他们回来。”这话喊出去,铿锵有力,自是没有听不到之理。只是众人等了须臾,仍是听不到任何回应。见云心中迟疑,也是呼道:“师父,我们回来了。”又等了许久,仍是没有回音,众人心中疑虑大起,也不等师父答话,尽向寺中里厢冲去……
众人闯入正元大师禅房,只见他盘腿闭目,俨然是在打坐。众人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向正元大师作了个揖,又退了去。众人都道是师父在坐禅,这厢打搅,却是不妥了。只听得这个说:“弟子冒昧,得罪了师父”。那个说:“师父怎么在这当口坐禅,不是因该早上坐么?”还有的说:“怎么师父都不顾大师兄他们的死活?”见林见状,‘嘘’了一声,道:“大家不要打搅师父,我等先退下罢。”
众人依了见林之言,都是退了出来,正欲关门,却听得正元大师自言自语道:“老衲的徒儿惊扰了您老,自然是罪该万死,只是您堂堂尊者,跟小孩子过不去,怕也不妥吧。”众人听得清楚,都是大惊,师父莫非是真的老糊涂了?怎的一个人说这些话?又过了片刻,正元大师又道:“既然尊者武功了得,却让我三个徒儿逃了去,我看还是算了罢。”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只有见林和白龙飞,已是猜出了七八分。想来定是白云尊者又使了天外传音之法,在和师父争论,只是这天外传音之法极是精妙,因此只有正元大师一个听得到,是以在众人听来,便是正元大师自言自语了。
见林又是‘嘘’了一声,众人都是停下脚步,竖耳窗外,是生怕听漏了一个字。只听得正元大师一个人说了开来。
“尊者所言极是,我的徒儿确也不成器,自然是出不了你那深谷。”
……
“这个,倒是要怪老衲教导不严了。不过,小孩子家,到了尊者府上,慑于尊者气势,心中害怕,也是应该的。至于撒谎骗你,那也是求生心切,还望尊者不作追究。”
……
“既然尊者定要取我徒儿性命,老衲自然也是左右不得,只是尊者可记得与老衲三十年前之约?当年你日月门极是旺盛,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响彻江湖。只是尊者当时妄气过重,时常举足之间,便错杀无辜,实维日月门一大憾。后来尊者听了老衲与‘天池道长’之言,隐匿寒山寺后山,是无论如何也再不可杀人的。”
……
“既然尊者定要杀我徒儿,你倒也算讲求道义,谷中没抓住他,便饶他三日性命。只是三日之后,我若教我徒儿离寺而去,你却又不能违当年之约了。你当时说过,除非日月门遭遇灭门之灾,否则是不会下山的。不过老衲闻言,近年日月门旺盛得紧。”

……
“既然如此,老衲三日之后后山会你一会便是,我这徒儿,却是定然要下山了。”说完这句话,正元大师站了起来,长叹一声。白龙飞听了正元大师所说,早已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原来白云尊者和正元大师有约,难怪日间追出了深谷,却不抓他三人,反说三日之后取他性命。只是白龙飞听方才正元大师的意思,是要替自己去接白云尊者的招了。当下心中极是感激,于是大声道:“大师,我不下山,我让他抓我回去便是。”正元大师看见众弟子都在,于是向众人慢慢走了过来,缓缓的道:“龙飞,你来。”白龙飞此时只觉得正元大师为了自己,甘愿去迎战白云尊者,心中大是感激,听得正元大师叫他,便马上走了过去。
只见正元大师从怀中掏出一个破旧的信封,也许是经过了太多的年岁,信封颜色已是淡淡的泛着黄色。白龙飞道:“大师,这是?”正元大师道:“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么?这就是你的身世。”说罢取出信件,递与白龙飞。白龙飞接过一看,登时双目圆瞪,嘴张得斗大,看了一遍,又看一遍。直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才喃喃的道:“大师,原来我当真是日月门的人?那白云尊者当真是我师祖?”正元大师点了点头,道:“他正是你的师祖。”白龙飞失色道:“这么说来,我倒不算骗他了。大师,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去接我师祖的招了?”正元大师道:“不可,你若就此认了师祖,他岂能相信?若是让他知道你爹爹之事,可就大事不妙了。”白龙飞奇道:“我师祖下山,或者两三日便可替我爹爹报仇了,有什么不妙?”正元大师叹道:“龙飞,你年幼,不知道往年之事,且听我慢慢说与你听。”
正元大师顿了顿,道:“三十年前,日月门在江湖上多行义举,兼之‘北极老人’和‘南极老人’所练神功,一阴一阳,互为补充,挡着披靡,日月门成为武林第一大正派名门。只是‘北极老人’和‘南极老人’的师父‘白云尊者’,却脾气乖僻,看谁不顺眼了,抬手便杀。当时有一朝廷命官,叫做孔先,此人铁面无私,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只因一次办案,经过一处林子,凑巧白云尊者在那小憩,是以扰了他的清梦,他便半日之内杀尽了孔府上下三千人,震惊天下。当时老衲和‘天池道长’商议良久,摆了八卦阵,激他迎战,讲明他若输了,便自此长居寒山寺后山深谷,即便要杀人,也不得踏出寒山寺范围,除非日月门遭遇灭门之灾。若是有人误闯他那深谷,只须出了谷,没被他抓住,他便须得饶他三日性命。当时我和天池道长计算着三日时光,任是谁也有足够的时间逃离寒山寺,三日之后他自是无从下手了。我们当时也是见日月门威震武林,就算如何厉害的高手,也是灭不得他的门,是以以此挟他长居此地。白云尊者自负武功天下无敌,欣然应战,我们三人斗了半日,我和天池道长合力也敌他不过,便将他引入八卦阵,才将他困住。他虽然极是不忿,只是我们有约在先,却也不得出尔反尔,如此一居三十年。”
白龙飞听着正元大师说解,心中种种疑团纷纷解开,不住的点头。正元大师说完,顿了片刻,又道:“你师祖虽然在此地住了三十年,然妄气不减反增。虽然灭你日月门者大是不道,只是倘若让你师祖知了此事,只怕就不是报仇那么简单了。他若杀红了眼,只怕是生灵涂炭,武林之大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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